《》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80章 塵封(十二) 文 / 范曄
電光閃爍,那兩道人影在崖頂之上傲然挺立。山風呼嘯,將佈滿天地蒼穹中的無情雨幕吹地微斜,此般輕輕地淋在隆爾斯的身後,頓時一片冰冷,侵入心底。
就在那瞬間的光亮之中,隆爾斯眼前暗影一閃,彷彿有一道熟悉的面容浮現。他頓時一驚,但心中卻委實不敢相信,腳步只好走得近了幾分。
下一道閃電緊接著浮現,隆爾斯的目光隨之慢慢向上看去,那挺立不動正帶著一絲冷笑望著自己的面孔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回憶,但此時卻真實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隆爾斯頓時大驚失色,口中「啊」的一聲驚叫,腳步更是重重地向後退了幾步,重又跌落到了玄火斗聖的身旁,伸手撐住了自己,隆爾斯的面色極度蒼白。
身上的鬥氣紗衣徹底消失,銀灰的髮絲顫抖著,眼睛兀自瞪大著。神色極為痛苦,手中緊握的長劍「鐺啷」一聲掉落在地,冰冷無情的雨水重重地摔落在劍刃之上。
隨著那清脆的吟鳴,那混若一體的雨水頓時被自身的重量衝擊的四分五裂。隆爾斯一臉地難以置信,輕輕地搖著頭,輕聲地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的……」
玄火斗聖何曾見過自己想來強橫無可匹敵的師父,流露出過這般失態的模樣,他心中也頓時一驚,攙扶著隆爾斯便向後飛退而去。
這兩人的實力著實深不可測,以他已然踏入神聖境界,凝練法則領域的實力,竟然沒辦法準確地捕捉到他們所處的準確位置,這不禁使他感到無比驚懼。
過了半晌,黑夜掩蓋之下,一道陌生至極的聲音響起,語氣卻是無比平穩似乎不帶半分情緒:「隆爾斯,轉眼已經百餘年的時間,你可還好?」
隆爾斯的臉色慘白,語調陰冷和不敢相信的顫抖,瞳孔驟然收縮,道:「你是林頓?」
聽到隆爾斯的話,崖頂上的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形勢頓時又凝重了許多,目光在隆爾斯身後掃了掃,林頓輕輕地笑了笑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身旁,瘸子漢斯卻沒有立即開口說話,墨綠色手掌在雨夜中恍若無物,冰冷的鋼製假肢在雨水的撞擊下發出細不可聞的密集響動。
漢斯緩緩退了兩步,站在那裡,轉過頭一臉詫異地望著狼狽至極的克裡斯,眼角地餘光瞥向前方的陰影處,臉上雖帶著微笑,但卻無法掩飾那份壓抑的仇恨。
慢慢走到克裡斯的身旁,伸手扶住了他,嘴上靠近耳際低低的說道:「老傢伙,怎麼搞的這麼慘?這可不像你的做派!」
克裡斯勉強的笑了笑,臉上的黑氣卻又濃了幾分,聲音微弱道:「咳咳,死瘸子你到底還是來了,當年你我那般不顧一切,可結果卻……」
漢斯的臉色頓時一黯,本就有些猙獰的臉色上猛然瞪大了眼睛,倏地罵道:「你說的什麼屁話!老子又沒想過名傳千古,事跡為後人傳頌的齷齪事兒,做個海盜挺不錯。」
說到這兒,漢斯的臉色卻不著痕跡的閃過一陣黯淡,眼神望向皇宮的方向如有所思,道:「無拘無束的總好過坐在那個位置上,卻要處處受制做個傀儡來的好。」
只是一瞬,漢斯悲傷的臉上便頓時被平素的凶悍代替了,鐵質的斷臂揮了揮,在空中帶起一陣破空聲:「老東西,說這些害的老子又在你面前丟人了。」
黑暗中,克裡斯沒有看見漢斯臉上的表情,那濃密的鬍子在狂風中飄動著,只是不知為何,連帶著那佈滿疤痕的臉也在輕微的痙攣抽搐著。
自林頓的手中接過一顆丹藥,與克裡斯服下。片刻待得他臉色稍微好了些,他對著克裡斯努力咧嘴笑了笑,隨即鬆開了攙扶著的手,走上前去。
望著眼前的陰影處,他的笑聲異常爽朗,哈哈大笑道:「隆爾斯,你還認得我麼?當年我僥倖能夠在你劍下逃得性命,如今你我兄弟兩人再聚首,你風采依舊,卻為何不肯與我們兄弟相見。難道你怕了麼?」
聞言,黑暗中的隆爾斯身體顫抖地更為厲害了,面色猙獰至極,但是依舊兀自難以置信道:「不可能,這麼可能。當年我明明……那麼重的傷,即便是神也難以挽救,你怎麼?」
聽到隆爾斯的話,漢斯突然仰天狂笑,但隨即平靜下的神態中卻帶著難言的恨意,同時也似乎夾雜著一抹瘋狂:「死了麼?是啊,我就該死了!」
「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你這個虛情假意的二哥的死亡鬥氣一劍貫穿心臟,我就算是死,也會感到欣慰了。」漢斯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蒼涼抑鬱,神態瘋狂至極。
他抬起手中那墨綠色的手杖,指著遠處的隆爾斯,彷彿是要將胸中積鬱了多年的憤恨都盡數發洩出來,雷光閃爍中,他的臉色複雜至極,大聲道:「可你卻忘了羅琳!」
隆爾斯的身子頓時一震,旋即又釋然起來,這羅琳便是如今瓦蘭帝國的那希維家族中的,百年前,納博西斯大陸還是統一的帝國,而這希維家族也是其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家族中的子女一般都會嫁入皇室,以此來鞏固家族在帝國中的地位。雖然表面上是政治婚姻,但並非都是貌合神離,其中也不乏彼此極為恩愛的。
希維家族作為傳承了近千年的古老家族,貴族禮儀自不用提,而且幾乎家族中的每個人都十分優秀,而這羅琳便是畢業於斯威夫特學院中的光明系魔導師。
隆爾斯的嘴角扯了扯,可臉上的表情卻釋然了許多,有些作弄似的說道:「原來如此,她對你還真是癡情一片啊,竟然將生命獻祭給你。」
狂野的漢斯卻流露出了稍有的悲慼,張了張嘴,臉色極為難看,沉吟了半晌才道:「是啊,隆爾斯,雖然事情過去了二百年,但是直到如今我依然不明白,當初你為何要謀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