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92章 孤寂的背影 文 / 范曄
葉朔緩緩向四周看了看,夜色深暗,但已經不似方纔那般全然不可見,望著崖頂上的情形,他完全可以料想到在他昏厥的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怎樣的爭鬥。
只見周圍站著地克裡斯幾人,臉色也是蒼白至極,明顯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勢。而漢斯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更彷彿是狠狠將他的心揉成了一團。
重重地低下了頭,卻不知道到底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的呼吸猛地窒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看著克裡斯幾人疲憊滄桑的臉,張開嘴向要說些什麼,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轉頭再次向四周看了看,彷彿要確定這一切都真實存在一樣,然後才又安靜下來。他從未如此的震撼過,甚至比之當年第一次遇到克裡斯時還要更甚。
說到底他也不過只是克裡斯帶回的名義上的親人而已,他原以為出了這等大的事情。恐怕沒有人再會站在他身邊,而一向孤獨如他也已經做好了獨自承受,身死殞命的打算。
但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些決然未曾謀面的巔峰強者,竟然會豁出命去保護自己。克裡斯於他有莫大恩情,他卻始終保守著自己的秘密,從未向外人袒露過一個字。
因為他不想因此而連累到他,但克裡斯卻絲毫沒有由於自己的自私而生氣,反而這般不顧一切的護守著自己的存在,像他這樣生命的弱者,向來都只有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運命。
葉朔一直怔怔地沉默著,總覺的深心處有一股難言的悲傷冒上來,刺得自己的靈魂千瘡百孔,無比疼痛。但也只有這樣的痛楚才能略微抵消著自己心中的懊惱和悔恨。
他看著站在眼前距離自己最近的克裡斯,猶豫了片刻,低聲沙啞,像是懺悔般地叫道:「克裡斯爺爺,我……」
熟悉他性子的克裡斯當然明白他想要說些什麼,當即只是輕輕地擺了擺手,花白的頭髮在黑暗的風雨之中不停的顫抖著,此般在葉朔看上去卻是那樣的刺眼。
默默地轉過身去,只留給葉朔一個蒼涼卻孤寂地背影,像克裡斯爺爺這樣一生,沉甸甸地始終背負著仇恨和愧疚生活,只怕是為了給自己單調的生活中增添一絲希望和色彩吧。
他的眼眶中逐漸濕潤,因為他知道也許在今天這個平淡的雨夜中,自己也許將會永遠失去這個真正從心底看重自己的親人。
風雨浮沉,將葉朔的心重重打入了深邃的萊茵河底,卻又彷彿一道道尖銳的鋼針,穿刺著手指,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著這逐漸在身前模糊的難以言喻的背影。
就在這時,身旁的泥濘之中,一聲熟悉至極的輕唔聲響起,特拉米爾那浸泡在污水之中的側臉輕輕地抬了抬,葉朔的心中頓時一驚,轉眼看去。
不由一怔,但隨即便掙扎著站起,一步一步艱難地向那個身影走去,也不知道從何時她便也昏厥過去,也不知在方纔那驚天動地地大戰之中,她到底受沒受到傷害。
但此刻被這漫天無情地冷雨打醒,卻是沒有任何的氣力站起,人已經漸漸從水污中爬了出來,整個人趴在一旁的冰冷至極的石面上,不停地喘息著。
身上那潔白的衣物卻是已經變得極為骯髒,血污水漬泥漿將那狼狽不堪的衣袍塗抹地難見本色,此番又被這漫天的風雨打濕,卻是更顯悲苦。
葉朔快速地走到她身前,腦中又是浮現出當時他不顧一切守護在自己身前的模樣。心中的感動和愛意登時氾濫至極,不顧一切將她輕輕抱起。
攬在懷中,看著那簡直蒼白到了極點的俏臉,頓時一陣疼惜。此刻,特拉米爾身上卻是全無一點力氣,雖然心中也是欣慰幸福,但臉上卻有些窘迫。
只不過在沉沉黑夜中卻也分辨不出,仔細地替她檢查了一番,身上除了衣物上有些燒灼痕跡之外,卻也是安然無恙。
撫摸著她的小臉兒,葉朔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虛無之中與她對望了一眼。此刻葉朔的心境稍稍平復。精神了好了許多,感受著特拉米爾輕輕顫抖的身體,他又是用力地緊了緊。
不過他並沒有看到,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維拉看著欣慰緊緊相擁的兩人,眼神中究竟是何種複雜的色彩,怨毒中帶著幾近於偏執的癡戀,彷彿洞穿了黑夜向葉朔射來。
彷彿心中的那股積鬱和愧疚,隨著特拉米爾臉上的笑意,以及克裡斯那獨留的孤寂落寞背影,而逐漸地平淡下去,深深掩藏在了心底。
只是想到了愧疚,他卻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眼光不由得向身後的維拉望去,卻只見她如是站在黑暗的另一端,面色沉靜如水,卻是一聲不吭閉著眼睛站在那裡。
也不知道心中正想著什麼,還是下意識地在逃避這什麼。
過了好一陣,他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轉過頭大量了一番,輕輕地扶著特拉米爾向前走去,腳底地碎石似乎較之方才更多了些。
雖然現在崖頂上是一副兩敗俱傷的局面,但是自己的危險卻依舊沒有解除,他的心中依舊異常忐忑,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發生。
克裡斯距離他並不遠,只是幾步的距離他便跟了上去,所處之地正好接近整個崖頂的中央,站在著,四顧望去。卻是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整個崖頂上的情形。
就在他的視線落在隆爾斯身上的那一剎那,他身子頓時猛然間顫了顫,胸中熾熱燃燒的火焰是這般的狂暴,久久無法挪開,臉色極速地漲紅著,嘴唇輕輕顫抖。
眼神中無盡的怒意卻始終無處可得發洩,而特拉米爾默默看著他的表情,也登時低下了頭去,在他美麗至極的俏臉之上,所有神色一掃而空,卻是只剩下了淒涼。
而此刻。隆爾斯的臉上也是一副淒苦之色,他費盡了心機將一切的變數都算盡了,但最後卻忘了這個始作俑者,整個毫無半分實力的鐫刻師。
他搖頭歎息,急促地喘息了兩聲,不再去理會身上的傷勢,他掙扎著站起來,向周圍看了看,見到處都是死人和鮮血,身子狠狠地在狂風之中晃了晃,臉色慘白。
「機關算盡,到頭來,卻終是一場空,一場空啊!哈哈哈……」淒涼的笑聲在無情的冷夜之中緩緩迴盪著,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