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93章 巴克 文 / 范曄

    克裡斯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也不由地一黯，忍不住想起當年也是於此發生的事兒，暗自在心中歎息了一聲。無論如何，他這般做只是為了自己深愛的女人。

    那悲涼的聲音聽在耳中，落在心裡。卻也似感同身受，林頓幾人的臉上也霎時黯然，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傷戚之意，一時間怔默無語。

    畢竟，單純對於尼婭來說，他們虧欠的太多。但所做的彌補甚至連隆爾斯的十分之一也及不上，夜色的崖頂之上，瀰漫著一種悲傷的氣氛。

    夜色深重，整個天地蒼穹便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深淵，隆爾斯的聲音逐漸散去，強自支撐自己挺立著，胸腹處的傷口彷彿又大了些，將這一身勁裝染得鮮紅。

    精神中疲憊衝擊著他的神經，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真的老了，再也不覆當年的勇力。只是堪堪受了這些傷，便有些支撐不住了，他自嘲似的輕輕搖了搖頭。

    他看了看四周狼藉的環境，神色中抹過一抹不屑，即便是今日敗了，他也無悔了。即便是不能得到那種方法，成就神路。就算是如今死去，在冥界之中與尼婭相會他也知足了。

    只是不知他死後會不會失去記憶，或者年輕美麗的尼婭見到自己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是否還可以認得出來，他地嘴角挑起了一絲笑意。

    輕輕地整理著身上已經殘破不堪的衣物，隆爾斯下意識地將散亂的髮絲，沾著雨水抹好，就像是當初見到尼婭時那樣的一絲不苟。

    這時，剛剛被漢斯幾人攙扶到一旁的黑袍也緩緩地走了上來，此刻隱藏在黑暗中的臉色，面色較之方才灰白要好了許多，想來林頓煉製的丹藥還是極為厲害的。

    方纔已經決然失了生機的人此般竟然已經這等情形了。雖然是元氣大傷，看上去虛弱的很，但是總是好過丟掉性命。

    漢斯很快便伸過手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喘息了幾聲，站在了林頓幾人的身旁。

    克裡斯向他微微點頭，聲音沙啞的問道：「如何，傷勢怎樣？」

    這黑袍朝著隆爾斯看了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對著他低聲道：「我能支撐地住，不礙事！一會兒恐怕還有一場惡戰啊！」

    克裡斯幾人的臉色一黯，都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眼光向遠處望去。一直落在依舊得意忘形地格裡高爾的身上，方纔他已經通過通訊卡傳過訊息了，恐怕用不多時神殿便會趕到。

    當初格裡高爾第一次來學院的時候，克裡斯便已經懷疑過他的動機，只是那時一切都還未見端倪，他也不過只是胡亂猜測。

    隨著時候事態的發展，以及從各方面傳來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他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背著老德斯與各大勢力暗通款曲。

    格裡高爾作為一個鐫刻師本身也與普通人相差無幾。所以便被隆爾斯有意無意地忽略在了整個計劃之外，但決然沒有想到這卻是整個謀劃之中最大的疏漏。

    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呼之欲出。恐怕這一切都是神殿和鐫刻師公會相互串通而演地一場戲，為的就是使得隆爾斯等一眾與克裡斯，林頓相互廝殺，而神殿則坐收漁利。

    將整個納博西斯帝國乃至全大陸上的強者盡皆一網打盡，憑藉著神殿的實力便完全可成為媲美千百年前帝國皇帝的無上榮耀和地位。

    至於各個帝國的態度已經不重要了，軍方的勢力已經極度腐化。沒有各大家族的統一，皇室除了一小部分軍隊之外，實際上也已經無法指揮了。

    就算是神殿真正清除了各大公會家族的勢力，控制了整個大陸。礙於神殿的地位，教皇也沒有辦法真正稱王，而這與現在根本沒有本質上的改變，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隆爾斯是何等人物，只不過轉念之間也便知曉。只不過現在他們已經落入圈套，沒有辦法再與賽特因抗衡，望著眼前那襲黑袍，他的心中湧起無邊的怒意。

    竭盡全力定住心神，臉色微微一變，緩緩走了上來，指著他道：「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白，你到底是何人，在皇室之中隱忍了百餘年時間，難道只是為了今日麼？」

    那黑袍人並肩在漢斯和林頓、克裡斯身邊，聽到隆爾斯如此一般的質問，他突然間仰天大笑起來，只是這聲音之中卻充滿了蒼涼的悲傷之氣。

    笑聲漸漸停息，他卻獨自一人走上前來，站在距離隆爾斯不足數步的距離，輕輕地將那始終籠罩在臉上的帽子扯下，道：「隆爾斯，你還記得我麼？」

    隆爾斯著眼望去，卻見他臉上斜著有一條巨大的傷痕，貫穿了整個臉頰。藉著偶爾閃爍的雷光，那陰冷的神色如同不斷蠕動的蜈蚣，盤踞在他的臉上，極為駭人。

    他剛要說話，卻忽的驚叫失聲，臉色慘白至極，手指顫抖地指著他，道：「你是當年，當年的那個……」

    這黑袍頓時冷笑了數聲，道：「虧你還能記得我，沒錯。當年保護陛下不利，更是被你一劍斬地重傷幾死，從此之後我就立誓，定要殺你！」

    隆爾斯踉蹌了幾步，忽的慘笑了一下兒，歎了一口氣。坐在了一塊裸露深陷地面中的隕石上，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枚殘缺的金幣，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臉上露出迷戀的神情。

    當年他沒有戳穿她低劣的把戲，心甘情願地為她的笑容付了這枚金幣。也從此將自己與她深深地連在了一起，隆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乾枯破裂的嘴唇猛地顫抖起來。

    天地中的風雨又大了幾分，那如煙的雨幕一直將他淹沒，騰起的煙雨遮蓋了他悲傷的臉，隨即他的身體也顫抖了起來，很劇烈的顫抖。

    為了她，隆爾斯迷失了自我；為了她，他情願殺遍天下。他的眼神之中再度變得冷然決絕，為了尼婭，傾盡了這一生的癲狂，隆爾斯心中也絕無悔意。

    他的心一陣翻騰，那不停澎湃的火焰也漸漸沉了下去，對著挺立在不遠處的黑袍道：「巴克，你既然大難不死，那你殺我也是應當，我無話可說。」

    「但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錯，我不過只是為了尼婭，而他們這些口是心非之徒，竟然對此也百般阻攔，他們該死！」隆爾斯臉色猙獰，看得出心中已經是極度的憤怒了。

    正在這時，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爽朗至極地大笑，飄渺迴盪，道：「哈哈哈！好一個情真意濃，忠僕護主。今日兄弟們重聚首，怎能少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