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209章 死也要陪著我 文 / 范曄
天空中狂雷炸響，天地昏暗，沒有一絲光亮。整個崖頂之上，漆黑之中只有一點妖異地紫色電芒扭曲閃爍，隨後便再次隱沒。
特拉米爾身上的衣服依舊破損不堪了，無情的雨水從割裂的縫隙中向他的肌膚抽擊著，但是她卻似乎完全都沒有體會到一般，在她的身前不遠處，是安靜平躺的葉朔。
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但是胸膛之上卻劇烈地起伏著，而神情之上，更是密佈著都是痛苦。不過她卻並沒有走上去，只是這般靜靜的靜靜地望著。
沉浸在劇烈的哀痛，風雨之內，葉朔的臉龐之上濺滿了水珠和淤泥。他似乎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緊握的手慢慢鬆開，黑暗中他輕輕發抖，卻不敢移動。
也不敢睜開眼睛面對，可是他終究還是醒了，面前除盡無盡的苦雨卻依舊什麼都沒有，胸口處的疼痛逐漸消退，隨即緊緊抓著胸口的手倏然滑落在一旁的水坑中。
濺起的泥水向四周飛濺，落在了他的唇上。味道彷彿有些苦澀，一如此時他的心，猛烈的痛楚洪流游動著，似乎要將他的身體漲破一般。
「不，不會的……」葉朔突然搖著頭，他不願相信克裡斯爺爺就這般消逝了，而且是被空間裂縫吞沒放逐般的死去，頭顱旁的水嘩嘩地響著，他卻彷彿絲毫不知一般。
「不！不可能，克裡斯爺爺，你出來啊。」葉朔看著這孤寂淒寒的蒼穹，不斷的怒吼著，更像是哀求一般，慢慢他的聲音弱了下去，如是呢喃，「出來啊，你出來啊，不要留我一人，獨自一個人在這兒。」
由於他的動作太大，身上結痂的傷口頓時迸裂開來，鮮血很快便順著撕裂的傷口中滲出，拳頭不斷轟擊著地面，濺起的血水落在了特拉米爾的身上。
她頓時一顫，隨後輕輕地走了上去，漆黑的夜裡一點白色的光暈燃起，魔法力催動的護罩將葉朔籠罩，蒼穹中的夜雨頓時斷絕，似乎一切都在葉朔的眼前止息了。
葉朔輕輕顫抖了一下，隨後他的目光看到了特拉米爾那張俏麗卻憔悴的臉，那張像他一樣始終佈滿著悲慼和哀傷的臉，靜靜地佇立在雨夜之中，默默地陪伴著自己。
從靈魂深處發出了一個深深的嘶啞喊聲，隨後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的手輕輕地抬了起來，只是無力支撐，卻又是重重跌落。
特拉米爾輕輕坐在他身旁的水中，輕輕地將他的身體抱起，攬在懷中。那溫暖的感覺頓時使得葉朔的淚水湧了出來，特拉米爾輕輕低頭，將葉朔的手執起。
那冰冷的手靜靜地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她的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在這無助的黑夜之中，能夠有他的陪伴，一切就都已足夠。
毫無一絲光亮的崖頂之上，只有在那飄搖的風雨之中，有一點白芒不斷的閃爍著。石面上，憔悴的特拉米爾安靜地坐在那兒，懷中緊緊擁著葉朔，一動也不動，恍如凝固。
「我自幼孤苦。」葉朔的眼睛再次望向無盡的夜空之中，聲音穿透了風雨傳來，他似乎很痛苦，身子在特拉米爾的懷中依舊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是撕裂的疼痛不斷翻滾著。
特拉米爾身子又悄悄地靠近了些，靜靜地聽著葉朔的述說，黑暗中撐起的那一塊罅隙，正在慢慢減弱著，只堪堪籠著葉朔的頭臉。
「是克裡斯爺爺救我，教我。將我帶回了學院，讓我的人生有了一點希望。」葉朔的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在難以支撐的疲累。
特拉米爾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抱著他身子的手又緊了緊，此時她的身體已經全完裸露在風雨黑暗之中了，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依舊癡癡地望著葉朔的樣子，不曾改變。
葉朔的話頓了頓，他緩緩地閉了眼睛。臉頰之上也流露著深深地痛苦之意，心中的歉疚和自責湧動著，特拉米爾輕輕移動身體，將他的頭臉都深深埋進自己懷裡。
而自己卻只是仰望著這無盡的沉寂蒼穹，久久無言。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朔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我卻，卻因為……害了他老人家。這恩情，我粉身碎骨也難報答！」
他緊緊地抓著特拉米爾的手，這是此刻在這孤寂天地之中唯一的依靠了，除此之外，他一無所有，他再也不能失去，感受著特拉米爾身上真實的溫度，他還殘存了那一點慰藉。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維拉的臉上，到底是怎樣的痛苦，此時他手中緊緊握著一枚晶瑩地鐫卡，貝齒狠狠地咬著嘴唇。
望著那幾乎已經融為一體的身影，她的身軀只有輕輕地顫抖，腦海中浮現了那夜中發生的一切，忽然熊熊燃燒的憤怒火焰吞噬了她的意識。
這漫天的淒風苦雨圍繞著她，那張因為傷心欲絕悲痛的俏臉此時已經變得極為猙獰，蒼白。如同正被一種難以抵禦的苦痛慢慢啃噬著身心。
沉沉低下的腦袋，慢慢抬起。雙眼之中那已經偏執到幾近瘋狂的神色，在黑暗中劃開了兩道寒光，穿過這無盡的雨幕和寒潮，落在了葉朔的身上。
「就算是死，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那已經被沉重悲傷刺得滿目瘡痍的靈魂，頓時燃起了這個近乎是瘋狂的念頭，沒有失魂落魄，甚至沒有任何的異常。
無盡的黑暗使得她的深心變得更加冷酷，那一刻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靜靜地融入了這漫天的風雨中，甚至連半分痕跡都未曾留下，霎時便已消弭無形。
恍然之間，她彷彿看見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善良活潑卻柔弱怯懦。所以她輸了，但是此時他手中握著這張鐫卡，面對著幾乎再無懸念的結局。
她決定與當初的自己，曾經的卑微做一個徹底的了結，袖手遮掩之中，火系元素不斷湧動著向那張鐫卡之中狂湧而去，鐫卡紙上的筆觸像是正被能量填充著。
火紅如岩漿般的光暈逐漸的從端區向下蔓延著，莫名的氣氛在整個黑暗中的崖頂之上瀰漫著，湧動著。
「即便我永遠都得不到你的心，也要留下你的人。」維拉眼神中寒光漸盛，穿透黑暗向著彷彿處於另一個世界的葉朔，心中如此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