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二三 079.為了夢想 文 / 公子竊玉

    艾麗絲緊緊地咬著唇，雙手抓著椅子扶手，竭力保持著鎮定，但是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卻洩露了她內心的掙扎。

    莫頓夫人和艾麗絲似乎都暫時忘記了薇妮的存在。薇妮淡漠地旁觀著艾麗絲痛苦和執著，忽然有些羨慕。她曾經對自己能夠超脫這些幼稚的煩惱而感到驕傲，但是這樣冷靜淡漠，目標單一的生活卻時時讓她感到惶恐。所有的事都按著她的計劃一步一步地向前推進，結果已知，過程順利，短暫的榮耀背後，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洞。

    莫頓夫人進了裡屋後就再也沒出來，低低的啜泣的聲透過門縫擴散在了昏暗的房間裡。艾麗絲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回了自己的臥室，輕輕地關上了門。薇妮被孤伶伶地留在了客廳了。

    第二天，彷彿是由重重的烏雲壓迫，房間裡的氣氛低沉壓抑到了極點。莫頓夫人和艾麗絲互相不說話，一個心不在焉地看著書，一個坐在沙發上發呆。薇妮則縮在角落裡，安靜地讀著她的《草藥學入門》。

    艾麗絲呆坐了一個上午，終於受不住了。她拿起騎士長劍，對著牆上的金絲壁燈說：「我出去練習了。」然後看也不看莫頓夫人，便大步開門走了出去。

    莫頓夫人重重地合上手中的書，氣得劇烈喘著氣，大顆大顆的眼淚「辟里啪啦」地落在了書面上。

    薇妮認真地研究著紫堯花的功效，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莫頓伯爵因為有事耽擱了，沒有親自趕來。接下來的幾天裡，莫頓夫人和艾麗絲持續冷戰。費德維茨來看過艾麗絲幾次，不過每次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讓她給打發走了。

    騎士考試職業在即，艾麗絲一大早便出門練習。到了傍晚才回來，然後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溫書。想要成為聖殿騎士，除了需要強大的武力，還需要對光明教會歷史的瞭解。而從前一心要做玫瑰騎士的艾麗絲，對教會的歷史文化瞭解得並不多。

    因為高強度的練習，艾麗絲常常坐著坐著便靠著沙發扶手睡了過去。每當這時，莫頓夫人的眼神總會變得柔軟，有好幾次，她想要上前給艾麗絲搭上毯子，但是終於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終於。在騎士職業考試前一天，莫頓伯爵帶著他的二女兒林賽趕來了諾柏城。林賽穿著湖綠色的裙子，腰上纏著今年流行的銀扣腰帶。她皮膚白皙柔膩。雙頰上浮著紅暈，看上去比去年更加漂亮。就像許多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那樣，林賽對訓練什麼的，完全沒有興趣。她以嫁人為人生的主要目標，每天需要的做的。便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林賽熱情地和艾麗絲擁抱。她上下打量了艾麗絲，說：「嘖嘖，怎麼又黑了。呀，你手上還有這麼厚的繭？！」

    林賽的話正好戳到了莫頓夫人的忌諱，她沉臉看了看艾麗絲，想要和丈夫說什麼。卻見莫頓伯爵微笑地看著林賽。

    艾麗絲縮回了手，藏在身後，說：「那是因為這一年都在老師那裡閉關訓練。所以??不管怎麼說，我上個月突破五級了。」

    「哦。」林賽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接著豎起了自己的右手，「你看！」她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華麗的戒指，粉色的鑽石在陽光下閃閃亮亮。

    艾麗絲驚訝地睜大了眼。

    林賽將手遞給艾麗絲。得意地笑著說：「弗雷德向我求婚了。」

    艾麗絲急切地問：「弗雷德？哪個弗雷德？」

    林賽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頓了一頓。滿意地看到了艾麗絲眼中的好奇著急，這才說：「當然是弗雷德.韋伯。冬天的時候，我們去海灘渡假時認識了他。我們聊得很開心，他還因此常常來切斯特城看我。上周我過生日，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向我求婚了。」

    「弗雷德.韋伯？！」艾麗絲驚叫出聲，「他都四十歲了。」

    林賽皺皺眉，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服氣地說：「那又怎麼樣？他在南方有兩座金礦。」

    「林賽親愛的，你是說真的嗎？弗雷德.韋伯跟你求婚了？」莫頓夫人急匆匆地上前來，抓住了林賽的手。

    「是的，媽媽。我沒有寫信告訴你，就是為給你一個驚喜。」林賽一邊說著，一邊將鑽戒展示給莫頓夫人看。

    「好好好，你開心就好，」莫頓夫人欣慰底說，「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們一個個地都嫁入好人家。」說完，她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艾麗絲一眼。

    艾麗絲倔強地應上她的目光，絲毫不退縮。

    林賽親熱地挽了艾麗絲的手臂，說：「其實費德維茨也沒有什麼不好??」對上艾麗絲不悅的眼神，林賽笑著說，「好了好了，先不說了這個了。反正說了你也聽不進去。還是等著你先去了那個什麼玫瑰騎士的考試再說吧。」

    艾麗絲糾正說：「不是玫瑰騎士，是聖殿騎士。再說了，我一定會考上的。」

    莫頓夫人正要發作，林賽搶先開了口：「哎呀，我餓了。媽媽，我們先用午餐吧。」她將莫頓夫人半扶半推進了餐廳，又轉過頭來朝著艾麗絲眨了眨眼。

    莫頓伯爵低聲問：「艾麗絲，你決定了嗎？」

    艾麗絲說：「爸爸，我很確定自己在做什麼。你去年答應過我，只要我能在一年之內突破五級，就允許我選擇自己的職業。」

    莫頓伯爵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艾麗絲見所有人都是一副不信任她的樣子，索性不顧一切地脫口而出：「其實您當時答應我，是因為您認為一年之內提升一級，是一見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是，我做到了！你們都不相信我，但是我就是要讓你們都看看，我是一定會成功的。」

    莫頓伯爵重重地歎了口氣，扔下艾麗絲，往餐廳去了。

    從小受盡寵愛的艾麗絲哪裡受過這樣的冷遇，眼眶一紅，差點就哭了出來。看著站在房間角落裡的薇妮，艾麗絲斜瞪了她一眼，略略有些歇斯底里地嚷嚷說：「看什麼看，就算勞裡神官可憐你，但是你還是個廢物。」

    想到勞裡，薇妮垂下了眼。

    勞裡的目光雖然平淡沉靜，卻隱含著洞悉一切的犀利。在他面前，薇妮不得不提起十分的小心。和他這樣的人，還是保持一定距離比較妥當。

    不過艾麗絲卻沒有心思去管薇妮的想法，如今她認定自己的目標，便要不顧一切地向著目標奮鬥。

    考試在第二天早上進行，艾麗絲吃過晚飯，便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溫書。莫頓伯爵讀著他的報紙，而林賽則偎依在莫頓夫人的身邊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她和親愛的弗雷德的相遇相識。

    等到莫頓伯爵和莫頓夫人去休息之後，林賽走到薇妮面前，伸出兩隻手指拈起《草藥學入門》看了看，又嫌惡地扔還給了薇妮，說：「聽到艾麗絲不喜歡費德維茨，你一定在心裡竊喜吧？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費德維茨怎麼可能會喜歡你？這一年，他連家族的事務都不顧，專門陪著艾麗絲閉關訓練。我就是好心地提醒你一句，別以為自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