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的征程 166.營救 文 / 公子竊玉
距離處決日只有五天。薇妮坐在床上，盯著攤開在身前的《騎士的崛起》沉思。晶石已經在對付骨龍的時候用光，短短的幾天之內，她沒有辦法獲得足夠的銀幣重新購置。幻陣也已經在眾人面前展示過了，同樣的幻陣使用兩次，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根據鏡子招認，第五顆翡翠綠松石的能力是切割。其堅硬程度，可以用來切割寶石。鏡子在說這話的時候，用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並且反覆強調短時間內的重複切割會對它造成損害，生怕薇妮將它當作小刀，順手用來切所有東西。
沙發上，勞拉.凱和費奇從各個方面比較著光榮之刃和碎雪傭兵團的優勢和劣勢。勞拉.凱說：「我承認伊芙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天才。但是，但是她行事決斷實在有些過於偏激。如果她在有些事上能做一些退讓，和勃艮第公爵還有教會保持良好的關係，現在光榮之刃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你說得對，」費奇承認道，「但是，這麼做的人就不再是伊芙。人活著總是瞻前顧後，想要活得更好，一邊需要放下尊嚴，依附於大人物;一方面還有做事圓滑，不能輕易得罪人。伊芙為了利益殺人縱火、無視憲法和道德，表面上，每個人都覺得有義務譴責她痛恨她。事實上，每個人都從心裡羨慕她的自由。」
勞拉.凱翻著《伊芙生平考據》，在筆記本上一邊記錄，一邊念道：「帝國歷1510年，貝利亞城的韋斯曼家族和泰勒家族發生利益衝突，韋斯曼家族僱傭剛成立兩個月的光榮之刃，對泰勒家族進行了血腥的清理。伊芙的決斷之迅速，手段之殘酷甚至遠遠超出了韋斯曼家族的預期。真奇怪。作者說，據說韋斯曼家族給予伊芙的報酬，僅僅是一顆寶石。要是知道僱傭早期的光榮之刃如此廉價，我就拜託他們幫我把學校辦公室給燒了，在我考砸的時候。」
一直被排除在話題之外的凱特蜜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她用一種悲天憫人的強調，尖銳地喊道：「勞拉.凱，你怎麼能夠這樣想？」
「我在開玩笑，」勞拉.凱急忙辯解，「過幾天。帕特裡克就會被公開絞死了吧。費奇，你要去旁觀嗎？」
「旁觀絞刑？呃，這個真夠變態的。」凱特蜜捧心蹙眉道。
勞拉.凱斜了她一眼：「身為魔法師。以後就總會面對死亡。學院組織試煉，大概就是強制我們迅速進入角色。絞刑不比試煉中的死亡更可怕，但是更殘酷。儘管我們都生而為人，但是我們卻會為了利益互相對付，甚至。將對方殘忍地送上絞刑架。」
凱特蜜不服氣，也找不到借口辯解，於是她伸了伸懶腰，假裝對勞拉.凱的話不感興趣。
勞拉.凱說：「你困了就先休息吧。我和費奇現在去公共休息室，不打擾你休息。」
薇妮對他們三人這出每天必演的戲碼感覺煩膩。今天恰巧她心情不好，於是。她聚起電元素，對著勞拉.凱施了一個迷你般的閃電咒。閃電咒對準的是勞拉.凱的耳環，勞拉.凱一震。驟然驚叫著跳了起來。她費奇的被她這麼一嚇，也跟著站了起來。
「勞拉.凱，你怎麼了？」費奇左看右看，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勞拉.凱扶著額頭，說：「我的耳朵好像被什麼咬了一下。啊。我的頭好暈。」說完，她側向一倒。軟在了費奇懷裡。
費奇看了看凱特蜜，似乎想解釋什麼，最後卻只留下一句簡單的話：「我先送她回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下來。薇妮閉目冥思了片刻，合上《騎士的崛起》，輕輕歎了一口氣。
每年都有很多人因著各種原因想要加入光榮之刃，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或者因為想要出名，或者是覺得光榮之刃成員的身份很酷，或者是仰慕她這個帝國三百年來最偉大的黑暗法師，又或者為了錢。
在招募團員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原因。光榮之刃的團員招募不像別的傭兵團那樣繁瑣。只要能證明自己能力的人，都可以加入。
入團契約上只有一句話：背叛者必死。
伊芙和光榮之刃的成員之間的感情其實並沒有外界以為的那樣深厚。她並不想為了他們冒險，但是，她卻不能看著他們死在勃艮第公爵的手上，絕對不能！
第二天早上，一向和勞拉.凱一起吃早飯的沃絲獨自端著盤子走到薇妮面前，問她能不能和她們一起用早餐。
薇妮向艾維和沃絲作了互相介紹。艾維看了沃絲好一會兒，才想起：「你是跟那個勞拉.凱常一起的女生？她今天沒來嗎？」
沃絲解釋說：「勞拉.凱昨晚犯了頭疼，疼了整夜，今早她去教堂了。」
薇妮知道勞拉.凱的頭痛肯定是因為她昨晚的閃電咒。她施魔法的時候心裡有些煩躁，並沒有多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隨手用了黑暗魔法。
「說到教堂，」艾維看向薇妮，「你和勞裡神官很熟嗎？我去看望傑夫他們的時候，在教堂看到他了。第一眼看著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上次入學考試他還來看過你。」
薇妮想也沒想，半開玩笑地隨口敷衍：「他是我大舅。」
沒想到艾維當了真：「哇，那你大舅可真年輕啊。」
伊麗莎白忍不住悶笑出聲，低頭攪著咖啡作掩飾。
「你們還記得去年拍賣盛會的事吧？」艾維轉換話題向來迅速，「過幾天帕特裡克就會上絞刑架了。你們說，伊芙的亡靈會不會保佑他們？」
伊麗莎白笑笑：「我記得你是光明教徒，只相信天國和地獄。不信異教徒關於亡靈和重生的說法。」
艾維反駁：「但是世界上確實有亡靈法師的存在啊。」
伊麗莎白聳肩，不著痕跡地糾正說：「傳說很多年以前有善於捕捉亡靈的亡靈法師，但是亡靈法師已經銷聲匿跡了幾個世紀。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艾維不去和她爭辯：「但是去年拍賣盛會的事就很奇怪啊。好好的卷軸，怎麼會爆炸呢。聽說出了爆破卷軸的事之後，堪帕瑟拍賣場請人將伊芙寄存的所有的物品都檢查了一遍。不知道今年堪帕瑟拍賣場還敢不敢再拍賣伊芙的舊物。」
伊芙的舊物。
薇妮低頭切著葡萄柚。緩慢地勾起一抹微笑。
傍晚過後，薇妮照例離開了寢室。大多數時候，她都在圖書館或者伊斯頓二樓的空房間學習，所以，凱特蜜並不會感覺奇怪。
堪帕瑟拍賣場距離伊斯頓學院並不遠。儘管是晚上，但是一路走過的皆是諾伯城最繁華的大道，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薇妮在堪帕瑟拍賣場外換上黑色的斗篷。她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側門。在側門的魔法陣上畫下了魔法印，輕輕一推。門便開了。走進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沒有魔法燈，只有鑲嵌在牆上的寶石發出朦朧的光。
這是拍賣場僅供不願意透露身份的神秘客人而準備的通道。她自然也曾被告知打開通道入口的魔法印。
推開走廊上的第五道門，薇妮全身裹在厚重的斗篷裡，緩慢地走了進去。房間裡光線昏暗，鑒寶師見有客人到來，連忙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能從側門進入的客人必然都是常常和拍賣場有貴重物品交易的神秘客人。這些人不同於行事低調卻排場十足的貴族，他們不在乎虛於表面的禮節或者尊敬，他們來交易的唯一目的就是獲得金錢。他們手上的寶物大多來路不正，但是對於拍賣場來說，只要能獲取最大利益，寶物如何得來的又有什麼重要。
鑒寶師雖然見薇妮身形瘦小。看上去更像個身量未足的小姑娘，但是他還是不敢大意，走到咖啡桌前。轉頭問薇妮：「請問您喜歡什麼咖啡？」
薇妮搖搖頭。
鑒寶師笑笑，還是端了一杯清水走過來。
薇妮將握成拳的手放到桌上，攤開手，耀眼如星辰的星光紅寶石滴滴嗒嗒地滾到了桌面上。這些星光紅寶石是勞裡為她贏來的生日禮物，不過為了減少麻煩。她將耳環拆了。
鑒寶師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點亮魔法燈。對著燈光仔細看了又看，對薇妮說：「一萬枚金幣。」
雖然這種成色的星光紅寶石有價無市，但是鑒寶師開的價格還算公道。不同於從正門進去的那些無知的冒險者，來這裡的雙方都是明白人，討價還價之類的戲碼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薇妮從斗篷裡取出一張對折的字條，放到鑒寶師面前。鑒寶師打開字條，只見上面寫著：物品交易，去二樓。
「哦，好的。」鑒寶師隨手拈了個火魔法將字條燒了，走到牆邊的櫃子前。他默唸咒語，打開櫃子，露出了裡面的旋轉樓梯。
薇妮跟著鑒寶師上了二樓。二樓中間有一條走廊，走廊的兩側分佈著沒有正門的陳列室。整整一層樓只有黑灰兩種顏色，即使燈光充足，也給人一種壓抑陰沉的感覺。
二樓沒有侍者或者守衛。但是薇妮知道，如果有人想要闖入這裡搶奪寶物，那麼這個人一定只有一個目的──他想要自殺。
二樓的佈局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事實上，每個房間都有一顆用於裝飾裝明和展示財力的巨大寶石，由地上用碎晶石鑲嵌馬賽克連接拼合成的巨大魔法陣。只要鑒寶師開啟魔法陣，任何非法闖入的人都會被凍住。
鑒寶師微微躬身問薇妮：「請問您有中意的物品嗎，或者您需要親自挑選？」
薇妮四下瀏覽，最後停留在了一盞擱在牆上的鏤金壁燈前。她夠不著燈，只好指了指，示意鑒寶師幫她把壁燈取下來。
鑒寶師踮腳取等的時候，薇妮乾脆利落地用木籐蔓絞了他的脖子。因為心臟的緣故，薇妮對殺意的掌控強了不少，等到鑒寶師意識到危險，已經來不及了。不過，鑒寶師雖然沒有防備，但是在木籐蔓收緊的瞬間果斷地用火焰將籐蔓燒斷，因此傷得並不重。
鑒寶師來不及管被木籐蔓勒得紅腫的脖子，結印唸咒催動了魔法陣。魔法陣發出耀眼的亮光。
「找死。」鑒寶師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他揉著脖子上的傷口，退後兩步靠在了牆上，大口地喘著氣。
在亮如白晝的魔法陣中，薇妮摘下斗篷，露出了十一歲小女孩純淨天真的樣貌。
魔法陣的光芒瞬間熄滅，鑒寶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鑒寶師先生，讓你失望了，我很抱歉。」薇妮說話的同時，雙手交疊，結了一個古怪的印。
鑒寶師正要催動火元素，但是他的身體忽地一僵，再也動彈不得。
薇妮走到僵硬如石的鑒寶師面前，垂下眼說：「其實我心裡真的不想殺人。」
被魔法陣凍住的人並不會死去，因為設計這個魔法陣的時候，堪帕瑟對伊芙要求留下闖入者的性命，以便審問。
看著從薇妮手心伸出的木籐蔓，鑒寶師的瞳孔漸漸放大，一點點地溢滿了恐懼。
「設計魔法陣的時候，我沒有告訴堪帕瑟先生，其實除了催動魔法陣的咒語之外，還有一個逆向催動魔法陣的咒語。不過我不得不說，他真是一個討厭的商人。」薇妮輕聲說，似乎回憶起了往昔的歲月，眼神有些難以抑制的傷感。
薇妮駕輕就熟地從陳列室裡找到伊芙從前繪製的焚燒卷軸，再以星光紅寶石為媒介，用鑒寶師體內的火元素點燃了他的身體。
「您竟然是火系魔法師，那還真是不幸。這大概就是命運吧，」薇妮說，火系魔法師在屬性上正好和焚燒卷軸契合，「不過，如果您不是火系法師，大概剛才就被籐條勒死了吧。」
為了保證客人的**，一次只會有一位客人進入這裡。因此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中途闖入。
不同於被尋找的火魔法擊中燃燒，鑒寶師的身體竟然在火焰中漸漸融化，最後化成了一個黑色的印記，印在卷軸中央。
薇妮將吸收了火系魔法師力量的焚燒卷軸收起來，又將伊芙留下來大多數物品收進了背包裡。
「可惜沒有翡翠綠松石。」鏡子四下打量之後失望地說。
事情進行得和預想計劃一般順利，但是薇妮心裡卻隱隱很難受。雖然她在大多數時候已經能很好地控制情緒，遏止住心痛。但是再次殺人，她還是控制不住地窒息反胃，彷彿整個人都被埋在陰冷粘稠的沼澤裡。
離開了堪帕瑟拍賣場，薇妮脫下斗篷，用火魔法燒掉。剛走回熱鬧依舊的大街上，回頭便看到滿臉著急的勞拉.凱。
勞拉.凱也看見了薇妮：「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工作快遲到了，先走了。昨晚頭痛，本來想休息一會兒，結果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我走了，再見。」
勞拉.凱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沒等薇妮開口，便急匆匆地走了。
勞拉.凱學習一向勤奮，沒想到她這麼晚還會外出工作。薇妮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確實不如從前，眼裡也常常有血絲。頭痛還這麼拚命地工作，是為了補回上次為費奇衝鋒花去的錢吧。
薇妮暗自笑了笑，對她的做法不予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