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黃昏 267.背棄 文 / 公子竊玉
想要洞悉復活教派的動機,薇妮和莉莉安需要神官的幫忙。她們倆對於《聖典》的理解有限,只有同屬於最初復活教派的神官和亡靈法師聯手合作,才有機會尋找到答案。
只不過,薇妮和莉莉安在歐斯托地區多方打聽,都沒有任何關於勞裡的消息。薇妮熟知很多黑市地下的買賣消息的方法,但是根據所能找到資料看,或許勞裡根本沒有來過歐斯托地區。
莉莉安沉思道:「如果沒有辦法找到你那個勞裡神官,或許我們只有去教廷。」
薇妮說:「教廷?我相信教廷的智者們所知道的事多過勞裡神官,但是現在教廷正在搞清洗運動,我們如何去教廷。就連王室也和教廷不和,雖然復活教派的行動事關重大,但我們也只是推測,根本不足以說服教廷。」
莉莉安難得流露出煩惱的樣子,說:「普通人不能明白復活教派的可怕之處,我想即使是教廷的神官們,也未必會懂。但是,我想,如果現在有什麼事比我的研究更重要的,那就是復活教派了。」
其實薇妮也不是很明白莉莉安為何如此焦慮。即使復活教派一開始成立的初衷是為了復活創世神,但是幾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復活教派也沒有能完成這個任務。況且,在薇妮心裡,她不太相信這是一件可能做到的事。
她們此刻在歐斯托地區首府紐頓城的冒險工會酒館裡。作為首府的冒險工會,這家酒館佔地很大,任務欄上各種任務飛快地閃過,不斷被標上紅色的已投。
莉莉安說:「你有沒有注意到,從教廷宣佈廢黜王室統治權開始,所有的事都是那個叫康奈的樞機主教所做的。」
薇妮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似乎是如此。」她認識康奈神官也有快七年了。從第一次在阿緹斯偶遇,被康奈神官送回莫頓開始,到後來諾伯城見過幾次,印象中,康奈神官面容慈祥,做事穩重,和現在這個極端激進的形象似乎很難重疊起來。
莉莉安說:「我被教廷抓起來的時候,教皇有來探望過我。」
薇妮驚訝:「教皇那個時候在諾伯城?」
據薇妮所知,教皇很少離開佛蘭城。即使為了特別的事離開,也是一路有聖殿騎士護衛。浩浩蕩蕩。她沒想過,教皇會悄悄出現在諾伯城。
莉莉安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教皇,到了現在已經四十年了。雖然中間有很多年沒有見。但是憑借我的直覺,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時沒有想到教皇會將我判處火刑。我在監牢的時候,伊麗莎白.勃艮第當時正好去找教皇,他們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想,應該是勃艮第試圖用什麼來作為獲得教廷支持的條件。我的性命應該是交換條件的前菜。」
「等等,」薇妮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記得,在學院做實踐任務的時候,尋找永恆石的任務是羅納德校長交給我的。後來我和伊麗莎白受傷回學校。那個時候我差不多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康奈神官和羅納德校長。」
莉莉安露出思考的神情:「我記得你說過。羅納德其實教廷的人。那麼,他和康奈在一起出現,也並非偶然。」
薇妮搖頭,說:「我當時告訴羅納德校長自己沒有拿到永恆石,羅納德校長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對此。我有兩個猜測。第一、他自己原本就去過一次索多瑪之嶺,縱然他當時憑借自己的力量拿不到永恆石。但當時血腥瑪麗已經灰飛煙滅。他或許想著之後可以自己再去一次。」
莉莉安補充了薇妮的第二個觀點:「第二、羅納德其實並不在乎永恆石。永恆石是康奈的主意,但是他並沒有把永恆石的重要之處告訴羅納德。當時康奈去探望你,不是去治療,而是去取永恆石的。當著羅納德的面,康奈對於你沒有拿到永恆石的事不能多說什麼,所以這事才不了了之。」
所有的線索慢慢被串聯起來,薇妮越是分析,心裡卻是不安:「那麼,教皇現在去了哪裡?」
莉莉安抿唇,然後說:「不知道。或許教皇已經被奪權,軟禁起來了。」
薇妮繼續剛才分析:「或許當時教皇並不想答應勃艮第的交換條件,所以勃艮第暗中支持康奈奪權,再由康奈代表教廷出面支持勃艮第。」
教廷對於內部的決策行事向來諱莫如深,但是如果教廷出了問題,身為教皇的學生,阿緹斯教皇的主神官,勞裡肯定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薇妮猜想:「勞裡神官或許現在也還在諾伯城。」
不過教廷內部勢力盤根錯節,她們兩個外人,即使回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薇妮知道帕特裡克在歐斯托,於是送了信給帕特裡克,想要先從他這裡獲得一些信息。
薇妮在和莉莉安一起離開諾伯城之前,將永恆石交給了瑪格麗特皇太后。如果復活教徒們對永恆石志在必得,那麼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永恆石的下落,或許所能引起的,又是一場場政治鬥爭,甚至於,戰爭。
帕特裡克收到薇妮的信息之後,很快就趕來了。
看到薇妮,帕特裡克半跪在她地上,低著頭,說:「我必須向您坦白一件事。我對不起您。」
薇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讓他起來說來。
帕特裡克埋頭半跪在地上,說:「我來這裡本意是刺殺艾維.倫納德.加略特,但是我卻受了她的恩惠,沒有辦法再繼續這個任務。」
「你來這裡最開始是為了刺殺艾維?」薇妮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心裡有些亂。帕特裡克當初並沒言明自己要去做什麼,所以薇妮也沒有深想。其實如果她深想的話,並非不能猜到帕特裡克的意圖。從六年前,她第一次遇到威廉的時候,她就聽說了威廉一方和霍斯金一方的矛盾,或者說是,舊貴族和新貴們的矛盾。
隨著王子的成長,這矛盾也從當初的分歧,衍化為了現今不可逾越的鴻溝。
帕特裡克說:「艾維.倫納德是倫納德家的寶貝女兒,如果她出了事,即使不是加略特家族的可以控制的意外,也必然會破壞倫納德和加略特的關係。加略特家族是沒落的舊貴族,和新貴出身的勃艮第以及倫納德的聯繫本來就不夠緊密。只要艾維.倫納德死了,他們之間的盟約隨時會破裂。這是最簡單同時卻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無論政治利益如此,倫納德家族都不可能罔顧女兒的生命。」
對於帕特裡克的話,薇妮無法作出評論。從選擇陣營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選擇以及結果。只不過,理性只適用於陌生人,當她看到自己活潑愛笑的朋友的時候,她又從對事不對人的客觀態度,轉換成了對人不對事。
帕特裡克的態度看上去同樣矛盾:「我對這些通過搶劫民眾積累財富的新貴沒有什麼好感,作為帝國的公民,出於私人的仇恨,我內心都支持王子。身在亂世,不一定要投機謀利,能夠為了內心的正義,而不計報酬地去做一件大事,對我來說,也是一件激動人心的事。但是,身為一個騎士,我無法做到恩將仇報,殺死自己的救命恩人。」
薇妮說:「我明白你的矛盾。如果做不到,其實不用勉強自己去做。我同樣支持王子,但是我卻沒法百分之一百地肯定,自己的選擇一定是對的。既然無法確認什麼才是絕對的正義,就不要勉強自己的內心。因為,選擇錯誤,可以重來一次。但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你選擇終結一個人的生命那麼,你就沒有辦法再後悔。」
帕特裡克表示贊同:「您說得對。」
薇妮這才向帕特裡克詢問了一些關於教廷和勃艮第的動向。帕特裡克說:「我收到的最新情報是,勃艮第公爵前日遇刺,似乎受傷不輕。」
薇妮一驚:「勃艮第公爵遇刺?有沒有說誰做的。」
帕特裡克搖頭:「不知道。這則消息是我在加略特府上探查到的。現在局勢不穩,勃艮第那邊肯定會封鎖消息。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勃艮第公爵本人是高階騎士,身邊又有那麼多玫瑰騎士保護,怎麼會被人刺殺。刺殺的人,必然和他關係親密。」
「關係親密,」薇妮重複了一遍帕特裡克說的最後一個詞,眼裡漸漸冷厲起來,「既然這樣,如果勃艮第的官員和民眾聽說,伊麗莎白公主殿下為了奪權而刺殺自己的親生父親,你說他們會怎麼看?」
帕特裡克立刻明白了薇妮的意思,卻見薇妮皺起了眉,似乎並沒有因為得到這樣一個契機而開心。
帕特裡克詢問說:「團──小姐,您還有什麼擔心的嗎?」
薇妮輕微搖了一下頭,說:「我剛才還在同你說,不要背棄內心。事實上,當我在決定對錯的之後,我就不斷地在背棄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