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篝火晚會 文 / 星寒逸軒
當清晨的朝霞穿過小樓頂層的天窗，照射在如是的臉龐上，如是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一點點睜開眼睛，清亮的雙眸中滿是迷茫，片刻後才恢復清明。
「師父，你醒了？」昆塔啞著嗓子一臉疲倦地看著如是，帶著一絲堅定，「師父，我們必須想辦法逃出這裡。」
如是撐著雙臂緩緩坐了起來，視線穿過敞開的窗戶，看向外面迷霧濛濛的青山，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怎麼逃出去？」
昆塔聞言漲紅了臉，支吾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然他一直堅持逃跑，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麼逃出去，逃出去又要怎麼離開苗疆。
看著昆塔，如是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先看看再說吧，或許另有轉機。」一邊說著，如是一邊穿上灰布僧衣，踏著僧鞋緩步向著小樓外走去。
如是剛走出小樓，烏華迎面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烏華看到如是，快走幾步來到如是面前，雙手合十問候了一聲，隨即張口說道：「大師，為了迎接大師到來，聖女特意召開篝火晚會，以表誠意！」
如是眉頭輕輕皺起，點點頭說道：「那就多謝聖女美意了！」嘴上這麼說著，如是心裡卻是在不斷思量著，聖女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這一天，如是都沒有看到聖女，似乎她在刻意躲避他一樣。不過烏山寨的苗人們，對如是卻是越發的恭敬了，看向如是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和善。
苦苦等到天黑，如是終於再次看到了聖女。此刻的聖女已經穿上了苗人服飾，頭上戴著精緻的銀飾，上身錦繡花衣，下身素色百褶裙，腰間紮著七色腰帶，一臉微笑地出現在小樓前，落落大方嫵媚動人。
「小僧見過聖女！」如是面色淡然地看著聖女，雙目如平靜的湖水，沒有一點波瀾。
如是淡然，昆塔和倫丁等人卻是無法淡定了，他們是第一次看到聖女真容，立刻就被古麗娜絕美的容顏吸引了，在如是三番兩次的提醒下才回過神。即便清醒過來，昆塔、倫丁等人看向聖女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癡迷。
「篝火已經燃起，晚會即將開始，如是，盡情享受這美妙的夜晚吧！」古麗娜塗著鮮紅胭脂的嘴唇輕輕開闔，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莫名的笑容。
如是視線越過古麗娜，投向不遠處的廣場，那裡已經堆起了一堆柴火，一身盛裝的苗人們不斷從烏山寨各處湧出來，向著廣場匯聚，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聖女盛情相邀，小僧莫敢不從！」如是雙手合十，輕歎一聲淡淡地說道。
苗人生活在苗疆十萬大山之中，火是他們在蟲獸密佈的山林中生存的根本。篝火晚會，是苗人慶祝豐收，表達喜悅的盛會，為了迎接如是的到來特意召開篝火晚會，可見苗人對如是的尊重。
當古麗娜和如是先後出現在廣場上，四周的苗人發出震天的歡呼聲，篝火晚會還沒有開始，歡樂的氣氛就已經營造出來了。
當烏華點燃篝火後，伴隨著雄渾高亢的歌聲，篝火晚會正式開始了。
晚會第一項是跳舞，苗人能歌善舞，不分男女。看著盛裝走到場中央的苗人男女，如是目不斜視靜靜地坐在長條凳上，手中搓動的念珠低聲念誦著心經。
可惜有人不讓如是靜心修持，看到場中男女越來越多，古麗娜一手拉起如是，笑著說道：「來吧，一起跳舞，別再念你那勞什子經了！」
如是修煉五禽戲已有數年，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一身氣力卻不是常人可以撼動的。古麗娜一開始並沒有拉動如是，不過她也不氣餒，笑呵呵地招呼著身邊其他的女孩一起出手。這一下，如是再也無法穩住身形了，一個踉蹌就被眾女拉進了舞蹈的人群中。
看著笑嘻嘻的古麗娜，如是一臉苦澀：「聖女，你這是要做什麼？」
古麗娜翻了個白眼，一臉得意地說道：「早就告訴你了，做和尚一點前途都沒有，你還是還俗得了。」說著又指了指四周青春靚麗的苗人少女，「你看她們多漂亮，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不等如是再開口，古麗娜拽了拽如是的手，一臉地興奮：「開始了，跟著我們跳。」說話間，古麗娜暗中示意另外一個女孩，兩女雙手探出，分別抓住如是的兩隻手，拉著他跟著歌聲跳動起來。
長龍一般的隊伍，伴隨著歡快的歌聲，圍繞著熊熊燃起的篝火翩翩起舞，剛健粗獷的舞步隨著歌聲不斷變化著，隊伍中不時發出「阿若若」的呼喊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如是看著四周人群臉上的笑容，他實在不好掃了他們的興致。不過讓他跟著跳舞是萬萬不可能的，如是只是跟著他們的節奏緩緩走動著，臉上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夾在靈巧的苗人中，如是就好像一直呆頭鵝一樣，傻傻的有些可愛。
「倫丁，現在怎麼辦？」昆塔看著被圍在場中央的師父，兇惡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急之色。
倫丁聳聳肩，一臉無謂地說道：「還能怎麼辦？要麼在這裡看著，要麼加入進去？」
昆塔沉默了一會，最後竟然選擇了第二種，還把倫丁幾人拖了進去，美其名曰「同甘共苦」。
昆塔和倫丁幾人一進入場中，立刻找上了如是，很有默契的將如是牢牢地隔在了中間，不允許其他任何人染指，尤其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苗人少女們。
眼看著無法接觸到如是，古麗娜臉上閃過一絲鬱悶，隨即想到了什麼，甜甜一笑，招呼一聲，又有十幾個苗人少女湧了過來，強拉硬扯將昆塔和倫丁等人從如是身邊拽了出來。
正當古麗娜準備再次接近如是的時候，群舞結束了，長長的舞隊瞬息間就散開了。看到隊伍散開，如是迫不及待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得一旁的古麗娜鬱悶不已。
「如是，知道下面是什麼嗎？」古麗娜也坐回到如是身邊，看著場中央留下的幾個年輕的苗人，帶著一絲興奮之色，「下面就是斗舞了，也不知道誰是烏山寨的舞王呢！」
一邊說著，古麗娜一邊暗中瞥了眼如是，發現如是垂首低眉，眼觀鼻鼻觀心，恍若未聞。見此，古麗娜心中氣悶不已，心中暗恨，指著人群中的一人，猶自解釋道：「這是三十二步舞，起承轉合共有三十二步，三十二步完後再從頭開始，循環往復。」
如是依舊不聞不問，連頭也沒有抬，雙手不斷撥動著手中的念珠。
「這是醉舞，舞起來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樣，可笑之中又不失活力。」古麗娜並沒有就此放棄，依舊不斷在如是耳邊灌輸著各種舞蹈的知識，「醉舞看似隨意，其中別有深意，想要跳好醉舞可不容易。」
「不過這烏橙跳的倒是不錯，有幾分醉舞的神韻了！」古麗娜言語中充滿了驚訝之色，似乎想要勾起如是的好奇心，「看來這舞王之選，非這個烏橙莫屬了。」
可惜，古麗娜的伎倆在如是面前統統無用。無論古麗娜如何吸引，都無法讓如是抬起頭，更不用說是看一眼了。
斗舞之後，篝火晚會進入了最**的部分，對歌，這也是造就無數苗人家庭的重要部分。對歌是苗人相互告白的時候，如果看對眼了，那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也因此，當舞王評選出來後，眾多年輕的苗人小伙都忍不住開始摩拳擦掌，還有一些苗人少女也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看著依舊如前的如是，古麗娜臉上露出一副快慰之色，先前的失利讓古麗娜非常不高興，她相信在對歌上肯定可以拿下如是，這也將是今晚篝火晚會最精彩的時刻。
果不其然，當烏華宣佈對歌開始後，苗人小伙和苗人少女紛紛行動起來，向著自己心動的人兒唱起了情歌。
「小阿妹，小阿妹，隔山隔水來相會，素不相識初見面，只怕白鶴笑豬黑。阿妹，阿妹，瑪達咪，瑪達咪，瑪達咪……」
「小阿哥，小阿哥，有緣千里來相會，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燒茶慢慢熱。阿哥，阿哥，瑪達咪，瑪達咪，瑪達咪……」
「瑪達咪是苗語，依照你們周人的話，就是我愛你的意思。」古麗娜依然坐在如是身邊，不時向他解釋著歌聲中的意思。
正說著，古麗娜突然驚叫起來，狠狠地推著如是說道：「如是，有人來找你對歌了！」
古麗娜話音剛落，大膽不失濃情的歌聲近距離在如是耳邊響起，清越的女聲讓如是想起了破山初晨時山林裡的鳥鳴聲，悅耳動聽。
「如是，有人對你唱情歌了，你快點回應啊！」看到如是臉上的表情變化，古麗娜臉色一喜，又狠狠推了如是一把，急切地喊道。
如是緩緩睜開眼睛，一名臉色微微泛紅的苗人少女俏生生地站在眼前，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看著苗人少女圓潤的臉蛋，如是驀地想起了遠在大周的如嫣，一時間如是又一次失神了。
古麗娜一見此，心中暗道一句：「成了！」說著又轉頭示意苗人少女，調笑著說道，「阿詩瑪，我們的如是大師已經被你迷住嘍！」
另一邊，昆塔和倫丁幾人好不容易擺脫了苗人少女的糾纏，乍一聽到古麗娜的話，再看如是的表情，他們都愣住了。
半晌後，倫丁才一臉苦澀地看著一旁同樣表情的昆塔，愣愣地說道：「昆塔，現在怎麼辦？」
昆塔怒哼一聲，起身就要朝著如是奔去。可惜，昆塔沒走幾步，就被幾個苗人青年攔了下來，這幾人卻正是守衛小樓的苗人守衛，他們此番是來好好教訓昆塔的。
一見昆塔被困，倫丁幾人就要上前幫忙。可是這裡是苗人的地盤，倫丁他們只是個外來者而已，幾下就被苗人給放到了。
另一邊，失神的如是則在古麗娜的一手安排下送進了附近的一座小屋中，同行的還有那名主動唱情歌的苗人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