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眼睛 文 / 星寒逸軒
如是一頭栽倒在船艙中，片刻間就暈了過去。
看到如是暈過去，正在奮力掌舵的船家臉色變得慘白，如是大師若是死了，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船家想要去看一看大師，可是此刻正是水流湍急之處，小船片刻都離不了他，只能朝著那五個因為坐船而變得暈暈乎乎的苗人大聲喊道：「你們快醒醒，快看看大師！」
可憐五個苗人是第一次坐船，又是三峽這等險要之地，早就先如是一步暈了過去，此刻那裡能聽到船家的喊聲？
船家眼見著喊不醒他們，轉頭看了看面色慘白的如是大師，抬起頭又看了看四周，眼底閃過一絲絕然之色。
隨即船家猛的轉舵，橫著江流朝著一旁的那艘大船靠了過去，一邊轉舵船家一邊大聲喊道：「那邊的船，勞煩等上一等，我這船上有人暈過去了，還請救上一救！」此地距下一個渡口還要很長一段路程，船家不敢耽擱，附近又無法停船，只能就近找船靠上一靠。
那邊大船之上，兩個年輕男女正站在船頭，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的風景，不時聊上幾句。正巧聽到船家的喊聲，轉頭看了過來，臉上不覺都露出了戒備之色。
「河盜？！」年輕女人轉頭看著身旁的男人，不施粉黛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長江之上有水賊出沒，專司截殺來往長江的商船，為禍甚重，大周官府數次派兵圍剿，可惜成效不大。
年輕男人一臉疑惑地看著在江流中忽上忽下，艱難靠過來的小船，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此處乃是三峽最險處，就是最厲害的河盜也不敢在這裡行事。」略微頓了頓，年輕男人又繼續說道，「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孫行，叫夥計們都提高警惕。」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船家終於將小船駛到了大船之側，靠著大船躲避著湍流的江水。一見小船穩定了下來，船家立刻甩掉手中的舵，幾步奔進船艙，抱起額頭冷汗直冒的如是，轉身又衝出了船艙。
衝出船艙，船家正要開口喊人救命，卻是抬頭發現大船船舷之上，數十個身穿青色短衫的漢子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冷冷地看著自己。
船家先是一愣，繼而臉色一喜，大聲喊道：「可是孫家商船，小老兒懇請諸位救救如是大師！」
孫家是長江航道上有名的大船商，把持著長江航道上近七成的貨物，當真是富甲天下。船家行走長江數十年，雖然商船上沒有掛著孫家的標記，可是看這些漢子衣服上印記，可不正是孫家之人。
「如是大師？」船上傳出一聲驚呼，不一會兒先前那個站在船頭的年輕女人探出了頭，上下打量著船家懷中的如是，「這就是如是大師？真的好年輕！」
如是在蜀地的事跡如今已經傳遍大周了，很多人都知道蜀地出了這麼一位天降佛光的大德高僧，降妖除魔懲惡揚善，還蜀地一片朗朗青天。隨著如是的事跡越傳越神，如是已經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活佛，都在期待著他的出現。
「可是孫家小姐？這位正是如是大師，還請孫家小姐施以援手！」船家看到有女人出現，心中一動，連忙轉口祈求道。
孫元玲正待開口，那個年輕男人卻是走了過來，雙目之中帶著深深的懷疑之色，看著船家和船家懷中的和尚，冷冷地說道：「傳聞如是大師有佛光罩體，怎會突然暈過去？你是不是故意打著如是大師的幌子，藉機入我商船大肆劫掠！」說到最後，幾乎都是吼出來的，帶著無盡的威勢。
船家被年輕男人氣勢一逼，不覺後退一步，不想身後正巧有舵擋著，一不小心仰頭倒了下來。船家臉色突變，奮力舉起雙手，堅決不讓懷中的如是大師受一點傷。
正在這時，如是胸口陡然一動，淡淡佛光浮現在如是週身，連帶著抱著如是的船家身上也沾染了一點佛光。佛光之下，船家感覺自己好似年輕了十幾歲，渾身充滿了力氣，扭腰一挺，竟是站住了身子，並沒有栽倒。
大船之上，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著渾身散發著淡淡佛光的如是，孫元玲更是驚呼出聲：「真的是如是大師，有救了！有救了！」說話間，淡淡蛾眉下的一雙眼睛竟是不覺留下了眼淚。
「快，把他們都救上來！」孫振英愣了一會，連忙大呼，眼底也不覺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片刻功夫，小船之上，所有人都被救上了大船，五個昏昏沉沉的苗人也被一併拉了上去。
「老大爺，如是大師這是怎麼了？」孫元玲看著佛光籠罩下，臉色依舊慘白的如是，略微泛紅的眼睛中滿是擔憂之色。
船家搖搖頭一臉迷茫地說道：「小老兒也不知道，片刻間大師還和小老兒聊著呢，可是片刻後就直接暈了過去，到底怎麼回事，小老兒也是一頭霧水。」
「妹妹，不要著急，孫行已經去叫葉老了！」一邊孫振英看著滿臉焦急的妹妹，低聲勸慰了幾句，一雙眼睛不時落在如是的身上。
沒過多久，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在一個半大小伙的攙扶下，緩步走進了船艙。看到老者，孫振英連忙迎了上去，一臉尊敬之色：「葉老，勞煩你了！」
葉老淡淡的哼了一聲，隨即緩步走到了床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如是，伸出手輕輕搭在如是的脈搏上。半晌後，葉老一臉驚異地抬起頭說道：「竟然沒有脈象？」一邊說著，葉老又伸出手想要翻開如是的眼睛，可是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翻開如是的眼簾，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眼睛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幽綠色的眼珠讓人不覺想起暗夜中的狼。
「這是？」葉老呆呆鬆開手，看著依舊昏沉的如是，還有如是身上隱隱放出的佛光，蒼老的臉上滿是迷惑。
不光葉老，房間之中所有人都注意到如是那對幽綠色的眸子，紛紛驚呼出聲。
「怎麼會這樣？」孫元玲捂著小嘴，一臉震驚地看著如是，眼神中滿是懷疑。
「不可能，如是大師的眼睛是淡金色的，怎麼會變成這樣！」眾人中反應最激烈的卻是船家，眾人中屬他最熟悉如是了，如是那雙充滿智慧放著淡淡佛光的淡金色眼眸可是蜀地所有人最熟悉的標誌了。
「大夫，你再看看，或許是看錯了！」船家一臉嚴肅，語氣堅定。
葉老聞聲回過了神，遲疑了一會，再次伸出手，輕輕撥開如是的眼簾，一對淡金色的眸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看到這對熟悉的眸子，船家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就說嘛，大師的眼睛是淡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