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展身手 第五十八章 一個無聊的問題 文 / 約翰·利奇
與歐米伽的單獨談話剛剛開始，李凌峰就讓人認識到什麼是口綻蓮花。他從投資的選擇，到如何將投資的項目的利潤最大化，一步步的將話題轉到內厄姆上，當然，這些話其實很隱晦，並沒有挑明了說。
李凌峰在說到內厄姆的時候，也是盡量讓其看起來只是因為順嘴，就拿來舉起了例子。畢竟李凌峰所要做的，其實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對方的在未來談判時的選擇而已。
「李老師，您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公理和正義嗎？」歐米伽在李凌峰滔滔不絕地講話的時候，突然開口，打斷了李凌峰的話頭。
「公理和正義？」李凌峰楞了一下，然後肯定地點頭：「當然有，公理和正義簡單來說就是社會的最高標準的道德規範，這一點無可否認。」
「那麼在公理和正義與自身利益向衝突的時候，該如何選擇呢？」歐米伽繼續說。
「啊，你這可就難倒我了。」李凌峰露出的苦笑：「因為這個問題我認為是沒有任何標準答案的，因為每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不一樣，而在面對問題時會做出的選擇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一個人的一生，實際上一直在道德與自身利益之間尋找平衡點。與之相同的則是理想與現實這一對，同樣也是矛盾重重。這麼說吧，人生，就是不斷的在平衡。而其中該如何去取捨，只有本人才能過去下決定。其實答案就在你的心裡，你該問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歐米伽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這番萬金油似的廢話，又向是真的認真的遵從李凌峰的話語，在捫心自問。
李凌峰拿起熱騰騰的紅茶，輕輕一吹，微微抿上一口。他並沒有在說什麼，因為該說的，剛才已經說完了。這件事正如他所說的，真正能夠下決定的只有本人，而別人的意見或者看法只能是參考。
對於歐米伽的表現，李凌峰非常的滿意——或者說非常順眼。因為李凌峰能夠看得出來，歐米伽並沒有全盤接受李凌峰的話，而是正在思考——他正在辨別李凌峰剛才的話，哪些對他來說是有用的。
這一點，在李凌峰看來很難得。在地球上，尤其是網絡時代，有太多太多的人只會人云亦云，今天在微博上看了某個段子，明天在論壇上瞟見了某一篇心靈雞湯，接著就甘之若飴地將之奉為真理。接著就以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的優越姿態出現，不理會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麼，只要不符合自己看到的「真理」，一律將其駁斥為「無知的人」。而這樣的人，在李凌峰看來，是完全不用腦子的。在網絡時代，僅僅只需要動動手指，再花上一點兒時間，就能夠知道，到底這些段子和心靈雞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最不濟用腦子想一想，到底這些玩意兒是否符合邏輯，也能夠做出最起碼的判斷。就拿心靈雞湯來說，有太多太多杜撰了玩意兒了。這一點李凌峰是非常清楚的，幾乎就是撰寫者一拍腦門就出來的東西。反正只要這段話的末尾出寫上xxx說，就能夠讓不少人毫不猶豫的去相信。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米開朗基羅」
李凌峰可以用自己的全部身家保證，肯定會有人在看到這句話後，真的認為是米開朗基羅所寫的。但如果他們肯花上那麼一分鐘，在網絡上查找一下，真相就會出來。
李凌峰並不是認為，任何事情都不要去相信，而是覺得，在做出相信還是不相信的選擇之前，最起碼也要稍微去調查一下。而不是盲目的偏聽偏信。
「李老師，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歐米伽沉思了一會後，再次開口問。
「要看是什麼事情咯。」李凌峰聳了聳肩：「看在這件事情當中，到底是公理和正義重要，還是個人利益更加重要。這是一個選擇題，但又不是選擇題那麼簡單。」
這一番話，看起來長篇大論，讓聽的人感到非常有道理，但回頭一想，就會發現，這些全是廢話，說了也等於沒說——李凌峰根本就沒有回答他所問的問題的關鍵。
「李老師，您這回答等於沒有回答。」顯然，歐米伽既不是笨蛋也不是老實人。
笨蛋不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而老實人就算反應過來也不會步步緊逼。
「好吧，但你的問題太過於空泛了。」李凌峰尷尬地笑了笑，畢竟是被人當面給揭穿了：「如果沒有具體的條件的話，我實在是無法回答。這樣吧，我也來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母親和你最深愛的妻子一起掉到了水裡，而她們都不會游泳，而你一次只能救一個人，並且在救了其中一位後，另外一位將有很高的幾率溺斃。那麼你會選擇救誰？」
這個在地球上已經是老掉牙的問題，同時也是讓無數人為之苦惱的問題，就這麼被李凌峰拋了出來。
雖然這個問題非常的操蛋，但不能否認，這也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小小的心理測試。從回答者的回答當中，還是能窺探到一些東西的——前提是回答者是非常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在地球上，絕大多數人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多半都是以玩笑的態度，回答一個不正經的回答，以此避開這個問題。這幾乎可以說是下意識的，因為人們完完全全不願意去面對這個問題，也因為如果不是真的處於這樣的選擇當中，很多人都沒有辦法做出抉擇。
就像李凌峰現在這樣，差不多是下意識的就迴避了歐米伽的問題。因為李凌峰也完全不清楚如果真的讓他在公理、正義和自身的利益將牴觸的時候，他會如何去選擇。
這麼說可能會讓人覺得李凌峰非常的虛偽，因為他一路走來，所作所為怎麼看都和「偉光正」扯不上關係，甚至於現在還萌生了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文明進程這樣瘋狂的想法。
但我們也不能否認李凌峰也有為公理、正義挺身而出的時候。朵拉和琳達，那三個罪該萬死的小白臉——當初之所以當場將這三個人格殺，完完全全是出於自身的義憤。而我們的城主大人為什麼會憤怒呢？
因為他看到了觸及他道德底線的事情。
李凌峰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夥伴，但也不會去做與他所堅持的道德底線所向牴觸的事情。
這樣看來，難道李凌峰不也是一直在公理、正義和個人利益之間，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平衡麼？
所以他真的不清楚真的面對某些事情時，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雖然他曾經選擇過一次，當吉雅馬林的親人被處決的時候——關鍵在於就連嬰兒也沒有放過——顯然，這件事情觸及了李凌峰所堅持的底線，但他最終所做出的選擇是妥協。
他雖然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事情已經成為了現實，而他也並沒有力量去強行扭轉特納侯爵的意志。但在內心最深處，他非常的清楚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他自己。
這個答案，李凌峰完全不想去面對，也不願意再去面對這樣的選擇。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妥協，所以他才將這個讓人覺得「該死」的問題給拋了出來。
顯然，這個在地球上困擾了許多人的問題，同樣也把歐米伽給難住了，他的臉因為極度苦惱，幾乎都要皺在一塊兒了。但即使這樣看來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出選擇。
這個問題對於歐米伽來說是新奇的，但也是極為令人痛苦的。因為他將人給擺在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當中，無論選擇哪一個，之後所要面對的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失。
歐米伽並沒有回答諸如「她們都會游泳」這樣的答案，而是真的將自己放置在那樣的場景當中，他絕望的發現，他完全無法做出選擇。
救母親，還是救妻子。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放心，這個問題你可以慢慢想，不著急的。「李凌峰把茶杯放下，拍了拍還在沉思的歐米伽：「而且無論你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也並不需要告訴我。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歐米伽抬起頭望著李凌峰，他漂亮的眼睛當中居然有淚花在打滾，開口說話時，聲音也有些哽咽：「李老師，請恕我無禮——但我還是要說一聲——您真是一個混蛋！這個問題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問題了。」
「嘿嘿，我還有很多這樣的問題，你想聽嗎？」李凌峰摸著下巴，語調輕鬆，試圖化解此時有些兒尷尬的氣氛，看著並沒有理會李凌峰，還在獨自思考這個問題的歐米伽，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雖然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標準答案，但如果你想聽的，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合理」的答案。你想聽嗎？」
歐米伽立刻就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向李凌峰。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那麼你根本就來不及去思考。因為時間緊迫，你會立刻就跳進水裡，最先抓住的是誰，就會救誰。」李凌峰停了停，再次開口時，吐露的確實更為殘忍的話：「但你我的清楚，這個問題所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母親和妻子在你眼中誰更重要。所以，我剛才所說的就某個角度來說，根本就談不上是答案。哦，已經是這個點了，我們該去上課了。」
李凌峰看了看王啟送給他的靈能懷表，輕聲說。他才剛說完，之前去客房休息的其他大商人也都回來了。
「咦，歐米伽，你怎麼哭了？」科米爾看到淚眼朦朧的歐米伽，奇怪地問。其他人也都注意到歐米伽的不尋常，也是紛紛開口詢問。
歐米伽當下就把李凌峰剛才的問題給說了出來，問題一出，所有人也都陷入了和歐米伽一樣的狀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這個世界的人真是太淳樸了。」
李凌峰見到一票大商人都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禁想到。如果換做在地球上，他要是問出這個問題的話，得到的答案十有**是「滾你丫的，又拿這玩意來扯犢子。」「你很落伍耶，你造嗎？我和你說喔，微博上的這句話超有道理的喲！」
不過與歐米伽不一樣的是，雖然這個問題同樣困擾了他們一會兒，但也得出了答案。有救自己的母親的，也有救自己妻子的。理由也是各不相同。這完全是源自於他們遠遠要比歐米伽豐富的閱歷了。
在人生道路上走得越常，所見所聞都會一步一步的影響他們的三觀，及至最終定型。這樣的人，對於世事有著一套自己的認知，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也都會遵循這個認知。
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夠發現，這些答案的開頭兩個字大多數是「也許」「可能」「大概」等模凌兩可的詞語。
所以其實他們自己也並不那麼肯定，正如剛才所說的，這個問題只有在真正面臨這種狀況的時候，才會真正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可是如果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實際上也沒有時間給他們來思考和選擇。
所以說，這個問題完完全全就是個無聊至極的問題。
只有兩個人能夠非常肯定的說出自己的答案，沒有一絲猶豫和含糊。他們分別是年邁的愛博爾和科米爾。
愛博爾能夠這麼肯定的給出答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說是半隻腳已經踩在棺材裡面了，很多事情早就已經看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想明白了，說是明心見性也不為過。而處於中年，事業也可以說是正出於上升期的科米爾能夠這樣回答，也足見他的心智有多堅定。
這些大商人們對李凌峰提出的這個問題非常的感興趣，因為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問題還是非常少見的。所以在去大禮堂的路上也一直在交流著自己的看法。唯獨歐米伽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看來他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始終沒有給自己一個答案。
李凌峰對此並沒有太關注，他現在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下午的課上，不斷的考慮著怎麼樣能夠更好的去影響這些商人們對於內厄姆的感官。所以他並沒有去瞭解歐米伽為什麼會問起公理和正義的問題，也因為如此，而與那即將發生的大事件失之交臂。
大禮堂裡早已經是人滿為患，目測來聽課的人數要多於上午。這些多出來人大概是聽了上午聽過課的人的描敘，所以下午專程跑來的。
因為人數的增加，原本寬敞的大禮堂顯得非常的擁擠不堪，就連喧鬧聲也甚於上午。還在上台階的李凌峰遠遠就能夠聽到那喧鬧聲，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從門邊到大禮堂的最深處，就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閉上了嘴巴。他們全都目光炯炯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李凌峰。
「大家下午好。」李凌峰露出一個親切地笑容，抬起手向大禮堂內的人揮了揮。
「李老師下午好！」
回答雖然參差不齊，但每個聲音都熱情飽滿，毫無疑問是發自真心的。
也許換個環境，他們最多稱呼李凌峰為李大師，而不會是老師。但此時此刻，他們身處的是內厄姆的最高學府當中，感受到這裡濃郁的學院氛圍，再加上在人群中混雜著不少的學生，也就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將老師給說了出來。
雖然老師和大師都有著尊敬的意味，但要說哪一個能夠拉近彼此關係的話，那自然是的老師這個稱呼。
在內厄姆學院當中，並沒有硬性規定學生必須叫老師，可以叫先生，也可以稱呼其職務。而能夠被學生真心實意的稱呼一聲「老師」的，必然是獲得了學生的認可和尊敬的。
李凌峰自然知道這一聲「李老師」在這個時代所代表的是什麼。或多或少也有被感動到，所以當他站到講台上，開始授課的時候，也收起了一些兒小心思，更加真情實意的向在坐的人們傳授更高深一些兒的理論——不過像商人們推銷內厄姆這件事情，他可沒有放棄。
這一次，李凌峰並沒有在插科打諢，而是非常正經的說起了理論知識，這些理論知識都是非常實用的理論，除了教授大家從哪些方面去評估某個投資預案的可行性、如何選擇擴大投資規模的時機、一些在商業領域的一些兒實用小技巧以外，他還著重講了談判的話術與技巧等等。
這說這些的時候，抱著特納侯爵給予的任務的李凌峰，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加私貨的機會，明裡暗裡都在說內厄姆，讓在座的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們對內厄姆產生一定程度上的認同感，這一番行為，也確實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因為所有人都是心無旁騖的在聆聽李凌峰所說的理論和技巧，他們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去相信李凌峰的話，而這也讓他們也讓李凌峰的小手段得以奏效，潛意識當中不知不覺就對內厄姆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認同感。而他們自己則對此還渾然未知。當時間推移到下午五點半的時候，這場商業講座在李凌峰和嘉賓都滿意的狀態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