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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大展身手 第二章 偶然和必然 文 / 約翰·利奇

    「差不多就是常見的那種樣子啦。」羅納笑著說:「能夠接觸到的也只有最基礎的那些東西,說一些看似高深,但實際上只是入門的理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法師塔呆一年所獲得的資料,最多也就是初級魔法師——恩,一環魔法師水平的理論,不會太多了。」

    「看起來你們對此並不意外呀。」

    李凌峰抱著手,觀察了一下三人的表情——全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在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當然也就不會意外。」羅納聳了聳肩。

    「學習魔法雖然是目的,但只是之一。之所以敬天院派我們來內厄姆,原因你應該是清楚的。」一旁的齊三元補充了一下。

    「是能夠猜出一點,是為了協助內厄姆順利的度過自治的第一年對吧?」李凌峰也不避諱,直接說:「我倒是覺得請你們過來有點捨近求遠,法師塔好歹有將近三百名法師,塔主更是一位六環魔導師。而遠渡重洋,從漢國過來的就你們五人,我個人的看法是有點兒杯水車薪的樣子,如果是百來人的靈巫倒是還能有點用。」

    「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情是只有我們靈巫才能做到的。」羅納神秘地對李凌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搖動。

    「哦,這我倒是願聞其詳。」

    「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你就會看到了。現在說出來可就沒有意思勒。」姚宏復阻止了準備開口的羅納:「我可是非常想看到李兄你大吃一驚的樣子。」

    「哈哈,老姚你是在公報私仇喲。」羅納一下子就明白了姚宏復話裡的意思。

    羅納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瞭然的神情,李凌峰對此也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苦笑一下。

    姚宏復之所以這麼做,大概還是對李凌峰「懷恨在心」。在相處的這半個月裡,這位慵懶的靈巫可謂是一改往日的懶散,精神抖擻地抓住李凌峰就坐而論道。最開始因為並不瞭解漢國目前最新的理論的進展,李凌峰還是虛心受教,這極大的滿足了理姚宏復的優越心理。但這種情況甚至都沒有維持到一天,在瞭解了現在漢國的理論到了什麼程度之後,李凌峰就開始用地球上的知識碾壓姚宏復了。

    李凌峰從把姚宏復所說的理論舉一反三,再到完全拋開這些理論,開始用地球上理論深化,甚至於講姚宏復的理論駁斥得體無完膚。這半個月,對於一直在一邊聽兩人討論的羅納和齊三元來說,可謂是收穫甚豐。但對於姚宏復可就稱得上是折磨了,每當他提出一個新的見解,還不到幾分鐘就會被李凌峰給徹底結構理解,然後在此基礎上推陳出新。

    真正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這裡——在旁人看來,李凌峰似乎就是低頭沉思了一下,接著就立刻拿出了更完善,更讓人信服的觀點。

    「這一點,我是不否認啦。」姚宏復端是光明磊落,一點也沒有被羅納拆穿自己那點小心思的尷尬:「李兄確實是擁有國士之才,這段時間的交流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既然李兄有國士之才,自然也會有國士的器量,所以一定不會為此而怪我的。」

    「你呀,你呀。」李凌峰苦笑著搖了搖頭,確實沒有辦法說什麼。畢竟這只是件小事,大家彼此之間開開玩笑而言。

    「那我們換個話題好了。你們不是想要知道亡靈魔法是怎麼讓屍體運作起來的嗎?」李凌峰明智地換了一個話題。

    「就等這個了。」羅納一拍手,興奮地說。他在敬天院選擇的研究方向就是生氣和死氣的關係,雖然一直都在使用死囚來進行研究,但其實進展不大。因為敬天院有規定,靈巫是絕對禁止使用和研發相關法術的。

    這看起來很矛盾,但其實說白了,就是允許羅納進行一定程度的觀察,也就是生氣轉化成死氣這一過程,但卻不能使用靈能去控制,去操作。

    而研究,如果只是觀察而不能進行實地操作的話,其實很多地方都不可能瞭解,只能是通過一些觀察到的現象去推測而已。而李凌峰卻正好就是一位標準的二環亡靈法師,實際控制和進行過生氣和死氣的轉化。

    「實際上呢,死氣是絕對無法轉化成生氣的——至少目前沒有任何辦法進行轉化。」李凌峰開口就回答了之前羅納曾經問他的一個問題:「你們所說的死氣,也就是亡靈法師口中的亡靈魔力,以我個人的研究來看,應該是生靈死亡,**由「生」轉化成「死」這一狀態的過程中所逸散出來。每時每刻都有生靈在死亡,所以亡靈魔力也就永遠的充斥於整個世界。當然,在各地區之間死氣的量並不一致,這要視該地區生靈死亡的數量而定。」

    羅納,齊三元,姚宏復都非常專注地聆聽李凌峰的說明,整間書房除了李凌峰的聲音外,就只有從窗外隱約傳來的嘈雜聲了。

    「魔法師為所有能夠使用的能量都加上了「魔力」這個後綴,是因為這些能量產生的原因以及表現的形式上雖然都有著非常顯著的區別——火和水這兩種魔力產生的原因,就是截然不同的——但本質上卻還是相同的。」

    「嗯,這一點不可否認。」

    「其實最大的例證就是你們巫了,你們想一想,靈術並沒有對釋放者的屬性有所要求。老羅就和我說過,靈巫可以使用幾乎所有類型的靈術,前提只是需要專門的學習過。」

    「老姚最拿手的就是火靈術了,但水靈術也玩得不錯的。」羅納贊同地點頭,指了指一旁的姚宏復。

    「靈巫只有擅長和不擅長,而沒有能不能之一說法。所有我認為魔力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你是說……有一個魔力的本源?」齊三元挑了挑眉頭。

    「別告訴我,你敬天院對此沒有相關的研究?」李凌峰反問。

    「當然是有的,雖然所有人都確信有這麼一個源頭,但不管怎麼尋找,都沒有找到一點蹤跡。」

    「魔力的本源需要尋找嗎?」李凌峰奇怪地問。

    「什麼意思?」

    姚宏復目光炯炯地看著李凌峰。

    「雖然這個源頭有很多的稱呼,諸如「魔力源泉」「道」。聽起來似乎非常的玄奧,但實際上這個源頭就在我們的身邊,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這個世界,不僅僅是魔法師和靈巫,而是萬事萬物。」

    「神?」羅納有些難以置信地突出了一個詞。

    「你可以把它視作神,不過我對這個源頭的稱呼是「自然」。」李凌峰頓了頓:「你們知道的,我一直都對人類的歷史非常的感興趣,也一直在研究。我發現人類在各類書籍中,總是把「人」獨立出「自然」這個體系內,認為人是特殊的,脫離於「自然」的。但我們都知道,我們「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說是「自然」這個不斷循環往復的過程當中的一個環。」

    「自然?」

    羅納,齊三元,姚宏復三人對此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等等,等等。難道在你看來,無論是巫還是魔法師,都是自然所塑造的。那麼自然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姚宏復直接出言反駁。

    「意義?為什麼一定要有一個意義呢?」李凌峰反問:「意義這個詞只對智慧生命有意義,但對於整個世界來說,沒有任何必須的意義。也許最初世界的形成,本身就是一個偶然,而五大陸上出現智慧生命,本身說不定也只是一場必然的偶然。」

    「必然的偶然,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

    「當無數的偶然匯聚到一起,那麼得出的結果就是必然。啟悟難道不是充滿了偶然性嗎?毫無規律,彷彿只是一個隨機的偶然就造就了一名靈巫。在啟悟出現之前,你們有想到過自己會成為靈巫嗎?」

    「但也可以認為是一種必然,不是麼?」姚宏復搖著頭,臉上露出了不認同的表情:「雖然我們沒有做出成為巫這一選擇,但卻被選擇了。」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著某種超然的智慧體?」

    「難道你能否認負面集合體嗎?負面集合體從某個角度來看,也完全可以稱之為惡魔,不是嗎?」

    「雖然我從來沒有遇到過負面集合體,但根據你們的描敘。我更傾向於認為負面集合體只是單純的負面集合而已,並沒有獨立的意志。」

    「那負面集合體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能夠附著在靈能,對巫施加影響?」

    「這就要回到「自然」上了,在我看來,自然只是一個抽像的概念。它代表的是一個巨大的循環,就像每年的以太洋流,它一直在做著一個循環,週而復始,年復一年。而類似的循環過程多的數不勝數。河水最終會湧入大海,但為什麼河水卻永遠不會枯竭?以為它同樣在做著一個循環,從河水到大海,再通過雨水回到的陸地上。生物會繁衍生息,不斷的延續下一代,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這也是一種循環。

    而自然正是由無數的循環所構成的,它本身就是一個更大的循環。而我們人類——或者說所有的智慧生命也同樣處在這個過程當中,這看似是必然,但卻是由無數的偶然構成的必然。無數的偶然的匯聚,才讓生命開始出現,而在無數的偶然之後,智慧生命才得以出現。」

    三人都沉默了,他們在思考李凌峰這一番話當中所隱含的東西。

    「必然的偶然……一個有意思的概念。」

    「但你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巫和魔法師,如果僅僅只是一句必然的偶然,實在是讓人無法信服。」姚宏復直接說。

    「那認為為什麼?」李凌峰笑著說:「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這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循環。這麼說吧,意義這個概念,只對智慧生命有意義。但對於自然,則沒有任何意義。」

    「從你的理論裡,我覺得你傾向於認為,自然並沒有任何的意志?一切都不過是偶然?」

    「偶然和必然是相對的,也是會互相轉化的。偶然組成的必然,而必然又產生了偶然。如果說智慧生命是觀察者,那麼世界,或者說自然則是被觀察者。但觀察者和被觀察者,只不過是智慧生命自己貼上的標籤。就像我現在坐著的是椅子,為什麼它會被稱為椅子?難道不能稱它為桌子?而對於我們這樣稱呼它,對它而言,又有什麼影響?它就是它。」

    「等等,等等。怎麼變成哲學問題了?」羅納做了個暫停手勢,苦笑著說。

    「哲學是一個很空泛的概念,它非常大,又非常小。」李凌峰攤了攤手:「在希羅國的詞語當中,哲學這個詞源自於智慧。」

    「嘿,別改變話題。」來了興致的姚宏復不滿地瞟了羅納一眼,繼續說:「我們稱呼椅子為「椅子」,是因為這是約定成俗的。」

    「這就涉及到認知體繫了,也就是我們所處的社會,是用「椅子」來稱呼椅子的。但如果我們所處的是一個把椅子稱之為「桌子」的社會當中,那麼我們就會認為椅子應該被稱呼為「桌子」。這來自於你所受到到的教育,你從小所接受的社會認知。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意義」的概念是不斷在變化的,而且只在一定範圍內具有意義。超過了一定範圍,意義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椅子是被稱呼為「椅子」還是「桌子」,這個稱呼都只在我們之間具有意義。但是離開我們的範圍,對於沒有任何意志的椅子來說,它被稱呼為什麼,都它都沒有任何的影響,它還是它。」

    「有點味道了,你所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自然就是自然,不管我們為它添加上任何說明,解釋,它就是它,它就在那裡,不管你是不是發現它?」齊三元恍然大悟地說:「這個理論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這一點,實際上古人比我們現代人,更有清楚的認識。雖然已現在的角度來看,他們是那麼的蒙昧無知,但在對智慧生命和自然的關係,卻看的更加明白——他們知道自己也是自然中的一部分。」李凌峰又補充了部分觀點。

    「確實是一個有意思的理論。」羅納也贊同齊三元的話。

    雖然李凌峰說了這麼多,而且看起來非常的有說服力。但實際上在羅納和齊三元看來,也僅僅只是有意思,或者說是一個新的思路。但要他們立刻相信,或者說成為這套理論的狂信徒,就太過於兒戲了。

    他們是研究者,是這個世界的科學家。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有保留的態度才是最重要。懷疑一切,質疑一切。對於李凌峰剛才所說的那些,他們同樣也是這種態度。

    李凌峰對此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既不會因為對方不接受自己的觀點而沮喪,也沒有要強逼著對方接受自己觀點的想法。畢竟,即使是在地球,科學家們也一直相信存在著某個公式,這個公式是簡潔明瞭的,但又能夠為一切現象提供解釋。

    而另一方面,哪怕是地球這麼發達了,也無法證明神的不存在。雖然有著許許多多否認神的論述,諸如「神無法創造出自己抬不起來的石頭」。他們能做的,只是把「神」這個概念擱置,繼續發展。直到未來的某一天,發現能夠證明「神」存在或者不存在的證據。

    既然地球都還沒有徹底蓋棺定論的東西,李凌峰自然也不會指望這個還處於啟蒙時代的世界能夠接受自己的這套東西——雖然,這些話,確實是李凌峰對世界的真實看法。

    無數偶然匯聚而成的必然,而偶然又在必然中出現。偶然和必然的關係,是螺旋形的,在互相纏繞中不斷的前進。雖然沒有人知道,偶然和必然會把這個世界帶到什麼地方,終點又會是什麼樣子的。

    但說不定,終點只不過是另一個開始。

    李凌峰對這些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看法,但他並不會固執的認為自己的這套東西就是對的。而是在不斷的思考中修改,不斷的前進。亦如人的一生,不正是在錯誤和修改中一路前行的麼。

    「老李,你說的這些,不就是「道」麼!」羅納突然喊出聲來:「我說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羅納的話,讓齊三元和姚宏復都明白了過來。再回想李凌峰剛才那一番長篇大論,真的就和「道」的概念差不多。之所以李凌峰剛才所說的話,他們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李凌峰的敘述當中,使用了很多其他的名詞和某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概念。

    「嗯,你們終於發現了。」李凌峰似笑非笑地看著三人。「雖然有一部分確實和「道」非常相似,但有一部分應該是你自己發展出來的。」齊三元又回想了一遍李凌峰的話,講其與道的概念相對應:「老李呀,你總是能夠帶給我意外。我真的非常想知道,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什麼你總能夠發現這些別人完全不會想到的盲點呢?」「呵呵,略懂,略懂而已。」李凌峰笑得極為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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