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展身手 第五章 轉變 文 / 約翰·利奇
人民之聲這四個字的意義，唐納文自然是懂的。而最初就是因為李凌峰的這個理念，他才被吸引，最後來到了雜誌社，擔任起副主編的職位。但此刻的他，心態上已經發生了變化。
每一期人民之聲雜誌上都會刊載他四五篇報道，其中不乏觀點激進，言辭犀利的文章。他雖然擔任的副主編的職務，但在潛意識當中，還是將自己看做是一個記者。這種心態，隨著李凌峰漸漸地當起甩手掌櫃，他開始負責起雜誌社主要的事物起，就在悄然改變。
唐納文的目光不再是如何去寫出「直擊社會陰暗面」的報道，更多的是集中在如何讓人民之聲雜誌社走向更輝煌的未來。這種心態與從前的激進觀念，時而衝突，時而保持一致，但總體來說，主編的心態在不斷的佔據上風。如果是細心的讀者的話，會發現署名唐納文的報道在減少，最新一期僅僅只有一篇，態度上還是偏向於激進，但相較從前，已經平和了許多。
這種心態上的變換，最終在李凌峰宣佈自己離開內厄姆，前往漢國後定格，唐納文也在短短幾個月裡，在心態上發生了徹底的轉變。此刻坐在李凌峰面前的是，是主編的唐納文，而記者的唐納文則被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靈的最深處。
做出這樣轉變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他同樣將人民之聲雜誌社視作自己的孩子——這間雜誌社可以說是唐納文和李凌峰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創造出來的。現在他依舊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在人民之聲創辦之初，他和李凌峰是如何一個晚上一個晚上，通宵達旦地討論著關於人民之聲的規劃，關於該把地址放在哪裡。
他還記得自己在討論完後，僅僅只是睡上兩三個小時，就睜開眼拿起筆和稿子就做去採訪，就為了能夠盡早地讓創刊號出來。在跟隨特納侯爵的軍隊做隨軍記者之前，實際上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每天的睡眠不到三個小時了。
疲憊不堪的他，在聽到李凌峰獲得了隨軍記者的資格後，毫不猶豫的就提出自己也一起擔任隨軍記者。
唐納文為人民之聲付出的心血實在是太多了，而在這個過程中，人民之聲雜誌也早已經融入到了他的生活當中，成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甚至這份情感已經融入到了他的生命當中。
這並不是說唐納文已經不再是那個理想主義著的唐納文，而是作為記者的唐納文已經消失了。但他的理想並沒有消失，只是他將這份理想融入到了人民之聲雜誌當中。
消失的，是曾經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得到的是理智和懂得了什麼是妥協。
李凌峰是和唐納文一路走過來的，可以說是看著唐納文一步步從一個年輕，充滿了激情的年輕人，轉變成一個懂得人情世故，明白妥協的意義的成年人。
成年人，從來都不是達到法定年齡這麼簡單。它所隱含的意義是，而是一種心態上的成熟，得到了社會的遊戲規則。至於這種轉變，是好還是壞，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對於唐納文的轉變，李凌峰有惋惜，有感慨，但更多的是欣慰。因為這樣的唐納文能讓他更放心，而不用去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聽到人民之聲雜誌因為某些問題而關門大吉。
現在特納侯爵看起來似乎非常的開明，但也僅僅只是現在。而未來誰也說不準。看看歷史上的那些帝王吧，秦始皇，漢武帝，李隆基。他們哪一位不是早期賢明猶如聖君，晚年殘忍猶如暴君。
而且到目前為止，關於內厄姆實行內閣制的跡象，李凌峰是一點兒也沒有看到。雖然可能是因為這樣太過於挑動希羅國的神經，但也有可能是特納侯爵壓根就不打算的學習這樣的制度。
政治制度和文明的先進並沒有必然的關係，帝制和君主立憲制，各有各的優點，也有相對應的缺點。
「不行，李。我們不能這麼報道，是你告訴我的——任何一家媒體，都不可能沒有態度和立場！」唐納文義正言辭地看對李凌峰的話：「而我們人民之聲雜誌的背後站著的是侯爵大人，在現在這種時刻，不正是需要我們表明立場的時候嗎？」
「你個死腦筋。」李凌峰揉著太陽穴，雖然唐納文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發生了改變，但那種執拗的性格卻是一點兒也沒變：「在這種時候，沒有態度，才是最好的態度。你看看那些報紙吧，無論是歌功頌德的內厄姆報，還是那兩家隱晦的貶斥的報紙，對於這場交易都沒有具體的說明，細節的地方全是語焉不詳。這種做法，只會讓事態越來越糟糕。知道什麼叫大眾心理學嗎？不知道？不知道就對了！
所有報紙都採取這種含糊其辭，模凌兩可的說辭。讀者們，內厄姆的市民們會怎麼想？是不是還有更進一步的交易？為了換取自治權，侯爵大人到底還賣出去了什麼？會不會包括市民們的利益？
絕大部分民眾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到損失，損失有多大。這種時候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明明白白的為他們剖析，那麼這種不安和埋怨的情緒將開始蔓延，最後就算不出現大規模的暴亂，也會導致內厄姆的市民們對市政府，對特納侯爵的信任動搖。」
「這……」唐納文愣住了，他被李凌峰的一連串問題問的啞口無言。
畢竟報紙在希羅國還只是一個新興事物，雖然有漢國方面的先例可以學習。但相關的一干從業人員在經驗上還是顯得非常不足。面對這種大事件，所採取的措施也是非常有限。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雜誌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攤開來，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這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對於內厄姆，對於民眾們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而長期下去又能夠得到什麼。」
「但是這樣會不會讓民眾更加憤怒？難道這樣做，他們就不會聯想是不是還有什麼內幕存在？」唐納文心裡還是有些兒抗拒。
「當然有這個可能，不過還是要看是哪一家來做這件事情。我可以自豪的說，憑借現在人民之聲在內厄姆的口碑，加上我李凌峰這三個字的擔保。你覺得會出現這種情況嗎？」李凌峰頓了頓，繼續說：「你就不要再猶猶豫豫的了，如果是擔心特納侯爵那邊。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準備去侯爵府一趟，就這件事情，專門進行說明。而且，現在我還是人民之聲的主編。」
說到最後，李凌峰目光炯炯地直視唐納文。
「我的朋友，拿出當初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種氣魄。只要這件事順利進行，那人民之聲雜誌在內厄姆的地位將無可動搖。你明白我的意思？這是我在離開內厄姆之前，能夠給人民之聲的最後一次幫助。」
唐納文看著李凌峰發光的黑色眼瞳，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咬了咬牙，一拍桌子：
「干了！」
「好，就是這股氣勢。相信我，我什麼出過錯？」李凌峰笑著用力拍了拍唐納文的肩膀：「這件事就這樣，你先處理別的事情。我現在就去侯爵府，把具體的資料給拿回來。到時候由你主筆，直接起草底稿。」
「好。」
唐納文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此時的他，彷彿又找回了幾個月前的狀態。他只覺得精力正在源源不斷的從身體內湧現出來，曾經被深深埋藏起來的那個記者唐納文又再次出現了。
「李，你最好快點把資料拿回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大幹一場了，讓所有人都為人民之聲好好的大吃一驚！」
「要的就是這個狀態！」李凌峰邊說，邊站起身：「我現在就去侯爵府，你先其他的事情處理完，我估計接下來的幾天，你可就沒有時間來處理這些雜務了。」
與唐納文告別後，李凌峰就馬不停蹄的前往侯爵府。而唐納文也開始處理起手頭的其他事情，爭取盡早弄完。但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腦子裡還是在不停的思考著關於報道的事情。
其實剛才他答應得非常爽快，自己也因此而激動不已。但心裡還是明白這件事情的難度的，雖然有著人民之聲的超高口碑加上李凌峰個人聲望，但誰也說不准事態最終會向哪個放心發展。
人民的意志是簡單的，也是複雜的。能夠讓某些人一夜之間成為英雄，也能讓這些英雄在一夜之間淪為人人唾罵的老鼠。
李凌峰是在中午飯時間到的侯爵府，可惜不湊巧的是，特納侯爵應王啟老爺子的邀請，前往大使館赴宴去了。此刻還在侯爵府的，只有二公子艾布納和已經被禁足幾個月的眸詩了。
眸詩自然是不會來接待李凌峰，所以這個任務自然就交到了艾布納的手上。
「啊，李。你這個傢伙居然還敢來這裡！」
剛一見面，之前對李凌峰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艾布納，第一次聲色俱厲地沖李凌峰怒喝。
「怎麼了，艾布納？」李凌峰摸不著頭腦的問，這種情況對他來說著實是有些兒莫名其妙了：「我是欠了你的錢呢？還是對你橫刀奪愛了？」
「嗷，如果你這個傢伙敢對我橫刀奪愛的話，那現在等著你的就是白手套了！」艾布納還是那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你這個傢伙！你怎麼能讓可憐的貝絲就這麼死去了呢？！歐，我的天呀，貝絲就這麼死了！我現在真想把白手套扔到你的臉上，你這個臭傢伙！」
「這個……」李凌峰尷尬地撓了撓頭，被艾布納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傷心欲絕的，嗯——你懂的，關於王小姐。沒想居然還有心情呀？」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艾布納的臉更加猙獰了，顯然是因為李凌峰的哪壺不該提哪壺：「我和王小姐的事情，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聽你哥哥說，你知道的，傑拉爾德是個大嘴巴。」李凌峰笑著聳了聳肩。
艾布納在聽到傑拉爾德的名字是，臉上那怒髮衝冠的表情消失了，轉而露出了淡然地微笑：「是麼，原來是傑拉爾德說的。」
雖然艾布納一臉笑盈盈的樣子，但李凌峰絕對相信，在這件事情上，艾布納絕對和傑拉爾德沒完。
事實上，艾布納和王晴的事情，只有眼睛沒瞎都能看得出來。根本就不用等傑拉爾德來告訴他，不過李凌峰和傑拉爾德不時會就這件事情討論。
事情是這樣，自從玉衡星君來到內厄姆的，王晴就被這位套著主角模板的星君大人給迷得神魂顛倒。雖然兩人見面的次數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但王晴這段時間張口閉口提的必然是李靖。
這件事情自然給一直對王晴有著傾慕之心的艾布納，帶來了沉重的打擊。從前，憑借特納侯爵二公子的身份，艾布納在內厄姆根本就沒有什麼像樣的對手，而他也相信最終他會抱得美人歸。但這一切在玉衡星君出現以後，全都被打破了。
在玉衡星君李靖面前，就算是侯爵繼承人的傑拉爾德都算不上什麼，就更不用提艾布納只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二公子了。
萬幸的是，敬天院七星君是不會，也不允許結婚的。他們所有的個人情感全都被抹除了，自然也就不會愛上某個人。
絕對的理智看起來非常的酷，但其實多想想就知道了，絕對的理智就意味著心理上被閹割，哪怕身體能夠如正常人一般，但因為心理問題，其實和閹人沒有什麼兩樣。
在地球的時候，李凌峰曾經在小說裡看到這樣號稱「絕對理智」的主角，看著是各種酷炫，但居然還會動感情，李凌峰當時就笑了。
絕對的理智，就意味著沒有任何的個人感情，既然沒有個人感情，精神上的**，自然也就沒有。健康的身體確實會擁有正常的「**」，但因為心理疾病而勃起不能的案例，李凌峰看到的不要太多。
這樣的人，即使再帥，地位再高，權勢再大。在王晴這件事上，對艾布納來說怎麼樣都夠不上威脅。但不夠成威脅是一回事，心理不爽又是一回事。
沒有人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神愛著另外一個人——嗯，除了擁有綠帽癖的男人除外。
「對了，不知道你常去那裡消遣呢？」李凌峰露出了一個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怎麼？你想去？」艾布納奇怪地說。
「你知道的，我就要離開內厄姆了。但老實說，從來到內厄姆，我要麼在家要麼就在大圖書館裡，對於內厄姆聞名希羅國的夜生活，一直都沒有機會體會過。所以……」
「這個簡單，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艾布納露出瞭解的笑容，作為內厄姆有名的紈褲子弟，這方面自然是門清的很：「我保證為你安排一場最頂級的享受，我就怕到時候你就捨不得離開內厄姆了，我的朋友。」
「那再好不過了。這幾天都在處理人民之聲雜誌社的事情，等新的一期發行後，隨時都有時間。」李凌峰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人民之聲是這個星期五發行，那麼時間就定在星期六好了。」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放心吧，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艾布納拍著胸脯保證。
要說李凌峰在離開內厄姆之前，還有兩件放不下的心事的話，第一件自然就是人民之聲雜誌社了，第二件，就是對艾布納復仇了。
待在內厄姆這麼長的時間，李凌峰一直在忙著各種事情，似乎吧復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但這只是表象而已，只是為了不讓人懷疑他。
復仇，李凌峰一刻都未曾忘記過。
李凌峰一直在暗中調查艾布納的作息和日常的行程，但非常無奈的是，這位內厄姆最大的紈褲子弟放浪是放浪，但在安全措施上卻一直做得非常到位。無論是到什麼地方去，隨身都會帶著三名以上的侯爵親衛，和數目不等的侯爵護衛。
手頭只有偽白銀階的吸血鬼的李凌峰，這樣的保護力度，想要下手實在是太過於困難。就這樣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一次李凌峰向艾布納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不是真的想要當一回紈褲子弟——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小凌峰現在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他是準備最後嘗試一次，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報仇，成功了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如果失敗了，也就準備認命了。
約定好之後，李凌峰和艾布納做在會客廳地繼續地閒聊著各種話題，主題自然還是環繞在艾布納最感興趣的小說方面。從《基督山伯爵》到《小婦人》，兩人一直聊到特納侯爵回來，這才結束。在說明了來意後，李凌峰就跟著特納侯爵走進了書房。「那麼，你說說你對於這件事情的想法吧。」特納侯爵直接坐到寬大的沙發上，接過管家送上來的熱騰騰的紅茶，對李凌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