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局 第四十五章 為什麼要把我送人 文 / 滄月玉兒
第四十五章為什麼要把我送人
年錦堯說一不二的個性,在這一刻體現出來。
深夜中的年公館,透著一股偉岸肅然,靜靜坐落在z市繁華地段的位置,周圍兩里之內,沒有其它住家。
偌大的別墅裡,此時除了年錦堯,便只有一身是傷的林悅藍。
凌晨兩點,下人們都已各自休息,除了值班守門的人,別墅再沒一個多餘的外人。
沒人也好,至少看不到她的狼狽樣。
林悅藍忍著痛把浴池裡的水放滿,又替年錦堯解衣寬帶,做完這些時,她額頭上的冷汗像下雨一樣打濕了她的柔髮。
「先生,放好了。」林悅藍垂首立於浴池旁,沒有看他。
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可就算這樣,她依然把腰桿挺得直直的。不是她的錯,罰死她,她也不會認。
她相信就憑年錦堯的傲氣,至少不會再拿奶奶做為要挾。
這點她猜對了,年錦堯的確不會拿她奶奶做為要挾,他就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
年錦堯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免得自己心軟,赤果果走進浴池,對她吩咐:「幫我搓背。」
林悅藍聞言秀眉一擰,有些害怕的盯著池水,猶豫半響之後,終於還是拿著搓澡巾跟著進了池浴。
她的倔強讓年錦堯心中的怒意不斷加強:平時怕水怕得要死,這會倒不怕了!背上有傷,被水淹的痛感,她不知道有多痛嗎!
果然,剛一進水的林悅藍,後背的傷口被池水碰到,就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淚花頓時在眼裡打轉。
抬頭望去,年錦堯正平靜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求饒。
她才不要求饒!是他要把她送人,是他的錯,為什麼要讓她認錯!是她錯的,她絕對不會逃避,可這明明不是!
想起自己聽到這個事實時,她內心深處的絕望,林悅藍就難過的想哭。
怎麼能呢,這個人怎麼能把她送人呢?之前在日本對她的溫柔真的只是一時興起嗎?
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一步一步靠近年錦堯,臉色蒼白得可怕。
她盡可能的握緊澡巾,可是全身痛得發抖,這一簡單的事對於她來說,都是極具挑戰性。
她像照顧奶奶那樣,仔細替年錦堯服務。
年錦堯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年錦堯的神色忽然黯淡至極,這個女人,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服輸嗎。
「不痛嗎。」死寂中,他開了口。
林悅藍手一僵,背對他而站的她,此時早已淚流滿面,她忍著哭,無法出聲。她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會洩露她的脆弱。她不想讓年錦堯看到她哭,然後嘲笑她用淚來求得他的原諒。
她的沉默讓年錦堯的尊嚴受到重創,他猛然轉身,剛要呵斥,卻見林悅藍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臉色蒼白無比。
他心像被什麼揪住一樣難受,上前狠狠抓住她的肩,怒聲質問:「寧願死都不認錯嗎!林悅藍,你別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有了他的抓扶,林悅藍頓時向他倒去,意識在慢慢潰散。
好溫暖……這個男人的胸膛,真的好溫暖。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那麼莫測無常,讓她捉摸不透。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旁,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自己的一舉一動會惹得他生氣,明明那麼小心了的,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送人……」她無力的依在他懷裡,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脆弱和難過,無助的抽泣著,「為什麼……」
身上的痛已不再那樣鑽心,因為已痛到麻木。
林悅藍只覺得好冷,她哆哆嗦嗦的往年錦堯身上靠,「冷,好冷……」
「笨蛋,所以說……我沒有把你送人啊。()」年錦堯摟緊她,神色迷離的輕喃著。
林悅藍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她只是本能的想要尋找一個溫暖,「冷,真的好冷……」
年錦堯抱起她,快步走向臥室。同時打電話吩咐下人帶來一個醫生。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在幫她脫衣服,幫她清理傷口,幫她換藥。
有了藥物的幫助,林悅藍終於覺得好過一些,傷口不痛,讓她想要睡去。可是下一秒,嘴裡突然被人放進兩顆苦澀的藥物,讓她一陣噁心,張嘴就要吐。
「呃……」她的嘴,被誰的嘴給堵住,一股溫熱的水從那人的口中渡到她嘴裡,兩顆藥在水流的作用下,最終落入她的喉嚨。
等那人一鬆開她的嘴,她立刻劇烈咳嗽起來,想要把剛吞下去的藥給吐出來,她恐懼一切能進肚的藥!
沒等一會,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乖,好好吃藥,那樣病才會好……」
「可是,好苦啊……」她喃喃著,眼睛睜不開,讓她無法看清是誰陪在她身旁。
那個溫暖的唇,又落了下來,這次渡給她的,是帶有甜味的水。她像小鳥取食一般,在那人嘴裡索取著,對突來的甜感到滿足。
有了甜,她才能暫時忘了藥的苦,忘了苦帶給她的傷痛。
身旁有一個暖暖的火爐,將她身上的冷意驅散,也讓她安心入眠。
這一覺,林悅藍睡得很沉,沉到一覺無夢。等她睜開雙眼時,還以為自己只睡了一小會。
她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她不是在幫年錦堯洗澡嗎?怎麼會躺在這裡?
左右四顧一番,這裡是她自己的房間,寬敞的大床,只有她自己,沒有她期待中的身影。心中竟微微有些失落。
她動了動,意外的沒有被背上的傷給刺痛。還以為是莫藍天替她上的藥起了效果。
莫藍天……奶奶!
那個男人不是每天一大早就出現,接她去醫院嗎,今天怎麼沒來?
她掙扎著起身,突然想起與年錦堯之間的衝突,那個男人,應該會剝奪她去看望奶奶的權力吧,她那樣反抗他。
幽幽歎了口氣,林悅藍起身洗漱一番,又找了件寬鬆的裙子穿上,在換衣時,她看到自己後背的傷居然開始結疤了!不是昨天的事嗎,什麼藥這麼有效!
她出了房門,光著腳丫在寬敞的別墅裡尋找年錦堯。
書房,年錦堯正沉著臉站在窗前,一言不發。
「先生,在沖繩一個偏僻山溝發現相田由木的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佛像就在屍體旁邊。」說話的,是消失半個月的王明軒。
他神態恭敬的站在書桌前,目不斜視。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相田和由木活下去。」年錦堯眼神變幻莫測,帶著一種蔑視人命的殘酷。
他微頓,「還是查不到百里俊的消息嗎?」
「前幾日有消息傳來,在新加坡有過他的蹤跡,還沒等人趕過去,他已經……」王明軒垂下頭,「屬下無能。」
年錦堯沒有責怪他,只是平靜的望向窗外,「是有人故意引我們出擊……」
王明軒沒有應話,他自言自語般歎息:「會是歐陽家的人嗎?還是……罷了,不管是誰,既然想過招,那我們就逐一應付就是。將那尊佛像送回拍賣會,繼續標價拍賣。」
「是。」王明軒低頭應話,沒有著急離開。
果然,只沉默片刻,年錦堯又再次開口,「讓你派人去查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先生,林小姐與林老太,在西邊一個名叫『隆吉』的偏遠城鎮定居過,當地人都是些異族人,對她們倆人的過往一無所知。」王明軒如實回答。
年錦堯深思不語,過了一會問:「黑市的那件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林悅藍正好出現在書房外,感到她的靠近,年錦堯俊眉一擰:「你退下吧,這件事,你自己好好處理。軒,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望向王明軒的眼神過於深長,讓王明軒有些膽顫。
他急忙垂下頭,冷汗直冒:「是先生,我會好好處理。」
年錦堯不再多說,揮手命他離開。
黑市是他年錦堯的地盤,竟有人頂著他的名譽,把他的女人送給別人!
這幾天順籐摸瓜的查,早已從那些下人們口中查清主使這件事的主謀。
年錦堯不會輕易放過這兩個女人的,不過在此之前,他要讓王明軒再給予那個女人一個警告,也算是看在他跟了他八年的份上。
王明軒很清楚年錦堯這是在給他機會,他感激的彎了個腰,然後退了出去。
他打開門,看到林悅藍站在門口,神色一黯,極快垂下頭,在林悅藍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時,他已迅速消失不見。
半個月不見,林悅藍比之前又瘦了許多。這次事件,讓她受了不少苦頭吧。
欣兒啊欣兒,這次,別說年先生饒過你,我也不會饒你……
林悅藍不明所以的望著王明軒遠去,還沒回頭,已感到年錦堯的逼近,一隻溫暖的手掌按在她額頭:「不難受了嗎,跑起來做什麼。」
她躲閃不及,靠在門上,水汪汪的大眼緊緊盯著他,搞不清他此時的溫柔是真是假。
年錦堯見她傻傻盯著自己不說話,收回手,淡漠的看著她。「燒了三天,是不是燒傻了?」
「什麼?我、我燒了三天!」林悅藍終於回過神,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不行不行,我得去醫院……」
「不用了,我上午已經去過醫院,你奶奶狀況很好,都可以下床到處走走了。」年錦堯拉住她,不由分說的撩起她的裙子,觀察她後背的傷:「結疤了,真醜。」
這裡是書房,傭人隨時都有可能經過,他怎麼能拉她裙子!
林悅藍羞紅了臉,不過對他的態度卻有點適應不了,她自然沒忘記她惹怒他的後果。可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下次乖點,早點認錯,就不會受太多罰。」年錦堯放下她裙擺,反摟著她,神色淡漠的哼道。
林悅藍愣住:「什麼?我認錯!」
她對昏迷前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看年錦堯這態度,難道真是她認錯了?
不是吧,這點原則都沒堅持住!她開始痛恨自己了。
年錦堯被她的模樣逗笑,忍住笑意,無比嚴肅的點頭:「當然,否則你認為老闆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就算這樣,也要剝奪你近期探望奶奶的權力。」
林悅藍虧就虧在她一有病就會短暫失憶,完全記不清事情的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第一次與年錦堯對質就敗了的事實。
畢竟將她送進地獄的是年錦堯,而將她救出地獄的也是年錦堯。
看來她完全不知道,當日將她從胖男人手中救出的人,是莫藍天而非年錦堯。
兩人輕擁而立,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種寧靜,直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下人出現,恭敬的問:「先生,查小姐來電話問,您什麼時候能出去。」
查小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