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0.第200章 一竿挑之 文 / 一枝軒
萬劍爭鳴，嗡嗡作響。
縱使遠處棲霞山的寧無痕都感受到了一股悸動。
倒懸於空的劍林中，一位頭戴紫金冠的冷漠男子負手而立。
他前行幾步，落在東皇城端，遙望天門郡，有一股隱然而生的帝王之勢。
「劍魔石之謙，我們終於見面了。」寧無痕握著拳頭，眸中有戰意催生。
這位穩居第三實際修為早已晉陞至第一的劍中帝者，以萬劍鋪道之威進入東皇，遙望滿城人。
三月前石之謙海外尋仙，以選擇適當的契機證道。
遍步天宇十萬里，終究還是沒有摸到一點頭緒，最終無功而返。
轉道北帝城途中，驚覺東皇異變，有數股強者氣息匯攏一方，讓他感到有點意外。
其實以他的身份沒必要現身，譬如曹敬軒，若不是等石之謙，以他道宗宗主的身份絕對不會走上這一趟。
曹敬軒為等石之謙而來。
至於石之謙則是為另外一人而來。
石之謙一番感應，捕捉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但是終生難忘的氣息。
十六年前，他殺了那人的妻子，但沒能就手解決掉那人，以至於時過境遷，再也找尋不到。
而這個人就是寧川。
寧川北帝一戰被石之謙斬落城頭，最後黯然退場，但並未身死。
石之謙那時沒能殺掉寧川，以期望日後再出手，不想寧川一走便石沉大海，十六年未出現在紅塵。
他以為寧川死了，甚至整個大陸的人都以為寧川死了。
不曾想，十六年後的今天，起蒼黃插在了東皇城，寧三郎重新殺回了諸人的視線。
「寧三郎，我找了你十六年，終於讓我碰到了。」石之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跨步前行。
漸而，萬劍爭鳴，隨他而進。
寧川在西桑忍辱負重十六年，一手將寧無痕養大，而且寧無痕現今的成長速度只怕不比他差，所以今日對寧川而言，似乎是了結恩怨的絕好機會。
昔年因果，不論後事，必有一人去死，如此才算塵埃落定。
「石之謙。」寧川在城下，握了握起蒼黃，長吸一口氣，決然出列。
他這一步，讓整個東皇城掀起了駭人大波。
世人皆知寧三郎和石之謙的恩恩怨怨。
但是沒想到，兩人真的對上了。
「不是曹敬軒跟石之謙打嗎？怎麼現在金槍王先出來了？」
「他們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寧三郎提前出陣，也算情有可原，可是他打的過石之謙嗎？」
「當年石之謙一劍就敗了他，而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寧三郎還想出手，這，明顯的抱著赴死的決心啊。」
許多人預感到事情不妙，感覺這一戰要打起來，東皇肯定要亂。
莫說是他們，就連陳亦歡，茅載，韓非等人都有點意外。
雖然預料到石之謙會來，但今日擺明的是過場，應該不會出手。
可現在看寧川的氣勢，搞不好真要打。
全場唯有曹敬軒十指相扣，默不作聲。
「寧三郎，我找了你十六年，你終於自己出現了，今天別走了，把命留下來吧。」石之謙冷笑一聲，抽手自身後劍林取出一劍。
「等的就是你。」
「嗤！」
寧川單手持槍，兵鋒直指石之謙，「你我之間的恩怨塵封了十六年也該解決了，今天赴死一戰，留下你。」
「哼。」石之謙冷哼一聲，「不自量力，憑你那柄槍，想殺我，你覺得可能嗎？」
石之謙確實有資本驕傲，一如十六前那般。
寧川不回話，唯有持槍靜默。
石之謙一步步入城，剛躍城頭，忽然虛空中有一根魚竿出現。
魚竿一挑，萬劍止聲。
「你的戰場不在這裡。」
洛水漁夫攜一竿落在城中，平淡道。
曹敬軒微微一笑，拉住寧川，低聲道，「今天是我跟這漁夫聯手逼他出現，你莫要衝動，今日只是探底。你們的恩怨還是要在北帝城解決。」
寧川訝異的看了一眼曹敬軒，再一回想陳亦歡的偶然出現，茅載受他所托出場，以及此刻圍觀的諸位強者，才發現是曹敬軒一人牽線，試探石之謙。
只要風雲十席的人湊齊四人，餘下的必然會聞風而動，如此一來名列其中的石之謙自然會出現。
「這位漁夫是？」寧川疑惑問道。
「他就是老夫口中的那位存在？」曹敬軒輕笑道。
寧川長吸一口氣，「那位從未出現的天下第一人？」
「嗯，就是他。」曹敬軒點點頭，末了再補充一句，「但他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讓他位居天下第一有點不符常理。其實真正的第一，是他。」
「早該猜到了。」
寧川知曉曹敬軒指的是石之謙，只是沒有點破。
以石之謙這些年的動作已經不熱衷什麼第一第二，他的重心已經放在了證道為仙。
當日寧無痕經由漁夫點化率先離開後，曹敬軒便找到了漁夫。
兩人在洛水河畔一番徹談，最後由曹敬軒出面請漁夫出手一次，看能否摸清石之謙的具體底細。
漁夫很早就感到北帝城不對勁，加之那件恩怨，寧川遲早要攻打北帝城。
索性先布一局，引石之謙入東皇城，以為日後的事情編排下一步計劃。
今日八方人物靠攏，很大一部分是曹敬軒在暗中聯繫。
這一點沐青陽都沒猜到。
其實漁夫是最早進東皇城的，但一直沒有出現，因為他被放在最後一位，用來針對石之謙。
石之謙不出現，他自然也不會現身。
「這人是誰？竟然攔住了石之謙？」
比之這些風雲人物，漁夫的來歷向來無人知曉，此時出現很是陌生。
不過敢貿貿然攔截石之謙，顯然不是凡人。
漁夫提竿前行，於空中將石之謙攔截下來。
「你是誰？」石之謙沉默一陣，出聲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原來是你。」石之謙晃過神，淡然道，「沒想到你真的存在。」
「你想攔我？」
「未嘗不可。」漁夫輕輕一笑，「我等你多時了，石城主，可有興趣一戰？」
「今日我要殺寧川，誰也攔不住。」石之謙提劍輕搖，劍氣橫溢，掃至八方。
「那我就保寧川，攔你一回。」
漁夫起竿一掃，將所有劍氣蕩出。
兩人爭鋒相對，於城中僵持。
石之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劍，今日一出劍便遇上了漁夫這等存在。
他隱隱的有點疑惑，似乎落入了他人的圈套，藉以試探自己的根底。
與此同時，寧無痕已經開始種骨。
「吼！」
神凰掃十方，金芒逸散，形成一片海洋，蓋過整片都城。
虛空中神凰不斷橫壓，落入下方，而寧無痕懸浮在中央，頭頂神凰，身臨玄境。
「嗤！」
一輪日月衝出，環繞一百零八道凰影，將寧無痕襯托在中央，顯得極為莊嚴。
雖說今日神骨出世只是一個借口，由曹敬軒運作讓風雲十席所有人匯攏。
但眼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是讓很多人震驚。
「怎麼感覺不對勁，他們似乎本脈相連，並未衝突。」
「凰鳥之骨怎麼會不排斥他，只是隱隱出現抗衡之勢，但很微弱。」
很多人都發現了事情的蹊蹺之處。
寧無痕頭頂凰鳥，手捻日月，腳踏金光，很是沉穩平靜。
剎那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寧川抓著金槍的手在出汗，石之謙沉默的盯著棲霞山，曹敬軒饒有意味的觀望，至於城外一戰的沐青陽一指壓碎柳長風，進入城中。
石之謙瞧了一眼，欲言又止。
沐青陽只說了兩個字，「逆子。」便飄然入城，不再理會。
按照沐青陽的計劃，北帝城才是戰場，今日斷然不會出手，一切由漁夫解決。
「果然是太古大能轉世。」漁夫淡淡一笑，朝前三拜，異常恭敬。
這個動作很禮貌，讓很多人驚訝，縱使石之謙都失神一刻，旋即回歸平常。
太古神凰乃萬獸之王，屬於頂級戰獸，此刻卻出現了臣服之意。
棲霞山上，一群人驚駭，怔怔的看著虛空中的寧無痕，難以言喻。
第七柔山揮揮手，讓諸人繼續發力，以保寧無痕周全。
寧無痕此刻身臨玄境，一片緘默，識海完全清空，恍然一尊神抵，威勢滔天。
「滋滋滋！」
率先出現異象的是寧無痕的眉心處，一塊紅色烙印隱現，閃爍發光。
形似第三隻天眼，尚未開光，已然聚勢。
「好奇怪的感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寧無痕突然睜眼，感覺五臟發熱，似烈火燃燒，稍稍一出便可將其燃成煙灰。
下一刻，識海不斷的有聲音竄出，不斷的敲擊著他。
「我為帝皇，橫掃八方，今朝降世，四海朝拜！」
「我為帝皇，一統仙域，來日回歸，再戰天荒！」
「我為帝皇，十世九生，自行兵解，永生不死！」
寧無痕吃驚，起手一看，蒼天霸典蕩出一條字跡，刻有『帝皇』二字。
「帝皇？」
「難道我真是太古某位大能轉世，今日被同樣來自太古的神凰骨衝破識海，有記憶碎片在凝聚，讓我回憶出曾經的自己？」
「帝皇？我到底是誰？」
「吼！」
寧無痕一聲大吼，起手一式，轟碎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