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四十九章 心 病 文 / 清漓
回府的路上,秦婉詞一直在回味蕭祁和舒貴妃說的話,明確的給了蕭奕洵和自己任務,她只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秦婉詞幾次偷偷地瞄了瞄蕭奕洵,卻發現蕭奕洵依舊神色淡然,並沒有要說什麼一絲,秦婉詞這才心裡鬆了鬆口氣。
晚上的時候,蕭奕洵依舊是摟著秦婉詞入睡,並無其他。這可讓秦婉詞兩難了。蕭奕洵越是什麼都不說,越是什麼都不做。雖然秦婉詞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可卻覺得心頭彷彿有塊大石頭,愈發的沉重,壓著自己。她不由的心事重重,吃的也少了,人也有些瘦了。
正月裡,天氣依舊寒冷,初八這天,天空便飄起了洋洋灑灑的大雪,一時間,長安城便像覆層了銀霜一般。
許是不小心,許是太過嚴寒,秦婉詞一下受了風寒便病倒了。這可急死了蕭奕洵,急急請了太醫來看,太醫道:王妃是受了風寒,又有心事,所以病了。開了幾副方子,說是讓秦婉詞好好調養。
秦婉詞病的暈乎,只在床上躺著。蕭奕洵見她冒著虛汗,撫了撫她的額頭,又覺得有些發熱,心裡不免又急又心疼。他就這樣細細的盯著秦婉詞,撫了撫她秀麗的面龐,不知一股什麼神情,呆坐了半日,蕭奕洵歎了口氣,走到屋外,對著秦婉詞的貼身侍婢說:「好好照顧王妃,不許旁人打擾,若是王妃醒了,便告訴王妃好好休息,我暫時不與王妃同寢,讓她安心休養。」說罷對著身旁素心道:「去把東側淑雪閣清理一下,我今兒起,便住那兒了。」
素心聽了,心中震驚而又惶恐,王爺和王妃新婚燕爾,感情又好,為何要突然分房而睡?但她也就是心裡想著,萬萬不敢問出一個字,只得答道:「是。」
反倒是墨香,推開門,看見臉色有些虛白的秦婉詞,心裡好像有些明白。
過了不久,秦婉詞醒來,只覺天暗了不少,屋裡已經點上了燭火,墨香見她醒來,急急端了一杯溫水給秦婉詞喝。秦婉詞喝了口水,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但覺得身邊有些奇怪,她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墨香看了看更漏,答道:「快到子時了?」
秦婉詞略微的吃驚了一下,隨即啞然:「我悶睡了許久。」突然發覺不對勁了,她疑惑問:「這麼晚了,王爺呢?」
聽秦婉詞這麼一問,墨香的手微微的一抖,茶杯裡的水有了細微的震顫,她老老實實回答:「王爺睡在了淑雪閣。」
「淑雪閣?」秦婉詞一愣,大為不解:「為什麼?」
墨香低頭道:「王爺說暫時不會與你同寢,讓你好好休息。」
內心蔓延起一股莫名的酸澀,秦婉詞幽幽一問:「他,這麼說的?」
墨香將茶杯放到一邊,點頭:「嗯。」見秦婉詞額頭細密的汗珠,便知秦婉詞心裡又在思量了,她趕忙過來過來幫秦婉詞擦了擦汗,道:「王妃,你好好休息著,不要再多想了,趕快把病養好起來,不然王爺心裡肯定還要不好受。」
墨香這話說的很不清楚,但秦婉詞卻明白,她啞然失笑,臉上劃過一道悲傷:「我讓他傷心了是麼?」
墨香急急的搖頭,勸慰道:「王妃你快別這麼想了,你病著,王爺擔心的不得了,你得好好休息,快點好起為真啊!」
秦婉詞聽罷,只得依言躺下,閉眼睡去,可是心裡仍是沉甸甸的。更漏的聲音滴滴的傳來,在寂靜的環境裡,在秦婉詞的耳邊放大很多倍,聲聲敲打著她迷茫的心。
第二天晚上,蕭奕洵端著藥走進了房裡。
秦婉詞昨夜一夜沒有睡著,白天實在熬不過,又睡了過去,所以蕭奕洵來了幾次都沒有見到秦婉詞醒來。而晚上,他再來的時候,秦婉詞正好醒來了。
蕭奕洵見她醒了,心中立刻像太陽照融了的冰雪,他快步走上前去,給秦婉詞墊了兩個絨絨的枕頭,讓她靠的舒服一點。
雖在病中,秦婉詞明亮的眼眸依舊動人,她如水的目光看著蕭奕洵端著藥坐在床榻邊,一口一口輕輕的吹著藥,那般小心而細緻,一點一點送到自己嘴裡。見秦婉詞好好的喝著藥,蕭奕洵不住嘴邊勾起了笑容。
心中最柔軟的角落彷彿被清潤的泉水一遍一遍的緩緩流淌過,每流過一趟,便柔軟一份。蕭奕洵輕輕吹著藥,就彷彿一陣清風吹過秦婉詞的腦海,吹掉瀰漫的煙霾,吹散厚重的雪霜,吹來恬淡溫暖的春風。她鼻尖一酸,眼角便滑落了一滴眼淚。
蕭奕洵見她紅了雙眼,嚇了一跳,忙問:「婉兒,怎麼了?怎麼哭了?」他慌不擇問:「是藥太苦了麼?我知道,你是最不喜歡喝苦的藥的了。」
見他這般急,秦婉詞含著淚,便笑了:「不苦,甜甜的,很甜。」
蕭奕洵正自己嘗了一點,不住皺了眉,味道的確甘苦,他一點秦婉詞的額頭:「這麼苦,還說甜。」見秦婉詞含淚笑著,他神色怔了一怔,頓了頓道:「不喜歡,你就直說。」
不知道蕭奕洵這局話裡包含著幾層意思,秦婉詞心中一緊,卻見蕭奕洵神色有一瞬間的黯然,隨即消失不見,又掛上了溫如清風的笑容,道:「我去讓墨香重新煎一碗,放些冰糖就不苦了。」他給秦婉詞掖一掖被子,撫了撫她的額頭,淡淡道:「你好好休息。」便要起身離去。
他轉身的一剎那,右手被用力的拉住,他一怔,回頭一看,秦婉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癡癡的看著自己。她的手那樣暖,溫軟地讓蕭奕洵幾乎忍不住雙手握上去,他眉心微微一動,到底忍住了。
秦婉詞也不知是怎麼了?蕭奕洵起身離去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她嚥了一口咽喉,有些吃力的笑:「今天,還要睡淑雪閣麼?」她頓了頓,彷彿在鼓起很大的勇氣「能不能……」
蕭奕洵的心中彷彿撥開了一道陽光,他目光隱隱的期待,只要她說一句,他就留下,只要一句。
可是等了半響,秦婉詞終究沒有說下去。
蕭奕洵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道:「沒事,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說罷,拂開了秦婉詞的手,走出了房門。
秦婉詞眼見著蕭奕洵有些落寞的身影從門口消失,他走後,唯有門邊飄落的幾片雪花,慢慢的墜落,因為室內的暖意,雪花很快便化成了水滴,一滴一滴,滴在門口大紅色的門墊上,一點印一點,紅色便成了暗紅。
秦婉詞漸漸模糊了雙眼,她有一瞬想要衝出門外,叫住門外的那個男子,可是?她終究沒有這麼做,她還是怕,還是不敢,還是不願。
她恨她自己,她為什麼害怕?她憑什麼不敢?她有什麼資格不願?!
椅子上,蕭奕洵剛端的藥還冒著一點點的煙,似乎顯示著剛剛來人的餘溫,秦婉詞靜靜地看著這碗藥,膝蓋蜷曲起來,她抱住頭,低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