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三十四章 一人獲罪 文 / 清漓
畢燃也是聰明之人.他見韓千葉獨自一人而來.必定是要將罪責全部攬下.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他看準了今日江越的矛頭就是指向韓千葉的.韓千葉即便不來.江越死咬不放.到頭來一樣會把韓千葉拉下馬.憑他多年的經驗.韓西月這事情來的蹊蹺.中間定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只是無奈證據確鑿.他無法迴避.只能先對韓千葉把情況說了一下.
「兵部員外郎說.三天前.他被韓西月約到城東的一家小酒樓談話.韓西月給了自己四張一百兩的銀票.說是讓他幫忙在京察的時候幫些忙.正巧被韋長街副指揮使撞見了.韋長街副指揮使當時因著同僚之誼沒說什麼.但是事後.員外郎覺得必須要揭發這不正之風.所以抖了出來.」他看著韓千葉.緩緩敘述道.
「嗯.」韓西月簡單恩了一聲.神情非常平靜道:「事情經過起因結果都有.很順溜.」他只用眼睛稍微掃視了一下韋長街.掛上一抹淡涼的笑意道:「副指揮使出現的可真巧.正好給撞見了啊.」
韋長街假裝痛心疾首.道:「那日正好路過.卻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西月.他怎麼會做這種事.」很明顯.這是經過他的演練的.
「西月當然不會做這種事.」韓千葉面色一凜.卻不在理睬虛偽的韋長街.向前走了兩步.對畢燃道:「我要看那四張銀票.」
提出了這個問題.畢燃面色有一瞬間的尷尬和不忍.他遲疑了一會兒.從右手邊拿了四張銀票遞給面色沉著的韓千葉.有些無奈地小聲說道:「就是這個銀票的問題.我也沒法幫你了.」
韓千葉低頭仔細一看.這正是護龍營裡發的賞銀.他有過.韓西月也有過.不過四百兩數量巨大.憑韓西月那低微的官職.是定然拿不出這麼多的.
韓千葉心裡一思考.西月不可能做事這麼不細心.留下這樣的證據.這些年下來.西月自己的俸祿是積攢的了四百兩的.但賞銀卻不會有這麼多.他可以肯定.自己手上的這個賞銀不是韓西月送出去的.而是被人換了之後才送到刑部的.他此刻愈發的確定.這件事情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快速的分析了一下.這件事情確實是西月中計.無論如何撇不開的事實.畢燃即便有心幫忙.也是無可奈何.既然如此.唯有走下策了.
韓千葉沉吟了半晌.道:「內弟只是護龍營中小小的侍衛.拿不出這麼多的賞銀.很明顯.這是我讓他做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韓千葉這麼爽快的就承認了.讓畢燃大為驚訝.江越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更不要說韋長街了.
見眾人都愣住了.韓千葉又冷冷道:「事情一開始就應該很明顯了.西月沒有這樣的門路.也沒有這樣的資金.所以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都承認.」他坦然的面對畢燃.語氣平淡的一點也不像在受審訊的犯人.倒頗有些正氣凌然的意味.他朗聲笑道:「畢大人.您可以定我的罪了.」
面對韓千葉這突如其來的認罪.畢燃驚的措手不及.他拚命地向韓千葉使眼色.低聲喝問:「韓千葉.你可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韓千葉面色不變.平淡如水.彷彿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我知道.我在認罪.」
「你認什麼罪.」畢燃終於沒有了耐心.放高聲音.喝道.他完全不明白韓千葉為什麼要這麼做.
韓千葉輕輕一笑.聲音卻是陡然冷凝.他把目光微微掃過一旁狐疑的江越.冷笑道:「這裡有人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啊.」
觀察到了韓千葉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一直對韓千葉的舉動抱有懷疑的江越腦海中突然冷光一現.他明白韓千葉的意思了.
韓千葉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一直都是韓千葉.韓西月怎麼樣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他撇開一切.直接的認了罪.這樣一來.江越內心的狐疑越加的增大.他為什麼要這樣一個人擔下所有的責任.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不.韓千葉一定知道.他既然知道.卻還是要這樣選擇.他就這麼在乎韓西月的成敗.
這下子.連畢燃都知道韓西月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他也知道韓千葉此回必定脫不了干係.但他沒想到韓千葉這樣坦誠地承擔了罪責.他現在非常的矛盾.他已經知道韓千葉的心裡.卻仍然沒有辦法定案.
知道畢燃猶豫.韓千葉目光清亮.對必然說道:「大人.定案吧.」
感受到韓千葉目光裡不可更改的決心.畢燃心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雖然我不明白.但你若是堅持自己的選擇.那麼我便不再勉強你了.他忍著心中的不願.緩緩沉聲道:「既然如此.那麼本官就定案了.禁衛軍督查使韓千葉.為其弟謀職.以金錢賄賂朝廷京察官員.查此為實.因韓千葉職位過高.刑部無法直接定責.轉由左丞相或聖上裁決.」他說完之後.面色有些沉重的望了一眼韓千葉.
韓千葉.雖然我不明代.但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多年盡職盡責.念在這些功勞與苦勞的份上.左相大人和陛下一定會從輕處置的.
一直在旁邊如坐針氈的韋長街此刻卻是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是.他一直等著把韓千葉拉下馬.現在他們也成功了.可他內心的不安卻沒有一絲一點的平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刑部尚書的判決裡.半個字也沒有提到韓千葉的弟弟韓西月.
他用了這樣的計策才騙到了韓西月.韓西月現在定是與自己勢不兩立.若不把他一起拉下馬.那他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辦.他內心油然而起一股巨大的恐懼.這恐懼逼的他當場出聲道:「那韓西月呢.他怎麼辦.」
一直沉默不語的江越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韓千葉是要一人換一人.保得韓西月安然無恙.他狐疑地盯著韓千葉.似乎想從他的表情裡探查出點什麼.聽到畢燃的判決.韓千葉太淡然了.淡然的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心態了.江越感覺到韓千葉甚至是鬆了一口氣.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是出於什麼.韓千葉寧可自己獲罪也要保的韓西月周全.這個疑問在江越心裡不停的擴大.不停地充斥的他的思想.但有一點他很肯定.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兄弟之情.韓千葉到底有什麼打算.不行.不管韓千葉有什麼打算.他都不會讓他成功.所以江越開口了:「畢大人.難道就要這麼放過韓西月了麼.」他輕輕地掃過畢燃的臉.將目光投到地面上.彷彿不經意的說:「怎麼樣.這直接賄賂的人也是韓西月吧.一點都不懲罰.說出去刑部也不好交代吧.」
江越這話說出來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讓畢燃的臉色猛地一青.說不出話來.
聽到江越終於出聲了.韓千葉就知道江越不可能一直沉默.他心中冷笑.江越.你不要逼我.我韓千葉可不是你那麼容易對付的人.
所以他目光陡然一凜.冷笑道:「是.當然是如此.這件事情必須要好好的追查一番才行.江大人.我也有些話想要說.」他看著江越.再也不掩飾自己眼裡的濃重怒氣與殺氣.但是語氣卻是平淡如斯:「第一.我若想讓韓西月做護龍營的副指揮使.你以為現在的位置上坐著的會是韋長街麼.」
這話一出.韋長街頓時面色蒼白起來.韓千葉繼續冷冷道:「還有第二.按照時間來說.西月是三天前賄賂兵部員外郎的.但是護龍營副指揮的任職其實是兩天前就定下來.或者說是三天前就在吏部定下了.這個消息我作為禁衛軍指揮使不可能會不知道.你們覺得我會在已經知道的情況下還讓西月去做那樣的事情麼.」
「退一萬步進.就算我不知道.那麼在接受你們說的所說的賄賂之後.為什麼沒有直接揭發呢.反而偏偏要等到今天.這兩天兵部員外郎和新任副指揮使你們都在幹什麼呢.你們有什麼非要做的事情耽擱了你們的揭發.是你們的良心的煎熬.還是.你們要慢慢的商量著一些問題.比如.怎麼揭發西月.比如.怎麼樣把我也拉下水.」
韓千葉的笑意比冬天的霜雪還要冰冷.他的問題字字擊在要點之上.讓江越突然覺得有一股冷風吹來.不由身子一緊.
韓千葉繼續笑道:「我的問題還有很多呢.江大人.您是不是還要繼續聽下去繼續問下去.把這個案子再挖的深一點呢.如果是這樣.那麼千葉很樂意與您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