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三十五章 貶謫皇陵 文 / 清漓
「如果是這樣.千葉很樂意與您奉陪到底.」韓千葉的語氣.不冷不熱.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些笑意.可這卻讓江越的心不自然的滋生出一種怪異的暗感覺.
他在警告自己.韓千葉在警告自己.很明顯.韓千葉已經退讓一步.以自己來換韓西月.如果再執意追究下去.他韓千葉不會就此罷休.勢必會與自己抗爭到底.
江越退縮了.這件事情一旦鬧大.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終歸是有風險的.他們不能為了一個韓千葉就死磕到底.而且若真是惹怒了韓千葉.他手底下那群禁衛軍可不是鬧著玩的.
左右權衡了半天.江越終於笑道:「沒有的事.下官只是隨便問問.」
江越表了態.韋長街卻是一臉的不願意.他不住在江越身邊小聲嘟囔著:「江大人.不能放虎歸山啊.」
江越瞪了他一眼.不耐煩道:「閉嘴.」你看不看的清形式啊.別再給我添亂了.江越那一瞪著實讓韋長街一噤.他吃吃地閉了嘴.不再說話心裡卻是拿了主意.哼.韓千葉必定貶值.到時候韓西月孤獨無依.最後還不是會落到自己的手中
建衡十七年春.自京察開始以來.最大官員的人事貶謫.發生了.禁衛軍督查使.位居正三品高官的韓千葉因為涉嫌賄賂京察官員而受到責罰.皇上蕭祁聽聞此事.也覺不可思議.多次詢問之下.卻也只得了刑部報上的結果.說是韓千葉自己已經服罪.他念及韓千葉多年的功績.和左丞多次商議之後.最終得了一個結果.將韓千葉禁衛軍督查使的職位撤除.派其到洛陽去守皇陵.已待起復.
自靖朝開朝以來.各代君主都對貪污一事深惡痛絕.即便是在靖太祖蕭景珩開朝的時候.大赦天下之際.也因為幾個官員營私舞弊.貪污受賄.而被發配充軍.靖高祖就更不用說了.向來冷狠果辣.貪官必定嚴懲不誤.如今韓千葉得了這樣的一個撤職貶謫的處罰.也算的是從輕處理了.
京察之時出了這樣的事情.吏部那邊壓力非常的大.一下子多了很多嫌疑.御史台那邊也是一直不停的上書彈劾吏部.但這場彈劾的對象也是有輕有重的.蘇普為人大家都清楚.而且也不敢惹.蘇普不敢彈劾.那麼蘇普之下的禮部侍郎和職權最為有用的吏部考功司自然是首當其衝.當仁不讓的成為了眾人攻擊的對象.
御史台那邊的彈劾可謂是風生水起.一浪高過一浪.吏部本來就因為京察事情忙的不可開交.現在又被御史台這般猛烈的攻擊.一時間真的是焦頭爛額.無奈.左丞下令調任了兩位侍郎中的一位以及吏部考功司.禮部侍郎由工部侍郎江越待任.而吏部考功司則是從原本吏部的官員裡提拔了一位上來.
這一場無聲的硝煙.得益最大的無疑是西平王和左丞.江越是蕭城毅的人.以前在工部.負責全國的各項功臣.實在是個肥差.而現在調到了吏部.更是給了西平王在朝中安排人手的能力.其中最讓他高興的便是禁衛軍督查使的換任.
韓千葉的降職使得京城中最重要的一個職位出現了空缺.西平王多年對於這個位置垂涎三尺.這個時間必定是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的人頂替上去.所以禁衛軍鎮撫使管擎蒼便接替了這個職務.再加之護龍營副指揮使韋長街也是西平王的人.所以等於現在這個禁衛軍已經或多或少的控制在了西平王的手中.
沈鴻彬所說的三個人之中.韓千葉已經成功的被降職了.西平王剩下的目標就投向了在御史台那場彈劾中紋絲不動的吏部尚書蘇普了
但是現在更為苦惱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韋長街.韋長街這幾日是日日都焦躁的不得了.他一直都等著韓千葉離開京城.因為江越警告自己.在韓千葉沒有離開京城的時候.絕對不允許對韓西月出手.所以韋長街這個心可是煎熬的不得了.
盼星星盼月亮.他終於等到了韓千葉離開長安前往洛陽.他終於能夠對韓西月出手了.
可是他在宮中等了兩日.卻連韓西月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他正高興尋思著可以用這個罪名來治韓千葉一個擅離職守的罪責.但又過了兩日.還會不見韓千葉的人.這不由的讓他覺得非常的奇怪.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發問.因為他心虛.萬一別人懷疑他為什麼這麼關心韓西月.他自己乘著閒暇的時間.去了一趟韓府.卻發現韓府的大門緊緊關著.
再過了一天.韋長街終於忍不住了.他終於向旁邊的人詢問了韓西月的下落.可得到的消息卻讓他一下子心驚膽寒了起來.他得知.韓西月竟然在兩天前被調任遼東.做州的副參將.這個消息對韋長街來說可真的是晴天霹靂.
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江越.和他說了這件事情.見到了江越.江越也是面露郁色.他前日才調任禮部侍郎.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自己也是吃驚不小.因為事前從來沒有聽到關於這個的一點風聲.他向下查去.發現眾人都不知曉.唯有向上查去.不查不知道.一查他真的是嚇了一大跳.這件事不在他的權責範圍之內.所以他不知道.
原來竟是豫昭王蕭奕洵從州送來的一份書信.直接向兵部尚書韓玉韜和吏部尚書蘇普這邊要人.豫昭王要人.韓玉韜和蘇普自然不敢怠慢.還向正在病中的蕭祁說了這件事.蕭祁聽了也沒反對.反而支持道:「既然奕洵要人.就給他送了去.遼東那邊自然是重中之重.」
蕭祁首肯.韓玉韜和蘇普自然是把事情當成當務之急.不過兩天便把手續辦好了.待江越得知消息時.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他本想著借韓千葉的事情把這事情壓下去.但無奈蕭祁發了話.自然是不能插手了.
韋長街火急火燎.江越也是素手無策.難道他還能截下來麼.他一方面心中暗驚.一方面卻也是有些恍然大悟.原來韓千葉拼著自己禁衛軍總指揮的位置也要保住韓西月竟是為了這件事情.遼東州副參將.以蕭奕洵這樣的栽培下去難保不會成為邊關的一員大將.怪不得韓千葉如此放手一搏.
韓千葉必定早就暗地裡和豫昭王說好了.只是一直瞞著.也真苦了韓千葉一份心.這消息瞞的可真緊.不過也是若是他早一些知道.一定會把韓西月拉下來.只是現在也晚了.他只能歎息的對韋長街搖了搖頭道:「韓西月已經有了豫昭王在後面撐腰.現在是動不了了.你就任他去吧.」
韋長街這一聽幾乎都要哭了.韓西月原本只是六品的京城護衛.可這一轉眼就變成了從四品的遼東參將.和自己平起平坐.要是真的了豫昭王的提拔以後成為邊關大將.自己這日子還能過麼.可是眼見江越也是沒有辦法了.韋長街只能愁眉苦臉的回到自己家中.
當韋長街苦著臉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他猛然發現自己的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陡然一驚.停住了腳步.
身著一襲黑色簡裝的韓西月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的門口.手裡還拎著一個禮盒.幾日不見.韓西月似乎消瘦了不少.連鬍渣也冒了出來.頗有一副滄桑的感覺.見韋長街回來了.韓西月便立刻迎上去.笑道:「韋大人可是回來了.西月真是等了好久.」
韋長街面色僵硬.一時愣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麼.韓西月見他不說話.卻也只是笑著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韋長街手中.又笑道:「一點薄禮.不成敬意.」他停了一停.復又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道:「只要大人不當我這禮是賄賂便好.」隨後他施了一禮.「那麼.西月先行告退了.」便轉身要離開.
「等一下.」在韓西月要走的時候.韋長街陡然出聲.叫住了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西月淡淡地笑道:「這是為了感謝大人讓西月這麼快便成長了起來的一份薄禮而已.」
韋長街冷笑:「你會謝我」笑話.想殺了自己還差不多.
「對.我想殺你.」韓西月陡然色變.眉目如劍.氣質冷如寒冰.讓韋長街一驚.可是這股殺意只持續了瞬間.便又被韓西月臉上的笑意所覆蓋:「只是.不是現在罷了.不說說真的.我還真挺感謝你呢.你真讓我認識到了我以前是個多麼單純多麼蠢的人啊.」
說完.韓西月翩然反身.大步離去.只餘下他清淡的笑意和一句話:「韋長街.你猜猜看.我和你到底誰會先死呢.」
韋長街驚愕的愣在了自己的家門口.他目光一直追隨著那消失的黑色背影.他發現.韓西月變了.變的讓他感覺到了恐懼.這是他以前從未感覺到過的.那陰柔冷血的人還是以前那個血氣方剛.冷峻直純的韓西月嗎.
韋長街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或許.他真的造就了一個很可怕的韓西月……他突然有一種預感.這個韓西月會最終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