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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四十四章 玉樓與梅 文 / 清漓

    用完晚膳,燕如吟就辭別了蕭奕洵,帶著碧蓮回屋了,天色已經晚了,暮色之下,周圍的道路雖然都掌著燈,但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沉寂,給人一種壓抑的深沉之感。

    繞過了院落中的紫籐花架,順著小路蜿蜒走著,白日裡不遠的路這時候感覺出來卻是煞為幽長。燕如吟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回到屋中。

    回到了屋裡,燕如吟怔怔坐在桌案前,透過輕薄的紗窗看見屋外婆娑的樹影,屋外輕風陣陣,枝葉互相撞擊,發出了淅瀝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下雨一般。

    碧蓮小心翼翼從鏡子中瞧著燕如吟並不算好的臉色,在她身後小聲安慰道:「王妃,您瞧見了嗎?今天見到你這一身裝扮,王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呢。」

    燕如吟不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碧蓮見燕如吟並不高興的樣子,知道自己碰了個軟釘子,便又尋思道:「正王妃她瞧見王妃您這樣,臉色都變了,看來是感覺到您對她的威脅了。」

    「威脅?」燕如吟突然冷笑了起來,可是臉上卻是淒哀一片,她幽長的歎息了一聲:「我對她哪裡有什麼威脅?」燕如吟突然伸手取下了發間的那只束髮的金釵,幾縷烏黑的長髮散落在肩上,瞬間燕如吟便憔悴了許多,面容上皆是慢慢的哀愁不不甘,她猶自苦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是我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碧蓮既是不解,又是心驚,不明白原本還有幾分信心與傲氣的燕如吟會突然這般樣子,她不由問道:「王妃,下午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這樣說了?」

    燕如吟沒有回頭,只是悵然歎息道:「這兩年來,我一直安分不逾矩,守著自己那份小心的驕傲。我今日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想請王爺能來我的屋中,可是王爺他還是拒絕了,終究還是拒絕了啊……」

    能夠明白燕如吟心中的難過,碧蓮軟下聲音好生勸道:「可是王爺也說了,以後回來的啊,王妃何苦要這般鑽著牛角尖,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她在一旁鼓起道:「王妃,看著王爺今日有些驚艷的眼神,碧蓮相信,遲早有一天,王爺會發現王妃的美麗的,王妃不用擔心。」

    「美?我的美?」燕如吟聽見這句話,情緒猛然激動起來,她又伸手將發間的剩下的五支金釵還有兩隻鴛鴦的步搖一併取下,全部仍在了桌案上,頭髮一下子全部散落下來,碧蓮被燕如吟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低呼:「王妃?!您怎麼了?!」燕如吟看著面前精緻富貴的髮簪,不知是氣是傷,雙肩微微顫抖,咬牙道:「是美,的確是好看,可是我都覺得今天的那不是我!我不喜歡這些東西,王爺也不喜歡,怪我天真,以為這樣的自己能夠引得王爺的注意,可到頭來還是不一樣的。」燕如吟語氣裡是憂傷而又迷戀的歎息:「王爺,他就是和別的人是不一樣的……」

    燕如吟這幾句話聽的碧蓮雲裡霧裡,她擔心燕如吟的心理狀態,心中發急,只問道:「王妃,王妃,您說什麼啊,碧蓮不明白……」

    燕如吟的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她苦笑道:「碧蓮你可有聽見王爺今日念的那句詩?」她的目光有一瞬的迷離,緩緩念道:「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碧蓮,你可知道這詩的意思?」

    碧蓮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解道:「玉晗小姐不是說了,是說王爺不喜歡富貴的生活,覺得遼東這裡自在。王妃,難道這裡還有什麼別的意思麼?」

    燕如吟無奈地看了一眼碧蓮,忽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碧蓮,你覺得正王妃今日的穿著怎麼樣?」

    提到了秦婉詞,碧蓮倒是肅了神色,仔細考慮了一番回答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實在是有些素淡了,不過正王妃不是一直都是那種淡淡的風格麼?」完了她還不忘補充一句:「今日絕對是沒有王妃你好看的!」

    沒有理睬碧蓮有意的誇讚,燕如吟嘴角扯起了一個牽強的笑容:「是啊,她很素淡,而我卻是刻意的華貴。碧蓮,你沒有發現吧,今日玉晗說我的穿著有王妃的風範的時候,那一瞬間秦婉詞的臉色有些尷尬,但是王爺很快便念了這句『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來安慰秦婉詞。」燕如吟眼中微見淚光閃動,只生生把這句詩念了好幾遍,最後苦笑道:「玉樓金闕,說的不就是我,而那清冷絕傲的梅花不就是她秦婉詞嗎?王爺啊王爺,您是在用這樣一句詩來勸告如吟,縱使有再好再美的事物,在你心中也是不及她百分之一嗎?」燕如吟悵然一笑,盡顯悲涼:「王爺,您是在告訴如吟,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嗎?」

    其實在晚膳席上,當蕭奕洵念出那句詩的時候,秦婉詞和燕如吟幾乎都是瞬間明白了蕭奕洵話裡的意思。燕如吟本就心思細膩,又極善工詩文,自然知道蕭奕洵是以詩抒意,來安慰秦婉詞。可是他安慰秦婉詞的這份心意卻又傷害到了燕如吟。

    燕如吟原以為是因為以前自己太過柔弱,太過溫靜,才不能引得蕭奕洵的關注,所以她轉變了一次,希望以此來博得一次機會。可是她現在才真正明白了,其實無論自己怎麼變化,都無濟於事。

    蕭奕洵是何等聰慧絕倫的人,他如何看不出自己的意思,但他沒有點破,卻用著這樣一種委婉的方式來提醒自己,縱使自己改變再多,他的心裡他的眼裡也永遠都只有秦婉詞一個人。

    燕如吟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她狠狠擰著自己的眉頭,心中的那份痛苦全然顯在了臉上,她用手扶住自己的胸口,斷斷續續道:「王爺,你的心,如吟都明白了。你放心,如吟以後不會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了……可是如吟還是很心痛啊。王爺,您這麼愛秦婉詞,可是若有一日,你知道了你愛的女子心裡還有著別人,您該怎麼辦啊……王爺,你又該怎麼辦啊……」

    終於忍不住那洶湧的委屈與心疼,燕如吟伏在案上,抽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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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吟是這一夜都睡不著了,可是心中有心事的並非只有燕如吟一人,秦婉詞也不好受。今日燕如吟走後,楚玉晗還特意走過來和自己說了會話。

    楚玉晗先是對自己奇怪道:「婉兒表姐,如吟姐姐從來不穿這樣明艷的衣服,今兒這是怎麼了?」

    秦婉詞心中一頓,臉上卻是笑道:「那也是我從京城給她帶回來的,許是因著我的原因,如吟姐姐才那麼穿的吧。」

    「哦哦,」楚玉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眸中卻有著一絲懷疑:「若真是這樣倒也就罷了。可是婉兒表姐……」

    楚玉晗突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分糾結的神情,她遲疑道:「婉兒表姐,照理說你和如吟姐姐的關係這麼好,玉晗是不應該說什麼的,但是有件事情玉晗還是想要和你說。」楚玉晗放低了自己的聲音,一下子顯得神秘了起來,她沉聲道:「你離開京城的那幾天,如吟姐姐見姐夫見得真有些勤快了,又是給姐夫作衣裳,晚上還給姐夫送什麼湯……」

    楚玉晗正說著,卻也偷偷瞄了瞄秦婉詞,發現秦婉詞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心中一緊,話語一改,立刻轉變到:「玉晗也只是覺得很奇怪,以前如吟姐姐並不會這麼積極地給姐夫噓寒問暖,大概也是玉晗多心了。」她忙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懊惱道:「我實在是不該說這些混賬的話,唉,婉兒表姐,是玉晗不好……」

    秦婉詞握住楚玉晗的手,淺淺一笑,很是關懷,道:「你有著什麼錯?表姐知道你是關心表姐。不過如吟姐姐也不過是盡她的一份責吧。我不在幽州,她自然是要替我照顧王爺了。照你這麼說,如吟姐姐倒還真是辛苦了。」

    不知秦婉詞是不是真的不為所動,楚玉晗有了疑心。

    雖然吃不透秦婉詞心中究竟有沒有疙瘩,但是憑著楚玉晗對秦婉詞的瞭解,她深信秦婉詞不可能會一點都不在意,多疑她索性笑道:「婉兒表姐,你就是心眼好,總是把別人往好的想。玉晗是見慣了人情冷暖了。不過姐夫這麼喜歡你,表姐你倒真是不需要擔心什麼,看來還是玉晗多心了。」說罷她還朝著秦婉詞小小的做了一個鬼臉。

    秦婉詞見楚玉晗又不正經了起來,只佯怒,要說楚玉晗:「你個孩子,又在想寫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姐姐還真要尋個好人家快點把你嫁出去,找個人來管管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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