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59章 方老師的回憶 文 / 夜血魔君
看到唐塵面帶微笑的朝自己走過來，黑虎子突然瘋狂的大叫了一聲：「不！」然後，近乎是撲一樣的撲出了車廂門，追隨他的大哥和那幾個同夥去了……
車廂裡的其他乘客，看到唐塵的這番作為後，一個個都下意識往後面和角落裡縮，看向唐塵的目光都帶著濃濃的恐懼，剛才也不乏有些男人的視線，一直留在謝雨菲的身上，這會子，全都嚇得不敢往這邊亂瞄，一個個規規矩矩的，噤若寒蟬，生怕被唐塵給盯上了，車廂裡的氣氛，突然就變得詭異的安靜下來。
唐塵對此沒什麼關注，螻蟻的本能罷了。轉身走回那個老支書身旁，謝雨菲已經將老支書攙扶著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座位上，有潔癖的謝雨菲甚至還拿出自己的餐巾紙和濕巾遞給老支書擦拭臉上的污漬。
唐塵跟著坐到老支書身旁，老支書明顯對唐塵也是有點忌憚，能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幾個漢子扔下車，足夠窺見其冷厲狠辣！
老支書偷偷看了唐塵一眼，立刻又縮了回去，摸索著從隨身的那只皺巴巴的包裡取出另一幅眼鏡來戴上，神情拘謹的坐在那。
唐塵打量著這個老支書，看他那正襟危坐的樣子，莞爾：「老支書，別緊張嘛，放心，窗口雖然開著，可我是不會把你也丟下去的，我感激還來不及，是你為我媳婦仗義出手，是英雄啊！」
唐塵如沐春風的話語，配上那親和的微笑，讓老支書微微錯愕，很難把眼前這個俊朗愛笑的年輕人，跟剛才那個凶狠的人聯繫在一起。
「大兄弟，你客氣了，我、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老支書搖搖頭，拘謹的說著。
「難能可貴的是勇氣！」唐塵道：「好虎一隻能攔路，黑熊一幫子也是瞎！」
輕鬆詼諧的話語，讓緊張的氣氛瞬間沖淡了許多，謝雨菲忍不住勾唇，老支書也咧了咧嘴。
「別光顧著說話，來，大叔，喝點水，吃點東西！」謝雨菲把礦泉水和麵包瓜子什麼的，全都推到了老支書的面前，這是她用來表達謝意的方式。
「謝謝大妹子！」
漸漸的，老支書發現唐塵二人都很面善，也就放開了些，想來也是真的餓了，一會兒功夫，就把兩隻麵包和一包幸運紅燒排骨面給吃了下去，一瓶農夫山泉也見了底。
唐塵睜大了雙眼，沒想到這麼個瘦不拉幾的小男人，竟然還這麼能吃？話說，這是餓了幾天了？
謝雨菲輕歎了聲，拿出紙巾遞給老支書：「大叔你還餓嗎？要不要再吃點？」
老支書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下嘴角：「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實不相瞞，我已經十年沒有吃過山外面的這些東西了！失態，失態……」
「你別跟我們這麼客氣，你這麼幫我們，請你吃點東西算什麼！」謝雨菲說著，有打算去哪吃的給他吃。
老支書連忙阻止住謝雨菲：「真的不用了，大妹子，你再拿，我死去的老婆要是知道我這麼厚臉皮，肯定會笑我的！」
連去世的老婆的感受都這麼顧忌，這個老大叔真是個重感情的好男人啊，謝雨菲臉上帶著一絲欣賞的笑意。
唐塵卻是像捕捉到了什麼：「老支書，你以前也是在外面？不是這大山裡面土生土長的？」
老支書此刻從緊張中緩過神來，見到唐塵二人如此親和，也放開了些，道：「別叫我老支書了，我沒做村干，我姓方，我老家是花山的，十年前和我老婆一起來這邊山區支教，後來她走了，我就一個人留下來，一直到現在，這趟是出山來參加一個教研會議！」
「花山？」唐塵和謝雨菲皆是眼前一亮，唐塵笑了：「原來不是老支書，是老教師啊，老師，我也是從花山過來的，咱們算是老鄉了！」
老教師聽到唐塵的話，愣了下，「你們也是花山人？」
「是啊，我是花山本地人，她在花山上班，跟你是同行，你們都是奮鬥在教育第一線的辛勤園丁啊！」唐塵笑著說道。
謝雨菲也是臉帶雀躍：「沒錯，我姓謝，在花山一中上班。」
「一中？那你們現在的正校長，是李志高還是黃一冰？」方老師有點激動的問道。
「是李校長，黃一冰擔任副校長。」謝雨菲說道。
方老師點頭，蒼老的臉上露出非常複雜的表情，像是在感懷，像是在追憶，亦如他此刻跌宕起伏的內心。
謝雨菲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眼中露出一抹崇拜的光芒，她看向方老師：「前輩，冒昧的問一句，你以前在花山，是不是也在我們一中上班？」
「是啊，我大學畢業就在一中！」
素來冰雪冷傲的謝雨菲的表情，突然就雀躍了幾分，聲音都有點顫抖，這讓旁邊的唐塵有種錯覺，就好像當初在夢璃的歌迷見面會上，胡小妖她們看見夢璃出場時的那種歡欣和激動！「方老師，方前輩，我再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全名，是不是叫做方一舟？你的妻子，是不是趙淑雲趙老師？」
方老師滿臉感慨，點點頭，輕歎了一聲：「就是我們！」
謝雨菲頓時就露出喜上眉梢的幸福樣子，也頗為感慨：「方老師，趙老師，你們二位前輩，是我們一中，乃至整個花山教育界的楷模，也是我崇拜的目標啊！我從進學校的第一天，就經常聽到你們二位的事跡，上山下鄉，去最偏遠最困難的地方支教，不分寒暑！」
「哇靠，真是看不出，原來方老師你還這麼牛比啊！這年頭，像你們這樣的好老師不多了，贊一個！」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唐塵，忍不住插了一句。
「唐塵，我跟你說啊，方老師和趙老師可是我們學校裡的傳奇式人物呢！他們的事跡，我都能倒背如流呢……」
難得看到謝雨菲談性這麼濃郁，唐塵自然要捧場，微笑著將目光從坐在對面的方老師的身上重新移回謝雨菲身上，饒有興趣的說道：「哦？我也好有興趣，你跟我說來聽聽……」
唐塵覺得這趟旅程很值啊，從目前情況來看，最大的收穫就是謝雨菲這妞兒，被方老師出動了，這話匣子竟然也有打開的一天。
唐塵就喜歡聽謝雨菲這妞兒說話，那是一種享受，比她在講台上講那些枯燥的英文課文生動有趣得多了！
不過，從謝雨菲的話語裡，唐塵也對這個方老師萌生出一些欣賞。
這年頭，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地域好，條件好，各種設施福利齊全的單位部門鑽？可是這方老師兩口子，都是燕京師範大學的高材生，卻放棄了優異的環境，主動要求去偏遠的山區支教。
這樣奉獻精神的人，簡直比那稀缺動物還要珍貴！
可是，被謝雨菲用這樣崇拜的目光包圍著，又聽著謝雨菲在那跟唐塵興奮的講述著過往的一樁樁事情，方老師把目光移向車窗外，看見漸漸倒退的山中風景，神思就想被拉回了很久很久的從前……
唐塵聽完了謝雨菲難得的侃侃而談，再看方老師，心裡也很驚訝這個黑瘦的老男人，原來在信仰面前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綿長的能量，如同星星之火，雖小，卻能燎原！
而且，此刻，換做別人在受到這樣的崇拜和恭維時，肯定會很裝比很驕傲，可是她並沒有半點驕傲自豪，反而，臉上的神情晦暗複雜，甚至還帶著一抹深深的愧疚！
唐塵和謝雨菲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察覺到了方老師的幾分異樣。
「方老師，你怎麼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這跟你剛才那麼英勇的氣勢，有點衝突哦！」唐塵問。
方老師擰上礦泉水瓶蓋，搖了搖頭，眼裡流露出幾分痛苦：「我、我一見到那些出來賣山貨的漢子，我就會忍不住，我、我恨他們，恨不得把他們送進監獄，關他們一輩子，更恨不得殺了他們！」
方老師的話語字字深切，幾乎是從牙齒縫隙中一個個字的咬出來的，彷彿飽含了無數辛酸往事，聞著動容！
唐塵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他：「方老師，你以前是不是坐這趟列車，被這類似的人欺負過……」
剛要問，卻被謝雨菲從桌子底下輕輕掐了一把。
「唐塵，你怎麼說話呢，怎麼能跟方老師問這種話呢！」謝雨菲非常不滿地說，有些緊張的看向方老師：「方老師，我們就是隨口問問，你不方便可以不說，當我們沒問。」
方老師勉強笑了笑，感激的看了眼謝雨菲，說道：「謝老師不必這樣，沒事的，我沒有被他們欺負過！」
謝雨菲鬆了一口氣，笑道：「嚇死我了，沒有就好！」
方老師捏著礦泉水瓶子的手背，因為太過用力，筋脈都凸顯出來了。他一臉的落寞，低聲說：「是我妻子！」
「什麼！趙老師？」
謝雨菲剛剛鬆了的一口氣頓時又被提了起來，愣在當場，唐塵也是有幾分訝然！
方老師苦澀的笑著說：「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和妻子在老山深處的一個小學堂支教，九月份開學，我和妻子一起出山來領取希望工程捐助的一批工具用品，就在回山的火車上，就是這趟火車，被那時候的一些人欺負，我妻子當時懷著兩個月的身孕，回去後，還沒到一天，就死了……」
方老師的話語很低沉，臉色卻很平靜，彷彿這樣的慘痛和不幸事，是在講述別人一般，與自己毫不相干。
謝雨菲忍不住眼眶泛紅，憤怒的蹙緊了眉頭，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方老師。這樣的慘劇，任何安慰的言辭，都是蒼白的，無力的。
「趙老師過世的消息，一中的同事們都知道，大家都以為是生病去世，都在為趙老師惋惜。原來，趙老師她是因為……」
同為女同胞，謝雨菲說不下去了，一手捂著嘴兒，她無法接受自己一直當做偶像的趙老師，竟然是經歷這樣的摧殘去世的！
同時，謝雨菲也想到了自己。
如果今天不是因為有唐塵一路隨行，她的遭遇，肯定會比方老師的妻子還要淒慘！
車廂裡的空氣略顯沉悶，唐塵將車窗推開一些，讓山風能吹進來，才相對舒緩一點。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思，沒再多說話，一直到終點站下月台。
小鄉鎮的火車站簡陋得，唐塵壓根就只看到一間破敗的房子，外面站著一個袖子上挽著黃色袖章的老大爺在管理秩序，雜草叢生，有站跟沒站沒什麼區別！
「方老師，請恕我冒昧，趙老師過世都十年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太辛苦了。有機會，還是回花山去吧？」在站口等待進山的公交，謝雨菲忍不住對方老師勸道。
方老師托了托鼻樑山的眼鏡，對謝雨菲苦澀一笑：「謝老師，謝謝你的建議，這些年，我老家的侄子們也都是這樣勸我，但是，我不想離開這裡！」
遙望著置身的四面巍峨大山，方老師輕歎出一口氣，目光卻是異常堅定的說道：「我早就決定了，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大山，離開我支教的地方。那裡，不僅有我熱愛的事業，我畢生的心血，更有我深愛的妻子，她是我的愛人，情投意合。更是我的戰友！我把我的妻子埋葬在小學對面的山坡上，我要跟她永遠在一起！」
這樣的伉儷情深，這樣的志趣相投……謝雨菲震懾了，一臉動容的看著方老師，輕咬著唇瓣兒，說不出話來，雖然為那英年早逝的趙老師惋惜，但是，身為女人，謝雨菲同時又萌生出一股羨慕。
想到這，她眼角的餘光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身後，那個拎著大包小包，完全充當了搬運工的唐塵，心裡是一半甜蜜一半酸澀。
甜蜜的是他的一路隨行，總是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刻從天而降，把她帶出深淵。
身為一個女人，她為擁有這樣一個男人的疼愛，而甜蜜自豪。
可是，想到一回到花山，簇擁在他身邊的其他那些優秀的女人們，謝雨菲就感覺酸酸澀澀的，有種難言的傷感和惆悵。
再好的男人，都不屬於我一個……
但是，一想到接下來的這幾天，陪在唐塵身邊的，都只有她謝雨菲一個女人，小小的甜蜜就從心裡蕩漾開來！
方老師等的車先來了，唐塵幫忙把方老師的行李給他送上車，又悄悄往他的公文包裡面，塞了兩萬塊錢，然後，目送車子離去。
又等了一刻多鐘，通往岐山寨的盤山公交車終於緩緩駛進了站口，這真是一輛有歷史價值的中巴車啊！
車上人不多，算上司機也就**號人，車子晃晃悠悠吱吱嘎嘎的就上了進岐山寨的盤山公路。因為盤山公路上還設有一些臨時的停靠點，方便沿途的一些山寨裡的山民們出行，所以車子偶爾還要停一停。
「五年沒回來了，五年沒有坐過這種車子進山，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一路的顛簸，謝雨菲的俏臉看起來有些蒼白，尤其是她坐著靠窗的位置，只要一側首，躍入眼簾的便是窗外那看不見路沿的懸崖峭壁，以及峭壁下面的萬丈深淵！
唐塵輕輕捏住謝雨菲的手，哇靠，女人的手心裡全是冷汗，濕漉漉的。唐塵笑了笑，直接伸臂將她攬進了懷裡：「緊張什麼，就算這車子真翻下去，我也能抱著你飛上來，保證不讓你傷到一根頭髮絲兒！」
心裡湧上一股甜蜜，但謝雨菲還是蹙著眉頭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少烏鴉嘴，坐好了，別亂動！」
唐塵嘿嘿一笑，坐了回去，但是手臂卻還是緊緊攬在了謝雨菲的腰間，謝雨菲偷偷看了眼唐塵扣在她腰間的手指，緊緊抿起了唇，沒有啃聲，更沒有推開。
兩個多小時候後，車子終於翻過了最後一座山頭，停在了通往岐山寨的山路口。
中巴車遠去，唐塵和謝雨菲站在路口，在路的前方，是一條蜿蜒著的泥濘小路！
「我媽前兩天打電話，說寨子這裡最近下了好幾場雨，進山的路不好走啊！」謝雨菲有點歉意的看著唐塵，說道。
唐塵咧嘴一笑，用手握拳在自己胸口輕輕捶了一下，「小菜一碟，走起，別讓咱媽等急了！」
「什麼咱媽，我可告訴你啊，等到了我家，別亂說話，寨子裡民風淳樸，這方面玩笑開不得！」謝雨菲忍不住叮囑起唐塵。
「嘿嘿，我可沒有開玩笑，我是說認真的呢！」唐塵說道，然後雙手把大包小包以及密碼箱輕輕鬆鬆就扛到了肩膀上，大步流星踏上了前面的泥濘小路。
謝雨菲跟在後面，俏臉漲得通紅，緊跑慢跑了幾步才總算追上來，「唐塵，我可是你的老師，你別沒大沒小的啊！我媽她可是會當真的啊！」
「嘿嘿，我可沒有開玩笑，我是說認真的呢！」唐塵說道，然後雙手把大包小包以及密碼箱輕輕鬆鬆就扛到了肩膀上，大步流星踏上了前面的泥濘小路。
謝雨菲跟在後面，俏臉漲得通紅，緊跑慢跑了幾步才總算追上來，「唐塵，我可是你的老師，你別沒大沒小的啊！我媽她可是會當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