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那些世界給予我們的恐懼】 文 / 半壁江山

    這兩天心情很低落。()

    因為……我的父親身體不太好了。

    這對於我而言，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我的身上。

    在我的記憶當中，父親始終是那個扛起一整個家的偉岸男人。

    從來都是。

    我應該算是那種比較聽話的孩子，而且，也是比較省心的那種吧？即便是在最叛逆的時候，我也不曾憎惡我的父親。

    可在父親的記憶中，我可能是個倔強的人吧。

    可我也算是比較有主見的人。

    唯一的一次迷茫，是在高中畢業那會。

    那會真的不知道該幹什麼，好在，後來我確定下了人生的道路。

    再後來，我在外地求學，和父母在一起的機會，更少了……

    於是，很久都不曾看到父親的我終於見識到了時間的殘忍。

    記憶當中矮舊的老房子變成了現在的大房子，可那是父親多年的積蓄，那房子一磚一瓦似乎都浸透著父親的血汗。

    看得我觸目驚心。

    可那應該是父親一生最為閃耀的成就了吧？

    坐在庭院裡看著那座十幾米高寬敞明亮的大房子，他也會發自心底的笑笑吧？

    多年苦熬，早就耗盡了父親的氣力，如今的他看起來乾瘦無比，渾身的輕得我都可以輕易地抱起來。現在光是想想，我的鼻頭就有些發酸。

    我是個感性的人啊。

    多少次我勸他不要那麼辛苦，我和我弟都很好，能自力更生了啊！

    「你不要那麼辛苦……」

    我總是這樣說。

    父親卻也總是笑笑。

    越大才越能體會到生活的艱辛，如今我每天碼字，也落得一身毛病，腰酸背痛，手指頭還老是抽筋。

    但是……沒有理由不去努力啊……

    因為……我們都背負著生活的重擔。

    我懂事很早，當我的同學進入大學開始玩耍的時候，我已經在兼職，當同學們仍舊無憂無慮的玩耍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那個無所事事的學校開始工作。

    當他們大三的時候，我已經能夠養活我自己並且足以在這個社會立足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不是也會為我驕傲。

    但是，我從來都想成為他的驕傲的。

    可到了如今，我卻深深地提會到了世界給予我們的恐懼。

    生老病死。

    不可抗拒。

    無比恐懼。

    這是一種自然形態，可又摻雜了太多無奈和背上。對於人類而言，這太殘忍。

    這些年我參加了各種各樣的喪禮，可唯有這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時候，你才會恐懼，才會心慌。

    才會感受到來自世界的深深的惡意。

    在中國，我們窮人家是生不起病的。

    可我們也同樣是養不起身的。

    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悲哀的，而且無助的。

    今天我才二十一歲，我突然就覺得好怕。

    記憶裡，我的人生似乎還停留在好多年前的某個時段。

    那年我高一或高二，十六七歲，年輕快活得簡直無法形容。

    那時候我父親年輕力壯，三十幾許，正是年輕力壯的大好年紀。

    可突然間，時間久快進到了現在……

    總覺得1994年是十年前，可怎麼想都不對勁。

    時間無情地奪走了我們曾經不以為然的東西，然後將恐懼塞給我們。

    突然間就好害怕，那些無助和悲傷是不是又要降臨？

    我不知道，甚至不敢去想。

    我甚至沒有勇氣回家……

    我生怕見到那些場面。

    生怕見到父親已然枯瘦的面容。

    爺爺死於食道癌，奶奶死於胃癌，二伯也患上了胃癌……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恐懼……或許將來某一天，我也會這麼死去。

    不過，於我而言，這大概是幸福的。

    二三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足夠我看著自己的女兒成長起來，我的人生也足以畫上圓滿。

    人間或許只是地獄的修飾詞。

    如果真有地獄，或許地獄要比人間純粹的多。

    即便是混亂也掩飾不了的純粹。

    而人間……這裡有太多無奈，太多選擇，太多的自以為是太多的紛亂於陰謀……

    如果天堂是純粹的白，那地獄就是純粹的黑。

    黑不是最恐怖的。

    混沌的灰才是。

    我是個沒有信仰的人，可在這一個，我也不得不自私地祈禱，我希望我的家人長命百歲，即便這人間是地獄，我也願意和他們在一起。

    最起碼，在為人的時候，有他們的地方，就是天堂。

    今年是我能真正自主自力更生的第一年，今年，我要為父親買一件漂亮的皮衣，要給他買一條好看的褲子和皮帶，要給他買一雙珵亮的皮鞋。

    還要給我母親買一件好看的棉襖，還要給她買一雙漂亮的靴子。

    我想要告訴父母，您的兒子，已經可以反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