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章 蝴蝶 文 / 錦瑟華年
鄧紅梅沒有像以前那樣，對秦放歌的新作品，表現出特別的渴望來，而是徑直問已經收工的秦放歌，「你以前彈過斯特朗的練習曲《蝴蝶》沒有？這是他十六歲時候的作品，類似的曲子，他一共做了十六首。」
鄧紅梅這時候還不忘說下背景，特意提醒刺激秦放歌，斯特朗這可是真正的天才，他都沒有選擇隱藏自己的才華。
這個，秦放歌搖頭，表示他之前還真沒有挑戰過。
斯特朗的這首《蝴蝶》，號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鋼琴曲之一，關鍵在於這首只有一分半鐘的曲子，不僅技術難度特別大，光那一連串左手半音雙音三音就足夠嚇跑一大批鋼琴家了，更別說，除了技術上要求外，還要求速度夠快，得彈出輕靈飄逸的感覺來。
這對演奏者左手獨立性和靈活性要求真是非比尋常的高，右手三度音已經讓人很吃不消，換到左手之後，難度增加了幾倍不止。
難怪秦放歌之前不敢輕易去挑戰，誰閒得沒事愛去找虐呀！
現在鄧紅梅問起並不是無的放矢，「那你記不記得它的譜子。」
秦放歌還是搖頭，都沒練過怎麼會去記譜呢！
鄧紅梅一時間也有點糾結，這時候再去找譜子有點來不及，她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那我先彈一遍，你記下。」
秦放歌點頭，人家知名的鋼琴教授都放下架子，要親自彈琴了，他還能說不嗎？
肖雨然聽了之後卻是驚呆了！
她還沒怎麼看鄧紅梅彈過鋼琴呢！儘管她的鋼琴教學水平相當高，耳朵靈敏，鑒賞能力特別高超。此刻她要彈《蝴蝶》，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驚喜呀！
她連忙起身，給鄧紅梅讓座。
鄧紅梅似乎也有些感慨，「這首曲子，我也好久沒彈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彈得下來。」
肖雨然和秦放歌都很期待，這時候也都說好話，「鄧老師肯定沒問題的。」
鄧紅梅難得地笑了起來，「你們呀！我自己還不知道嗎？現在老了，比不了當年。」
「薑還是老的辣！」秦放歌膽子大，誇讚道，肖雨然則傻笑。
鄧紅梅以前學鋼琴的時候，跟過不少的鋼琴名家，而她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那一輩中的佼佼者，這類炫技與感情並重的練習曲，自然沒有少練。
她這一出手，就讓秦放歌和肖雨然兩人差點拍手叫絕，聽聽，她彈出來的這音色，這力度，這猶如狂風暴雨中的感**彩，沒有浸淫鋼琴幾十年，根本就彈不出來。
肖雨然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生怕錯過了每個細節，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場景。她沒有秦放歌那樣變態的天賦，對自己也就不要求那麼高，聽一遍就背譜的事情，她萬萬辦不到，但她願意盡最大努力去聆聽，去感受，那些音符傳遞出來的歲月積累。
秦放歌身上的任務可就要重得多，他此時此刻，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鄧紅梅對他可是放心得很，光她現在對他的要求，世界上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辦到。
蝴蝶這首曲子，最大的難點在左手上，那些半音，雙音，三度，還有八度大跳之類，絕對可以把普通學鋼琴的學生搞得精神崩潰。右手的難度也不小，只是一般而言，右手會更加靈活，獨立性也更好，相對而言，要好練習很多。
鄧紅梅鋼琴水準是相當高的，秦放歌覺得她每天的練習肯定沒少，要不然，這首曲子肯定很難彈下來。在忙著教習學生之餘，鄧紅梅還能有這樣的堅持練習，也真是不得了。要說天才嘛！她肯定算是其中一個。
尋常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幾乎在不知不覺中就可以過去。
可現在，在秦放歌的世界裡，時間彷彿被延緩了一樣。
除了鄧紅梅在技術細節上的純熟無比的處理外，他似乎還能感覺到鄧紅梅的內心世界，還有著那份不曾遺失的童心，要不然，演繹這首《蝴蝶》的時候，也不能處理得如此只好。
如果單單只論心理年紀的話，兩世的他加上那段在黑暗孤獨寂寞中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歲月，秦放歌一點都不比她差。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奇特的經歷，也讓他對感情特別敏感，那種種美好，都是他不想失去的。
鄧紅梅一曲彈完，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有些感懷，「感覺還是勉強了些，速度慢了點超時了，有些地方也來不及彈到最好。秦放歌你手掌大，左手的靈活性和獨立性又好，肯定能做到最好。來，試試吧！」
「從鄧老師身上，學會了太多東西。」秦放歌先讚歎了兩句，然後才在她目光的催促下坐到了鋼琴前。他倒不是純粹地拍馬屁，不管是這個世界獨有的曲目還是他更熟悉的另外一個世界的曲子，他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很多。
鄧紅梅讓他先彈一遍，她似乎怕他偷懶，還特意警告他說，「要盡你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演繹，不用擔心會掃我的面子。你天賦更好，彈得比我好，才是我這個當老師的，最樂意見到的事情。」
秦放歌點頭，是這個理，他之前在音樂學院當老師的時候，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態。
他沒有半點隱藏，發揮出這具身體最大的潛能，來演繹這首《蝴蝶》。
其他的暫且不講，光他這變態的記憶力，就足以讓人感慨萬千，肖雨然也是從小就被誇為天才少女，學琴特別快的，可她還真沒有秦放歌這樣的天賦，這麼高難度的鋼琴曲，聽上一遍之後，就能演奏了。
當然，即便秦放歌是真正的天之嬌子，也不可能第一遍就做到盡善盡美，能有個鄧紅梅七八成的樣子，要傳出去的話，就足以讓現在的音樂界抖三抖。
鄧紅梅心底驚訝地同時，面色卻很沉靜，盡心盡責地提點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得不說，想要成為偉大的鋼琴家，除了靈活的雙手外，這對靈敏的耳朵也必須得是萬里挑一的，音樂界天才輩出，真不隨便說說的。
鄧紅梅也見過一些學生，雙手比大腦更靈敏，這樣的天賦在彈鋼琴上，相當有優勢。
可秦放歌這個傢伙，大腦絕對比雙手更厲害，儘管他的雙手，已經是絕無僅有地靈活了。
在教習指導秦放歌的過程中，鄧紅梅對他的這種認識也更深刻。
他超強的學習能力和身體控制能力，還真不是吹牛的，別人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的練習才能稍微有所起色，他一兩遍就能做到同樣的成績，這讓旁邊還站著的肖雨然這樣的人情何以堪！
這讓她特別有教學的成就感，但與此同時，也有些隱隱的擔憂。他的學習能力實在太強，過不了多久，她就真的教無可教，秦放歌又不樂意出國去學習，還要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真怕耽誤了他。
半個小時下來，鄧紅梅就覺得，他的這首蝴蝶，完全可以出師了！
和她先前所預料的時間，相差並不多。
「再彈最後一遍！」鄧紅梅說，這會，她就純粹以欣賞的態度來面對秦放歌的演繹了。不再吹毛求疵，也不指手畫腳，只靜靜地欣賞她的教學成果。
秦放歌這傢伙外表賣相好，彈起《蝴蝶》這樣的曲子來的時候，更是將他的種種特徵發揮到了極致。他的手指靈活異常，左右收都是如此，空靈快速地在琴鍵上飛舞，真的像是穿花蝴蝶一樣。他的表情動作不誇張奔放，但也不過分內斂，是那種恰到好處的平衡，給人感覺彷彿彈這首曲子，就該如此的樣子！
一直在旁邊打醬油圍觀的肖雨然，只看得眼花心醉，但又是讓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的事情。
儘管肖雨然和秦放歌都不太清楚，鄧紅梅為什麼會要他學這樣一首曲子，但兩人都沒有開口問，等秦放歌彈完這遍後，兩人都舒了口氣。
「好！非常完美，就是這種狀態，這種感覺！遺憾的是這鋼琴有點差，想不想彈更好的鋼琴。」鄧紅梅喜形於色。
「誰不想呢！」秦放歌點頭，然後還拍馬表示，「都是鄧老師教得好，光先前那遍演示，就抵得上我過去練十年琴了。」
鄧紅梅不由得笑了出來，「看來我最不該擔心的，就是你的心理素質，感覺到那裡都能很好地適應環境，處變不驚。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
秦放歌連忙問她，「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鄧紅梅笑道。
秦放歌果然心理素質強悍，其實更該讚歎的是他臉皮的厚度，鄧紅梅都這樣說了，他還要死皮賴臉地問，「鄧老師不要我們，要趕我們回去了嗎？」
鄧紅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你這花花心思，難道還擔心我會把你們賣了不成。」
秦放歌連忙說不敢，但他又說不知道去處的話，心底總是會忐忑不安的。
鄧紅梅就笑，「就沒見你有忐忑不安的時候。」
「現在就是了！」秦放歌壯著膽子回答道，鄧紅梅越發樂了起來！
肖雨然臉皮沒秦放歌厚，膽子也沒他大，只在旁邊傻笑著關上秦放歌的筆記本電腦放入包內，也就這個可以收拾了，反正她倒是清楚得很，鄧紅梅說幹啥就幹啥，絕對不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