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3章 燕家家主難以捉摸 文 / 哀藍
173、燕家家主,難以捉摸
燕家,號稱陶朱世家,與世代簪纓的賀世家不同,燕家世代經商,從糧米布匹,到兵器船隻,幾乎全部涉獵,百年來,根基極深,雖然處於士農工商的最底層,但卻絲毫不叫人看低。()只是這燕家素來人丁凋零,這也是皇帝為何如此放心的原因。一個世家,若是想要拔得頭籌,那麼就必須要子孫興旺,而燕家,迄今為止,據說是只剩下家主一人了。而這位家主素來體弱,終年不外出,外人也不得見其真容,是以十分神秘。
說來也是奇怪,燕家也曾出過不少令人稱道的才子,只是燕家人卻有志一同的選擇繼承祖業,決不踏入朝廷,也不考取功名。只是,儘管如此,人丁還是越來越少,家主因為身體緣故,迄今未能娶妻,但想將女兒嫁給他的人卻不在少數。家主病重,若是嫁過去能及時懷上孩子……那麼,整個龐大的燕家,豈不就被他們收入囊中了麼?所以,仍然有數不清的人擠破頭想將女兒塞進去。即便不能做正妻,做個側室也是好的呀!
在這之前,賀蓮房一直覺得公主府與青王府堆得滿滿的那些財富,已經足以讓她與燕家相抗衡,可當她走進燕家的時候,才發現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所擁有的,於燕家而言,怕也不過是十分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燕府雖然佔地廣大,但卻並不富麗堂皇,而是十分的古樸幽深。賀蓮房跟在引路的婢子身後,不疾不徐地行著,一雙眼睛卻在迅速打量四下的環境。
綠竹猗猗,林深葉茂,花卉嬌美,下人們神情嚴肅認真,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可以想見,這位燕家家主,必定是位極其精細且要求極高的人。
其實賀蓮房一開始沒想到求見會是如此順利,她原本以為,像是燕家家主這樣神秘的人物,是不會賣她的面子的。只是令人驚訝,她的拜帖剛送上沒有幾日,便收到了燕家的回帖。帖中提及,燕家家主願意與她相見,只是有一個要求,相見之日,必須她獨自一人前來。
賀蓮房願送上拜帖,其實已經是給燕家很大的面子了。即使燕家如今是大頌朝第一皇商,又是首富,但仍然處於士農工商的最下層,所以,雖然不少高門都巴結著燕家,但心底,還是瞧他們不起。賀蓮房命人送來拜帖,便是已將態度放得非常低,更何況,她在末尾署名的時候,連公主與王妃的身份都未提及,只為了讓對方感到自己的誠心。只是在此之前,她研究過不少關於燕家家主的傳言,都說此人生得俊秀絕倫,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經商頭腦精明地令人髮指,如此才貌雙全的男子,偏偏是個病弱美男,如何不叫人覺得可惜?又聽說,燕家主從來不與外人見面,一是因為身體原因,而則是因為不喜歡看見外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能將整個燕家管理的如此之好,那便叫賀蓮房不得不覺得佩服了。
燕老爺與燕夫人英年早逝,留下一對兒女後,那健康的小姐卻因為一些陳年舊事夭折,只剩□弱多病的少爺,百般無奈之下,燕少爺也只得打起精神,將整個燕家扛起來,那時候的他,不過一十二歲,而如今的燕少爺,已經二十又七了。
擁有龐大的家產,卻過得如此淒苦孤獨,賀蓮房心底不免有些可惜。
青王得知此人要求後,震怒不已,自然不肯賀蓮房前來,賀蓮房便修書一封留給他,然後帶著天璇與搖光親自來了燕府。青王進宮與皇上議事去了,不知何時才會發現她的所作所為。
畢竟是見外男,所以賀蓮房來的很隱蔽,有天璇與搖光在身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發現。
婢子將她帶至大廳,隔得遠遠的,賀蓮房便看見大廳中間有一道屏風,將整個大廳切成兩半,隔著屏風,隱隱看見後頭坐著一個身材修長卻有些單薄的男子。男子的坐姿非常優雅端正,一看便知是受過極其良好的教導。此刻他正發出輕輕的咳嗽聲,賀蓮房落座後,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溫聲道:「聽聞燕家主身體不好,我特意讓府中準備了極好的蓮花蜜,和以梨干,生津潤肺,對咳嗽有奇效。若是燕家主不嫌棄,還請一試。」
她為了見他,真可謂是煞費苦心。
屏風後的男子如此想著,又咳了幾聲。一個身著粉綠色衣裳的丫鬟走了出來,接過賀蓮房手中青瓷小瓶,又迅速退回了屏風後頭。很快地,賀蓮房從倒影上看到男子以水送服了幾口,她恬靜地坐在位子上,不見絲毫焦躁之色,儼然一副出來踏青撲蝶的模樣,更不為大廳中沒有任何的自己人感到不安。
這使得燕家主對她也起了興趣,但他一開口,問的卻是那蓮花蜜:「這蓮花蜜,很難提取吧?」
賀蓮房微笑道:「不錯。蓮花味淡,難以採集,是以要專門飼養采這蓮花蜜的蜜蜂。這蜜蜂養得也是講究,要以早年釀製的蓮花蜜餵養,使得它們只識得這一種,而且是最好的。而後待到夏日花開,便將蜜蜂放出,採取早晨最新鮮的蓮花,可惜早晨蓮花開得不多,是以要花費很多功夫,才能釀出這一瓶蓮花蜜。」是個非常奢侈的物件,但陸媽媽卻樂在其中。這蓮花蜜本是陸媽媽辛辛苦苦做來讓她休養身子用的,沒想到今兒個卻被賀蓮房拿來借花獻佛了。
因為燕家什麼都不缺呀!她的確有無數價值連城的寶貝,可身為燕家家主的男人,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呢?倒不如送個別出心裁的,也許還能博得對方好感。
很明顯,燕家主對賀蓮房印象不錯。他坐在屏風後頭,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賀蓮房可以想見,這必定是個面色蒼白,且溫文有禮的男人。從開始到現在,他與她說話時,非但沒有尋常男子面對女子時的高高在上,反而十分謙恭。這種謙恭不是裝出來的,至少比祁玉河跟二皇子給賀蓮房帶來的感覺真實。
這樣的人,有可能是她跟王爺猜想中的那樣麼?
燕家主輕輕笑了一下,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潤悅耳,很是柔和:「我是該喚您公主,還是王妃呢?」
「若是家主不嫌棄,便喚我一聲蓮房,這樣的話,咱們也算是朋友了。」
「蓮房……」他輕輕呢喃著她的名字,叫得異常纏綿悱惻,若非賀蓮房確定在這之前他們素昧平生,怕是真的要以為和對方有什麼情緣了。這語氣,與青王喚她時一模一樣,甚至要更溫柔一些。只是……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這語氣裡,似乎又蘊藏了一些悲傷與奢望,同時還帶著克制。「真是個好名字呀。蓮房,我名徽音。」
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這句話出自詩經,賀蓮房很是熟悉,因為她曾經就以這話裡出現過的三位女性人物對太后與皇后歌功頌德,只是……哪有為人父母的,為兒子取這樣的名字?這燕家夫婦當真是奇怪。要知道燕家雖然是陶朱世家,但卻曾經出過不少才子,除了不走仕途之外,燕家的書香之氣,比起賀世家怕是也不少,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會給唯一的繼承人取個這樣的名字呢?早在玄衣衛將燕徽音的名字告予她時,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賀蓮房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從她進這個大廳開始,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只是燕徽音給人的印象太好,所以她才沒去在意。可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那種強烈的怪異感就又來了。
「徽音。」即使如此,她仍然喚了一聲對方的名。
「蓮房以公主之軀,王妃之身,尚且送上拜帖,署下閨名,想必不會只是單純為了要與我見一面吧?」
賀蓮房正要說話,突然一個丫鬟跌跌撞撞地從大廳衝了進來,一進來便大喊道:「不、不好了!公子!蓮少爺他突然暈倒了!」
「什麼?!」那個一直溫柔的不像話的男人,語氣突然凌厲起來,竟完全罔顧在場的賀蓮房:「不是要你們好生伺候著的嗎?此時天氣寒冷,若是他染上風寒,我必定拿你們試問!」說著,拂袖起身,道:「還不速速帶我前去!」
之前還一直用屏風遮擋彼此容顏,可一聽那所謂的「蓮少爺」昏倒,燕徽音卻似是完全忘了要與賀蓮房保持距離,竟直接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與賀蓮房打了個照面,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燕徽音是驚艷於賀蓮房這般清麗絕俗的美貌,賀蓮房卻是訝異於燕徽音男生女相的容顏,若是生了這樣一張臉,也難怪他不願意在人前出現了。大頌朝以男子劍眉星目為美,可燕徽音卻生得一張可以說得上是艷麗的臉,這並不是說他很女子氣,相反地,雖然他身體不好,但渾身上下英氣十足,只是一張臉略為女相。這樣的人,賀蓮房以前從沒見過,她一直以為書中所說那些秀麗如女子的男子都是傳言,沒想到今日淨見到了真的!
趕在燕徽音開口前,賀蓮房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自己尚有急事要做,須得先行回府,想來徽音不會介意的,是吧?」
燕徽音點點頭:「來日必當奉上拜帖請蓮房過府一敘。」說完,急急忙忙地走了。因為走得急,便又止不住地一陣咳嗽,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
望著他的背影,賀蓮房若有所思。先前那個取她手中蓮花蜜的婢子走了過來,恭敬地屈膝行禮:「還請王妃隨奴婢來。」
賀蓮房頷首,跟在了婢子身後。
但直到她回到了王府,都一直在想燕徽音的事情。
她對這個男人很有好感。這種好感來得莫名,就如同當初對唐清歡一樣。可燕徽音跟唐清歡不同呀,唐清歡是唐家不受寵的庶女,不僅不受寵,還要被人任意欺負。燕徽音卻是燕家唯一的繼承人,生得一副好樣貌,又手腕強硬腦子一流,唐清歡怎麼能跟他比?可賀蓮房就是覺得與此人一見如故,想來對方對她也有同樣的感覺。
正想著,背後一雙健臂伸來,將她抱了個滿懷。賀蓮房先是一驚,隨後覆上那雙環住自己細柳腰肢的手:「你回來啦?皇上跟你說什麼了?」
青王抱著她,歎口氣:「阿房越來越煞風景了。」夫妻親熱的時候,突然提到皇上,真是讓他瞬間沉重起來。
「怎麼啦?你看起來不是很快活呢。」賀蓮房在青王手裡轉了個身,看到他眼底的疲憊。「難道是皇上要你回邊疆去嗎?」想到這個可能性,賀蓮房心底一沉。
青王搖搖頭:「並非如此,皇兄是說,他覺得……那支軍隊,除了信陽候府以外,在大頌朝還有別人插手。」
賀蓮房皺眉:「……不是指軍餉方面?」
青王搖頭。
他們夫妻倆原本想得是,若要支撐起這麼大一支軍隊的衣食住行以及兵器訓練,信陽候府不可能。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財力去募集軍隊,然後採購糧草與兵器。也就是說,在這背後,必定有人在以龐大的財力支持著他們。縱觀整個大頌朝,除了燕家,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
這也是為何賀蓮房會送拜帖給燕徽音的原因。
只是,他們誰都沒想過,還會有別的可能性。除了財力之外,除了信陽候府,還有別的臣子,心懷不軌,想要以特別手段謀取好處。
兩人沉默了片刻,賀蓮房決定實話實話:「我今兒去了燕家,見了燕徽音。」
「什麼?」青王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答應過我不會隻身一人前去的!」
「我不是一個人去的,我帶著天璇與搖光呢。」賀蓮房振振有詞,她是真的沒有「隻身一人」去,所以也不算說話不算話。
青王:「……」
「好啦,你就別生氣了,我是想問你,之前我命玄衣衛打探了不少關於燕家家主的事情,可是為什麼玄衣衛什麼都查不出來?」如果不是有跡可循,賀蓮房簡直要懷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燕徽音這個人了。
青王收斂怒氣,他哪裡捨得對賀蓮房生氣呢?「查不出來也不奇怪。因為燕家根本沒什麼好查的。」
「……是不好查,還是沒什麼好查?」賀蓮房問。
「沒什麼好查。」青王道。「因為燕家其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家族。他們基本上足不出戶,但卻掌握著整個大頌朝的經濟命脈,若是燕家想反,怕是祁氏皇族不死也得脫層皮。可燕家人丁凋零,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坐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更何況,皇兄任他們為第一皇商,難道換了皇帝,他們還能得到比這更好的麼?可人心難測,除了他們,也的確沒有人有能力幫助信陽候組建軍隊了。」
「至於你說的這個燕徽音……」青王沉吟了一下。「我對此人倒是知之不深,可十幾年前,在他身上發生的某件事,我還記得。那件事當時險些鬧得人盡皆知。但皇兄將此事給壓了下來。」
「十幾年前?」
「不錯,玄衣衛應該稟告過你,燕徽音有個同胞姐姐。」
賀蓮房點點頭。
「當年他與他那姐姐共爭一人,他倒是個慈悲心腸,願意退出相讓,可她姐姐卻是個性子烈的,因為此事,自此離家,音訊全無,但世人都說,是燕徽音將她給殺了。我與此人只見過一面,便是大約十二年前,他進宮獻上燕家傳家之寶金玉鎖子甲,從那以後,便再無接觸。」
賀蓮房聽著,不免有些訝然。在她的印象裡,燕徽音不像是會做出那樣事情的人。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柔和藹,那種溫柔不是裝出來,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夙郎,我今日見了那燕公子,他看起來,不像是你說的那種人哪。」
「燕家的糾葛,我並不清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的人,估計也就只有燕徽音自己和他的幾個心腹了,我們撬不開他的嘴。」青王淡淡地道。「不過這都無所謂,只要他與信陽候沒有關係,他就是與他姐姐爭兩人,也無傷大雅。」
「……他們爭奪的那人,名字裡可有個『蓮』字?」賀蓮房問。
青王搖頭:「我不知道。」
「今日我去燕府,原本他與我隔著屏風相見,可沒過多久,便有一個婢女進來稟報,說什麼……『蓮公子突然暈倒了』,在那之後,我看見燕公子神色大變,衝了出去,竟連那屏風都不顧了。想來,那所謂的蓮公子,對他而言,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她突然眼睛一亮。「會不會是當年他與他姐姐爭奪的那人?!」
青王:「……蓮公子應該是個男子吧?」
賀蓮房很自然地點頭:「對呀,我聽婢女喚『公子』,若是女子,應該喚作『小姐』吧?」
青王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極度不好:「燕徽音有龍陽之好?!」
賀蓮房倒是沒想到這個,鑒於之前她所見過的祁懷旭、祁玉河以及聶倉都是男女不拘的,導致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違和。如今被青王一說,才反應過來:「……這個……我不知道呀。」她就只見過燕徽音一面,雖然對其印象不錯,但也不至於能夠知心到這個地步。「不過他說過幾日會給我送上拜帖,到時候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還要去?」這次,青王是怎麼都不肯讓步了:「必須我陪你一起!」
他對她實在是有些過度保護,從沒有人這樣擔心過賀蓮房,所以……雖然這樣的保護有點叫她窒息,但那也是甜蜜的窒息呀!「好。」
燕徽音果然是個言出必行的,大概過了三日左右,在一個下了雪的清晨,他命人將拜帖送了過來,把見面的日子定在第二日一早。
因為剛下過雪,所以天氣特別寒冷。賀蓮房慣來怕冷,晚上睡覺的時候,雖然外頭點了熏籠屋裡燒著火盆,她也死命地朝青王的懷裡鑽。每到清晨,更是爬不起來,她怕冷怕極了,往年便最討厭冬天,今年有青王的陪伴……雖然也還是討厭,但的確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改觀。
青王親了親她的黑髮,輕聲道:「若是再不起,怕是要誤了與燕徽音見面的時辰了。」
賀蓮房聽了,撐開一隻眼皮,然後又懶洋洋地閉起來。
除了親熱之時,她就只有這個時候比較像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青王瞧她這模樣十分嬌俏,越看越是喜歡,愈發覺得愛不釋手,想無時無刻不將她藏到自己懷裡,隨身攜帶,捨不得有片刻分開。「阿房,你若是再不起,待會兒錯過了時辰,定要來怪我了。」
這樣冷的天氣,離開溫暖的被窩與英俊的愛人,換衣出門……可真是受罪呀!賀蓮房在青王懷裡胡亂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嘟噥道:「晚個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上一次我可是很貼心地先告辭了,這回也該叫他等等我了。」
「好,那就叫他等。」青王毫無底線的縱容。
於是又賴了半個時辰,賀蓮房覺得再不起她肯定會繼續賴著,終於咬咬牙,一狠心掀開了被子。室內溫度適中,但對於極其怕冷的她而言,還是不夠暖後。
青王趕緊抓來錦被將她包起來,只露張小臉在外頭,然後打著赤膊下床,在屋裡走來走去。賀蓮房頗為羨慕地盯著他看,覺得上天是如此不公平,她穿得裡三層外三層照樣覺得冷,人家光著上身依然火力大。
待到她梳洗更衣完畢,又過了半個時辰,今日風大,青王陪她一起坐馬車。待到趕到燕府的時候,剛剛好,正是定下的時間。
反正先前都見過了,這一次燕徽音就沒有多此一舉地隔著那張屏風。他早已備好了熱茶與糕點,待賀蓮房落座後,便將目光移向青王,問道:「這位想必就是青王殿下了吧?」
青王頷首:「正是本王。」
「草民身體不適,未能行禮,還請王爺見諒。」說完,一陣猛咳。
在賀蓮房的記憶中,似乎只要看見燕徽音,他就一直在咳嗽,那種咳到極致,能把五臟六腑都一起咳出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