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進城 文 / 拐腳馬

    第六章進城

    三輪車一路像脫韁的肥豬一樣超孕婦趕蝸牛，如一葉小舟般徜徉於鄉間土路。

    我們都咬著牙，死死的抓住扶手或者欄杆，以免被顛出車外。

    我艱難的扭過頭，靠在坐在我左邊的小芸像棉絮一樣柔軟的頭髮上，大聲向最後上來那個女人說：「大姐，剛才是咋回事啊？」

    那女人說：「最近我們每個月都派一個姐妹來開發鄉下市場，剛剛有點起色，那些吃錯藥的女人就來攪局了，我們又沒發展有婦之夫，她們憑什麼啊？」

    我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呀！偽劣的家電產品下鄉她們不去折騰，像你們這種為解決廣大男同志生理需求而奮鬥在前的藝術工作者她們卻拳腳相加，太不講道理啦，你為什麼不和她們據理力爭呢？」

    那女人露出遇見知心的笑容，由於鼻青唇腫，叫人委實不敢恭維，說：「小兄弟你真會說人話，忘了跟你說聲謝謝，你進城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我：「………」半晌才奮力抽出一隻手亂搖，說：「等我做了光棍再說，我只是去抓鬼而已，對了，你怎麼能認出我呢？」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一個青頭小伙，不適合搞藝術。

    （難道我不是光棍了嗎）

    那女人先是一副可惜神情，接著又變成自信，說：「別以為你用了變聲器我就聽不出來了。」

    我：「………」

    我們一路閒扯，不覺間已到了鎮上，小芸上車以後便不發一言，我也找不到話和她說。下車以後，我活動了一下快散架的筋骨，小芸和其他幾人則翻江倒海，大吐特吐，看樣子隔夜飯出來了。

    活動筋骨完畢，我從襪子裡摸出一把毛票，數出四十張遞給司機，司機一手接過，一手在嘴裡粘點口水，細心的數了一遍，往自個兒兜裡摸出一張五塊的，遞給我說：「這是找零。」

    我以餓狗撲食般的速度飛快地抓過，再往襪子裡一塞，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半點不拖泥帶水，然後揪住小芸衣領大踏步便走。

    小芸彎著腰邊走邊吐邊說：「…哇……等………哇……等我吐完吧！」

    我伸出另一隻手拍著她的背心，以便她更好的傾倒，口中說：「不行啊，再不走野狗追來了。」小芸果然配合了。

    到了小車站，幾個司機爭先恐後的擁了上來，嘰嘰喳喳的說：「三水鎮八塊」「火縣十塊」「楊村五塊」…………

    我趕緊說：「我們去火縣。」

    有幾個登時露出失望神色，轉身去了。剩下三人立馬熱情的說：「坐我的，乾淨舒服」，「坐我的……」

    三句話沒說，便你揪我的頭髮，我踢你的褲襠，打了起來。

    小芸這時終於吐完，我把腦門上纏著的頭帕扯下遞給她，示意她擦一下，說：「等我一下，我買點吃的。」

    我買了四根油條，十個包子，回來一看，那三個傢伙兀自扭成一團，難分難解。

    我招呼了小芸一聲，找了輛掛著去火縣招牌已經有幾個乘客的麵包，坐了進去。

    我和小芸吃完東西以後，一個掛著兩條鼻血，右眼眼眶淤青的傢伙坐上駕駛室，發動車子上路了。

    一路無話。

    中午十分，我們抵達了火縣，小芸低著頭付了車錢，吶吶地和我說：「我本來可以打電話叫男朋友開車過來接我的，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我說：「怕什麼，大不了回家換了衣服再來這等他。」說完才覺這話真弱智，不由得乾笑一聲。

    小芸：「………」

    之後我倆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到她家的。到了地頭，我和小芸不分先後的打了個擺子。這裡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陰風陣陣，鬼話如流。看來，以我的水平不一定能擺平啊。

    她家地處城郊，是一棟頗為大氣的三層洋樓，樓旁有兩間空心磚瓦房，瓦房前用水泥桿子圈起老大一塊空地，大群毛色不一的雞要麼撓土要麼追逐。

    小芸打開門，對我說：「隨便坐，我去換下衣服。」火急火燎地去了。

    我剛踏進門，但覺鋪天鬼氣洶湧而來，屋中各個角落或站或坐，入目滿滿噹噹的全是鬼。

    我嘴角抽絮著，用篩糠一樣的聲音說：「不……不…好意……那個思，我走錯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