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大悲無淚 文 / 玄武

    第399章大悲無淚

    高聳而接近天際的山腰上，蠻劦癱坐在石階上，低頭陷入了沉思中。

    虛空之上罡風習習，烈風吹拂著蠻劦滿頭的長髮，這風似乎也是在撫慰著蠻劦身上的傷口，但是此時的蠻劦，卻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如果僅僅是憑借肉體力量，以及強大的意志力，能夠走到這裡，已經算是不錯了，想要繼續攀登到視線所及之處，那都是已經不可能了，更別說，視線所及之處，並非是著無量山的山巔。

    「無量山，看來真是沒辦法衡量啊！」

    許久後，蠻劦無奈的輕歎一聲，突然，隨著歎息之聲落下，蠻劦想起了之前的一幕。

    不知道沉溺在那種喜怒哀樂的情緒交替中多久，他攀登到了這裡，而且已經是精疲力盡，再這樣下去，便是很有可能會隕落至此，但就是老方丈的一句話，突然間的迴盪，讓他從死亡的邊沿清醒了過來。

    「對！老方丈，不是讓悟道帶給我三句話麼？」蠻劦緊皺著眉頭，回想著那三句禪語。

    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而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無量山頂，菩提古樹，即實既空，因，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一字一句，蠻劦細細的琢磨著，這禪語字字如璣，定然有著大道理蘊含其中。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蠻劦默默的念叨著第一句話，突然間，他略有所悟。

    「是啊，這攀登無量山，不就是如人的一生麼！在不斷的攀登著，承受著那些喜怒哀樂，不斷的攀登，不斷的循環在那種喜怒哀樂中，而讓我飽受煎熬！如今坐在這裡，不動彈，不攀登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蠻劦面色大喜，似乎已經摸到了，前往無量山巔峰的真正門路。

    「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蠻劦一遍一遍的念叨著最後一句話，回想著之前的一幕一幕，在攀登途中，他的心隨著喜怒哀樂在變化，他的人也是在隨著這變化而不斷的受到折磨，何止是傷其身痛其骨，蠻劦已經是傷了精氣神，在痛苦和喜悅中，他感受到了時間的悲歡離合。

    「這便是大道，便是通天之道啊！」

    許久後，蠻劦心中仿若頓悟，瞬間空明。

    「嗡……！」

    而此時，無量山上傳來嗡鳴之聲，彷彿一切都是隨著無量山的顫抖，而在微微的搖晃著，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

    咻……！一道彩雲飄蕩而來，出現在蠻劦的身前，那懸崖之外。

    五彩的雲朵，就像是一塊巨大的，靜靜的懸浮在那裡，懸浮在虛幻之外的真實中。

    不知道為什麼，蠻劦心中極為的清醒，但他依舊是艱難的爬起身來，而後邁開吃疼的腳步，一腳踏出懸崖之外，踏在那五彩的雲朵上。

    「啪！」腳步踏在五彩的雲朵上，竟然宛若踏在實質上一樣，蠻劦的身體，站立在雲朵之上，竟然未曾墜落。

    要知道，簡簡單單的這個舉動，卻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信心，因為面前乃是萬丈懸崖，一旦那五彩的雲朵，不是如蠻劦預料的那般，能夠托起他的身體，那麼他將會墜落而下，摔的粉身碎骨，因為這裡根本無法施展元力。

    「呼……！」

    五彩的雲朵蠕動著點點光華，而後向著無量山上飛馳而去，踏在那五彩的雲朵上，一股柔和的能量，從腳下湧了上來。

    低頭看去，五彩的光芒繚繞在他的身上，那些受傷的地方，在五彩光芒的繚繞下，急速的癒合著，不僅如此，嗅著那五彩光幕柔和的氣息，蠻劦的精氣神也是在急速的恢復著。

    宛若一道五彩流光劃過虛空，僅僅眨眼間，蠻劦身上的傷口已經徹底的癒合如初，而且精神也是異常的飽滿，而此時的他，已是在那五彩的雲朵上，出現在了一處山巔之上。

    一躍而下，落在這山巔上，身後五彩的雲朵，就像是一個水泡，砰然一下爆裂開來，散成五彩的光華，飄蕩在這山巔之上。

    「哈！哈哈哈！終於是踏上無量山巔了！原來這一切，是需要頓悟，這人生的哲理啊！」

    蠻劦大笑著，口中呢喃著，然而在這山巔之上，他大笑的模樣，卻是未曾能夠發出絲毫的笑聲。

    「嗯？怎麼回事！」大笑了半響，蠻劦突然間發現了這個詭異的問題。

    在這山巔之上，彷彿自己隔絕在另外一層空間中，能夠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切，但是卻無法觸碰一般。

    緩緩的上前，蠻劦在那五彩光華交織之間，見到了一棵參天大樹，綠瑩瑩的枝葉上，結滿了果實。

    「菩提樹，這就是菩提古樹！」蠻劦心中一喜，快步便是向那菩提樹而去，然而他急速前行了許久，卻是發現，與其菩提樹的距離，似乎沒有任何的拉近，還是保持著原來的距離。

    蠻劦心中頗為著急，再次急速的邁出腳步，但依舊如此，無法拉近二者之間的距離。

    越來越是急躁，蠻劦速度越來越快，可是詭異的是，越是如此，那距離不但沒有拉近，反倒是越來越遠了，菩提樹的樣子，都是開始漸漸的模糊在了視線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蠻劦不斷的重複念叨著這五個字，腳下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最後索性肩頭一抖，施展出朱雀風雷翼。

    但所有的努力，都是適得其反，只會讓他越來越遠離那菩提古樹。

    「砰！」

    突然間，焦躁的蠻劦，腳步戈然而止，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仍舊是有某種強大的禁制，那是心靈的禁錮，只有揭開這禁錮，方才能夠見到真正的菩提樹！」

    蠻劦可以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這無量山就像是對人靈魂的考驗，並非是那些外力能夠相助的！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蠻劦再度回想那悟道轉告他的那幾句話，從先前的禪語，蠻劦從中徹底感悟後，便是登上了這無量山的山巔，那是對於人生的感悟。

    如果能夠感悟到剩下的這兩句禪語，便一定能夠見到菩提樹的真身。

    大悲無淚，那是一種極端悲傷的表現，甚至是會在那種極端悲傷下，大笑不。這，便是物極必反。

    大悟無言，就像是蠻劦之前，在無量山頓悟那第一句禪語後，那種自信的表現，儘管一步踏出，可能會墜入萬丈懸崖而粉身碎骨，但是蠻劦沒有猶豫，便是踏了上去。這，便是自我肯定。

    大笑無聲，與其大悲無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唯一不同的是，那種能夠隨心所欲控制情緒，使得喜怒哀樂不行於色的完美掌控。

    僅僅是片刻間，當初抄錄了三個月經文的蠻劦，已經是能夠深刻的瞭解到這三句話的真諦，而他從其中也是有所感悟，這乃是做人之道。

    「卡！卡卡……！」

    當蠻劦心中瞭然，三句話中的禪語，乃是揭示做人之道時，週遭的空間，裂開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痕。

    嘴角含著一抹笑意，蠻劦在心中，極為感激那大雷音寺的老主持，若是沒有他的三句禪語，恐怕到現在，自己還會陷入迷茫之中，而明顯，如今要簡單許多。

    雖然禪語中的意境，還是需要蠻劦去自己感悟，但至少給了他一個明確的方向。

    密佈著五彩光華的空間，裂開一道道裂痕，片刻後，這片空間爆裂開來，一股罡風吹過，一切都是從虛幻回歸到真實。

    光禿禿的山巔，因為此處身處虛空之上，有著極為恐怖的罡風，故此這山巔之上，即便是連一塊碎石都沒有，更別說是那菩提古樹了。

    「還有最後一句禪語，只要頓悟，便是能夠見到菩提古樹了！」蠻劦心中頗為的堅定。

    無量山頂，菩提古樹，即實既空，因，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染塵埃。這便是那老方丈留下的最後一句禪語，然而蠻劦冥思苦想，卻仍舊是一籌莫展。

    「無量山巔，這裡已經是無量山的山頂了！既實既空？是真實的，也是虛無的麼？」

    單單是前兩句話，蠻劦便是被困其中不明其意，一時間讓其有些束手無策，不過既然有了方向，那便是要少走許多彎路。

    一念至此，蠻劦盤膝而坐在這空蕩蕩的山巔上，任憑呼嘯的罡風從身旁吹過，他漸漸的進入到了入定中。

    靈魂中，不斷的重複著最後一句禪語，如果能夠將其感悟，那麼蠻劦便是會見到真正的菩提古樹，得到菩提子了，或許還有別的機緣在等著他。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蠻劦在默默的念叨著，許久後，腦海中劃過一抹靈光，在之前的三個月時間裡，他抄錄了無數的經文，對於那大雷音寺，也算是有些瞭解，大雷音寺是以佛教為本，執意於萬物皆空的根本。

    無量山巔空空蕩蕩，別說是塵埃，即便是碎石或者是巨石都沒有，平整的宛若一面鏡子。

    「這便是明鏡……！」

    一抹靈光閃現，蠻劦心中抓住了這句禪語的關鍵，一股五彩的光華，此刻在他的身上繚繞著，五彩的光華從虛空之上而出，凝聚在蠻劦的身上。

    盤膝而坐在無量山巔的蠻劦，身上散發著濃郁的五彩光芒，而此時在無量山下，大雷音寺中，所有人都是抬頭看著不遠處高聳入雲的無量山，一個個面露驚駭之色。

    「蠻劦，難道他已經到了無量山巔，見到了菩提古樹？」那些大雷音寺的弟子心中，震驚不已，多半年的時間過去，他們以為，那個少年已經死在了無量山上，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們錯了。「善哉善哉！」大雷音寺那佛堂之中，盤膝而坐的老方丈須菩提，此刻面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而在其身旁，悟道臉上也是掛著平靜的笑容，而那悟塵，則是面色陰沉，心中冷冷的道：「看來他成功了！哼，既然如此，我只有這一條路能夠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