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人傑地靈 文 / 無極人
幾年前,蔣巖考上了大學,這在鎮上算是一條非爆炸性新聞。
蔣巖家卻炸開了鍋,父親蔣佐義是小學教師,算半個知識分子,他識時局不覺得考個大學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母親則不同了,非要擺個十桌八桌的慶祝一下,後來在蔣佐義的極力勸阻下才換成在家裡擺上一桌請至親好友慶祝一番。
蔣巖是鎮上的第一位的大學生,但這不至於成為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因為小鎮以前是出過一位狀元的,鎮口立的碑現在猶存,只不過久經風雨,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了,只能看清大大的兩個字「狀元」,看不出是哪一位狀元,但鎮民們認定這是一塊狀元碑,前幾年鎮上大肆宣傳旅遊,這小鎮就成了文天祥故里。
蔣巖考上了大學也算是文天祥後繼有人了,從這一點上講,蔣巖覺得鎮上也得給他立個碑,他很興奮。後來得知碑大都是給死人立的,他也就不期待鎮裡給他立碑了。蔣巖還是很興奮,不是因為文天祥後繼有人,而是聽說大學可以自由戀愛。「自由」多麼美好的一個詞啊,「戀愛」多麼期待的一個詞啊,想不到這兩個將要同時到來,而且是放在了一起,「自由戀愛」,多麼美好啊!蔣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要在那片淨土裡找到另一半,他懷揣這這樣的夢想上路了。
蔣巖走得那一天除了至親去車站送別外李蕭蕭也去了,李蕭蕭是蔣巖的鄰居,是和蔣巖一起長大的死黨,死黨中還有一員叫趙亦,不過趙亦現在已不知在哪裡了。蔣巖硬著頭皮聽完了親人的一一囑咐,又囑咐蕭蕭好好學習來年也考一所好大學,揮手走了。
連蔣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上大學十五天後他就「墮落」了,同時「墮落」的同學還有很多。「墮落」的理由也很簡單,這裡根本就不是象牙塔,也不是淨土,這裡的老師不是花白鬍子,這裡的女孩不像小說裡的那般純潔,所以他「墮落」了,而這些當初看來合情合理的理由在幾年後看來都只是些蒼白的借口而已。
貌似蔣巖是早戀,但是他自認為自己的愛情死在了18歲,那是因為那年快要升高三,學習壓力大,而老師講了一句「愛情和大學不可兼得」,所以他痛苦的放棄了那個女孩,在他痛苦之前那個女孩子也由於老師那句話放棄了他,蔣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失戀,但心裡覺得自己的愛情死了。
初戀發生在什麼時候他忘卻了,但初吻還留著,不是他捨不得給人,是沒人願意要。他覺得有生之年最轟轟烈烈的戀愛發生在15,16歲兩年,那兩年他把家裡給的早餐錢全給同桌買了零食,以至於他的體重從150降到了120的標準體重,減肥能減的這麼徹底,能減的這麼決絕、這麼開心,難道不是轟轟烈烈嗎?所以他認為這是轟轟烈烈的愛情,後來體重標準了,那個女生也就不和自己坐同桌了,以至現在蔣巖甚至懷疑那個女生怎麼那麼的偉大,一定是老天派下來減自己肥的,一定是那女生害怕自己太瘦了才離開他的,自己不是被甩了。在這之前的14歲,蔣巖上初中,心靈的純潔是他至今所佩服,這也使得他暗戀的一個女孩一直到畢業生了別人的孩子,同時也使他懂得了先下手為強,這種思想也影響並陪伴他走進了大學校園。
就這樣,在開學的第二天,蔣巖一眼就瞄上了她,並認定她就是孩子他媽。蔣巖很快的知道她叫開開,實話說,開開是介於丑與美之間,這點她的名字上也體現的出來,後來蔣巖又想到,女生起個這樣的名字實為不雅,因為這一點他曾想過還是算了,但冷靜之後,他開始頻繁的照鏡子,問別人「我帥不?」,最後通過類似問卷調查與自己照鏡子的結果他總結出:自己介於美與醜之間,而且傾向於丑。這樣想來,如果他和開開真的好上了,還有點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意思。從此他下了決心追開開。
同年的10月1日,他正式遞交了第一份傳統意義上的「情書」,結果第二天就從她同學那收到了回信:你好,
我是姚開開,你說我們是一個班的,可我對你沒一點影響,可能是剛開學還不熟的緣故吧,我本不想回你的信,以為我覺得這樣很無聊,就是浪費時間,魯迅先生說過『浪費自己的時間等於自殺,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謀財害命』,我若花時間寫信給你,你必定還是要拆信看,這樣我即謀殺了你也謀殺了我自己,但寢室姐妹都勸我回信,我便回了,同時我想也有回的必要,我要告訴你,我們現在都剛剛進入大學的校園,看我們的校園這麼美麗清秀,是個學習的好環境,所以我們要抓緊機會好好學習…
我希望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望你學習進步!
這份分不清是不是惡搞的回信的大意就是說,現在上了大學應以學習為重,在很短的回信中,她講了許多學習的重要性,差點沒扯到好好讀書以後服務祖國、服務社會,總之結果一句話,她不想和自己談戀愛。當時蔣巖非常難過,並留下了第一滴有關愛情的眼淚,以前被同桌女孩甩過他都不曾哭過。
他又回了一封信:你寫了那麼多,看的很我吃力,結果卻很明瞭,你若這樣寫,我一看即明,而同時又能少自殺一下你:我等既入大學當以學習為重,不談戀愛!開開書。不廢話了。
蔣巖書
姚開開本想是回封信捉弄一下蔣巖,不料自己收到了這樣的回信,氣憤的決定不再理會這個自大的男生。一直沒收到回信,待在宿舍蔣巖不斷地自我反思,舍友也不斷地開導。
情聖潘小安說:「你這什麼東西也不送,幾張紙就能騙個女生!拜託,這21世紀了,就別搞鴻雁傳書了!物質!物質你懂嗎?」慢慢的在理智中,蔣巖也覺得此話有理,是方法有問題,自己雖然遞交了情書,但沒有禮物。於是他用一星期的生活費,賣了一盒巧克力。於當晚給姚開開同學讓幫忙轉交。
然後是三天的杳無音信。
蔣巖開始由失落變得氣憤,總不能吃了我巧克力就這麼算了吧!還是算了吧,好男不和女鬥,就這樣過了不多久,蔣巖看到姚開開和潘小安牽手在校園漫步,沒想到這個室友居然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這也就算了吧,可據潘小安說他也是用一盒巧克力泡到她的,蔣巖這下覺得不平了,為什麼自己巧克力就不行呢?巧克力沒區別,是人!他就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其實他的那盒巧克力根本就沒送到,被那個充當送貨員的貪吃女生給中道劫了。
蔣巖覺得他媽的朋友都靠不住,他媽的女人都沒譜的很。他開始懷念趙亦,那是他的兄弟,還有點想李蕭蕭,先前總是把她當做小妹妹或者小姐姐的,因為她有時候像個小妹妹,有時候卻像個小姐姐,但現在卻總有一點情侶的那種思念的,坦白的說蔣巖覺得自己並不愛她,但從不允許有人欺負她,幼兒園時就替她出過氣,那是同學們總以為他們是親兄妹,後來在為她打架,同學們都覺得他們是情侶,想想還是小孩子的心靈純潔。
趙亦走了以後,他們就更加形影不離了。小時候趙亦家住的裡蔣巖家不遠,他們三個一直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那時候他們三人簡直就是「三劍客」,唯一遺憾的一點是一個劍客沒有劍。上幼兒園對他們來說就是坐牢,每天都是由蔣巖的父或母送他們一起上學,至今蔣巖猶記得那時他和趙亦比誰尿的遠,蕭蕭就捂臉迴避,等尿完以後出來做裁判。蔣巖媽罵他們兩個小鬼真不害羞怎麼能當著女孩子的面撒尿呢,蕭蕭就說:「沒事阿姨!我喜歡當裁判!」
幼兒園的老師有一次讓全班同學都說說自己的理想,孩子們基本上都是兩種理想,老師和警察。因為那時的孩子腦子裡已經明白科學家是大而無當的職業,他們知道的職業除了教師、警察外還有主席。但主席只有一個,被王小胖搶先說了,所以其他人都不能說了,當然趙亦和蔣巖都不能免俗的說了警察,當問到蕭蕭時,蕭蕭突然說:「我想當記者!」
全班同學都傻眼了,看著她,思考著記者是種什麼東西,等老師說完,「好啊!記者是為人民服務的好職業!」時,同學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其實蕭蕭那時也不懂記者是個什麼玩意,只是看電視時爸爸說給她聽的。但那是她第一次從嘴裡說出來的理想。
鎮上的周光棍看他們整天一塊玩,從不和其他孩子一塊,就開玩笑問蕭蕭:「你長大後給誰做媳婦,趙亦還是蔣巖?」
蕭蕭就說:「都當!」
「媳婦是不能亂當的,只能當一個人的!」
「為什麼媳婦只能當一個人的?」
「為什麼?法律!法律懂嗎?」
「什麼是法律呢?」
「法律就是一個女人只能做一個男人的媳婦!」
「為什麼呢?」
周光棍無奈的走開,嘴裡念叨著:「這逼孩子!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後來趙亦隨父搬家走了,他父親不是本鎮的人,是流動的打工人口,在這待個三五年沒工做了就又去那待個三五年,他在這個小鎮已經待了有兩個三五年了,小鎮的建設完成了,他現在要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