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昏迷 文 / 七畫
正值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是一片喜慶的派頭,貼窗花宰牛羊,大街小巷炮竹聲一片。宰相府門前往年貼的都是蘇文謙的手筆,今年蘇老爺子稱不願寫了,無奈便由蘇大小姐代筆。
於是正月初一,蘇凡煙起了個大早,小蓮在一旁磨墨,看著自家小姐傻笑。今日蘇凡煙一身白色芙蓉祥雲百花流雲裙,外披秀雲莊的雪狐絨坎肩,頭上倭墮髻斜插寶簪而無俗,綴著紫玉而幽雅,流絲蘇挽在三千青絲上。當真是,雪落梅枝花欲開,清水出芙蓉。
蘇凡煙手執羊毫,略一思量,嘴角帶起一絲笑意,便執筆落下。
「無私德乃大,不欺心自安。誒?」小蓮跟著念出了聲,「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凡煙莞爾一笑,吹了吹墨跡,道:「平日裡叫你多念些書,就會偷懶。」
小蓮放下磨石,拿起那副對聯,又看了一遍,嘟囔著放到了一邊,「老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姐的字就是漂亮。」
蘇凡煙看著她無奈的笑著搖頭,又再執起筆。小蓮回過身來疑惑道:「小姐還要寫啊?往年老爺都只寫一幅便罷。」
「這幅是寫給……」蘇凡煙用筆頭抵著下巴,眼珠一轉,微笑下筆。
「金戈鐵馬鎮山河,護國安邦朝夕始。」小蓮念完拍手叫好,「這幅聯子蓮兒也看懂了。定是寫給將軍府的!」
「就你機靈。」蘇凡煙嗔笑道。
宰相府的對聯交由管事掛上,蘇凡煙到後院給蘇文謙請了安拜了歲年,便要出門親自給將軍府送去。臨走時,蘇文謙囑咐道:「叫那臭小子今年就到宰相府來過,反正他將軍府也沒剩下誰了。」
「爹爹!」蘇凡煙埋怨的喚了聲,知道蘇文謙本是好意,可這話說的,叫柳卿雲聽見了定要傷心。
「唉,女大不中留,這才說兩句就不樂意了。」蘇文謙笑道,「去吧去吧。」
蘇凡煙露出平日裡不多見的嬌羞模樣,嗔怪的看了蘇文謙一眼,這才領著小蓮去了。誰知,剛走到後院門口,就見管事領著將軍府的下人急匆匆而來。
那小廝見了蘇凡煙便跪下道:「小人見過蘇大小姐。」
蘇凡煙瞧見這小廝神情不似平常,大冬日的竟是汗流滿面,且神色慌張,不禁心中一頓,問道:「何事驚慌?」
小廝抹了一把汗,道:「蕭先生請蘇大小姐即刻去府上一見。」
蘇文謙聽到了聲音也走了過來,瞧見這場面便問道:「你家先生何事如此焦急?可是府上出了事?」
「這……」小廝一梗,出門前蕭尹再三吩咐過,小爺受傷的事不可宣揚,等把人請到了府裡再說,「小人不知,請蘇大小姐快些隨小人走一趟罷!」
「這算何故?難不成……」
小廝猛地就磕了個頭,哭腔道:「相爺莫再問了,小人說不得,求蘇大小姐走一趟罷!」
「爹爹。」蘇凡煙見狀心中便有了數,再如何問下去這小廝也不會說,便道:「就讓女兒去一趟罷,原本就是要去的。」
蘇文謙沉默半響,拂袖而去,「早些回來。」
蘇凡煙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對小廝道:「走吧。」
小廝感激淋涕的看了蘇凡煙一眼,「小人卻有苦衷,還望蘇大小姐莫怪。」蘇凡煙腳下步伐一頓,便想要問出口,但又忍了下去。
一路到將軍府,道路兩旁越是喜慶,蘇凡煙心中的不安便越發擴大。將軍府的小廝一路都是擔憂的神色,只管揮著馬鞭不停的呵斥。是將軍府出事了,還是柳卿雲?
待馬車一停,蘇凡煙不等小廝來扶,逕自跳下了馬車,險些崴了腳,她卻也不顧,直往府裡去。
「小姐,你慢點兒!」小蓮在身後追著,叫也叫不住。
將軍府的管事聞聲迎面而來,蘇凡煙見著他就問:「你家小爺呢?」
管事面色難看,正思慮著如何回答。蕭尹就從正廳出來了,他走到蘇凡煙面前行了禮,做了個請的手勢,「蘇小姐,隨在下來。」
「小蓮,你在這候著。」蘇凡煙說道,小蓮剛想跟上卻被管事攔了下來。
兩人來到後院廂房,正是柳卿雲的臥房。蕭尹便停住了腳步,背對著蘇凡煙,沉默。蘇凡煙看著柳卿雲的房門緊閉,胸腔中如擂鼓般,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恐。
這時蕭尹轉身朝蘇凡煙一個欠身,抱拳道:「先前多有怠慢,還望蘇小姐海涵,在下也是不得已為之。此事,絕不能聲張。」
「先生有話直說。」蘇凡煙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喉嚨。
蕭尹直起身,歎了口氣,眼神飄忽向遠方,「昨夜永寧宮,單親王帶兵逼宮。」蘇凡煙眼角一跳,驚的摀住了嘴,又聽蕭尹繼續道:「幸得小爺早已知曉,帶了本府三千死士前去護駕,單親王重傷逃亡。」
蘇凡煙心落了一半,蕭尹見她神情變換,又道:「小爺當即全身而退,但……」
蘇凡煙最怕這一個「但」字,心中默念平安。可蕭尹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沒想到單親王竟派了人刺殺顏妃娘娘,小爺雖及時趕到,救下了娘娘,自己卻被那賊人一劍穿胸……誒!蘇小姐!」
蘇凡煙身形一晃,眼見就要栽倒下去,蕭尹一步上前扶住了她,擔憂道:「蘇小姐切莫心急,幸得顏妃娘娘出手相救,小爺現下已無礙。」
蘇凡煙心中又是一驚,「你說誰?」
「顏妃娘娘,霍紅顏。」
「她?她會醫術?」蘇凡煙此刻思緒煩亂,一時擔心柳卿雲現在傷勢,一時又疑惑,不等蕭尹回答,又問道,「小爺傷在何處?」
「胸口之上,鎖骨之下。」蕭尹見她皺眉不展,便道出了心中所慮,「在下也曾想過,那顏妃娘娘是否已知道小爺身份。」
蘇凡煙一愣,那個位置,若是上藥的話,必然是知道了。她忽的驚慌失措起來,難怪那日柳卿雲對她說這些日子暫不要相見,竟滿了她這天大的事。蘇凡煙沉默了良久,蕭尹在一旁焦急,剛要開口,就聽蘇凡煙道:「且讓我先看看吧。」
推開門,臥房內一片死氣沉沉,桌椅還是那樣的擺設,窗欞還是那樣輕輕的推開一道縫隙,只是那人,此刻躺在床上,悄無聲息。
「在下在門外候著,蘇小姐有事便吩咐。」說罷,蕭尹便合上了門。
蘇凡煙輕步移到床沿邊,生怕動靜大了吵醒那熟睡的人兒。可直到那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床沿上,甚至哭出了聲來,那人也毫無反應。蘇凡煙至始至終都是個端莊的女子,縱然此刻她心中彷彿千刀萬剮般的疼。她小心的坐在床沿邊,輕柔的觸摸著柳卿雲蒼白乾涸的嘴唇,削尖如錐的臉龐。
這還是她那個丰神俊朗的少年郎麼?為何臉色如此慘白,任她哭斷了肝腸也不醒來哄哄她?哭了半響,蘇凡煙這才心靜了些許,她知道哭無用,可看著這樣毫無生氣的柳卿雲躺在床上她就忍不住掉淚。
「小爺,為了一個霍紅顏,值得傷盡了所有人嗎?」蘇凡煙輕聲問道,但她也知道,便是柳卿雲此刻醒著,她也無法回答。
柳卿雲從未說過,但蘇凡煙知道,她心中裝著一個人。那夜在月下,她便看透了這人的心。只是她也看透了,柳卿雲終究是不忍心,不忍心放著她心疼不管不顧,她便借此為由,任由自己在她身邊放縱胡鬧。
可如今,這個能任由她胡鬧的人竟為了另一個人已命相博。蘇凡煙解開柳卿雲的裡衣,那傷口包紮的很好,她觸摸著那滲血的棉帶,心道,柳卿雲,你為她擋劍的那一刻,心中可曾想過煙兒?
呵,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終究,是看不得。終究,是狠不下心。
蘇凡煙默默拭了淚,小心替柳卿雲檢查傷口。柳卿雲的傷看似狠,但歸根到底卻是內力耗竭所致,那霍紅顏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把柳卿雲的內傷治好了大半?
蘇凡煙看著柳卿雲,毫無血色的臉龐,失了平日裡的風采,卻叫人心尖梗著疼。這人怎麼就那麼不讓人安心?傷了自己,卻疼了他人。
又探了探柳卿雲的脈搏,蘇凡煙心中生疑,照理來說,柳卿雲心脈通暢,氣息均勻,丹田充沛,為何卻不醒?想到此處,蘇凡煙朝外喚了一聲:「蕭先生。」
蕭尹推門而入,蘇凡煙放下柳卿雲的手腕,起身問道:「小爺昏睡多久了?」
蕭尹思索了一陣道:「昨夜受傷之後便再沒醒過。」
「那霍紅顏醫治時你可在場?」
蕭尹搖頭,「霍紅顏帶了小爺去後殿,且囑咐長公主不得讓任何人進入。」
蘇凡煙微微訝異,這麼說霍紅顏是知曉了柳卿雲的身份,才如此?蕭尹見她沉思,便問道:「小爺如何了?」
蘇凡煙沉吟半響,道:「小爺脈搏正常,卻昏睡不醒。」
「這是為何?」
蘇凡煙搖頭,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