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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冤家 文 / 七畫

    「顧長衣逃到了荊州?」

    「正是,你此去千萬小心。()我與他交道不多,對此人也不甚瞭解。但他既隨了單親王,必然不是善類。」

    蘇凡煙剛回後院便隱約聽見了人聲,「顧長衣」三個字叫她不禁放緩了步子,那說話的人正是柳卿雲。顧長衣跟隨了單親王?蘇凡煙聽的心中一驚,小蓮想是也聽見了,嚇的摀住嘴輕聲喚了聲主子。蘇凡煙食指放在唇間,停了腳步。

    「既然如此,為何不稟了聖上?若真是餘黨,皇上必不會放過。」這說話的人,卻似皇甫太軒。

    模糊間似是聽見一聲冷笑,柳卿雲道:「暫且不稟,我與他還有些私人恩怨未了。」

    「主子?您在這兒呢,爺正尋您呢。」不知何時祿笙冷不丁的出現在身後,蘇凡煙心中一驚,強自鎮定了下來,面不改色道:「我聞此有聲,想必是小爺在此,就尋了過來。」

    祿笙不知,笑道:「爺與世子正等著您呢。」

    三人進了後院,院中立著兩人,正是柳卿雲與皇甫太軒。蘇凡煙朝皇甫太軒拜了禮,微笑道:「我正與鄰里交好,爺就尋我來了?往日也沒見爺早歸過。」

    祿笙早已交代過,柳卿雲嘴角一抽,這些日子兩人素來和睦,蘇凡煙的口齒倒是越發伶俐。她笑道:「夫人何時見太傅大人早歸過的?倒是夫人找到了伴兒,尋你還得翻個院牆。」

    蘇凡煙笑的燦爛:「爺是怕尋不到我,還是怕翻那院牆?」

    見兩人這笑裡藏刀的架勢,皇甫太軒在不明眼也瞧的出來,趕緊咳嗽了一聲。柳卿雲這才記起還有人在,便訕笑道:「自然是夫人重要,我這還有一事得求夫人出馬。」

    「哦?」說起正事,蘇凡煙便收斂了性子,「何事?」

    不待柳卿雲開口,皇甫太軒就對蘇凡煙垂頭抱拳道:「是在下相求,素聞嫂夫人醫術精湛,還請嫂夫人救救父候。」

    蘇凡煙不明,拿眼詢問柳卿雲。柳卿雲道:「鎮北侯病重,醫石難治,大夫說不過重午,只得請你去看看了。煙兒。」

    這幾年蘇凡煙也治過些疑難雜症,但終究沒有行醫經驗,思附了片刻,她問道:「世子,大夫可說了是什麼病?」

    「勞疾。」皇甫太軒眸子暗沉。

    蘇凡煙也是微微一愣,勞疾算不得不治之症,可卻久病難醫,拖的日子越長越是難。且鎮北侯的勞疾與常人不同,是當年行軍打仗留下的傷痛所致。大傷小傷皆落了病根,到這年紀,若想盡除已是不可能。便是用最好的藥材,也只不過是續命而已。

    兩人對醫術不甚理解,但見蘇凡煙的臉色也心知不妙。皇甫太軒更甚,他忍不住開口道:「嫂夫人,只要能救父候,在下在所不惜。」

    良久,蘇凡煙歎息道:「我先隨你去一趟,見過侯爺再說罷。」

    柳卿雲命祿笙去備了馬車,欲同前往,柳常青卻在府門攔住她,低聲道:「小爺,霍小姐請你過去一趟,說有事與你商議。」

    柳卿雲乍一聽沒明白過來他口中的霍小姐是誰,等明白過來便沉了臉道:「你且去回她,就說我要去趟鎮北侯府,等我回來自去找她。」

    待她上馬,蘇凡煙掀了簾子,朝她一笑,問道:「紅娘尋你來了?」

    柳卿雲一愣,板著臉不理她。蘇凡煙想起那院中的人兒,自顧自的繼續道:「許是關的太久了。」

    柳卿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打馬行至馬車前。蘇凡煙放下簾子,小蓮不禁替她著急:「主子,那霍娘娘是外人,你怎的老在爺面前替她說好話?」

    蘇凡煙搖頭歎息:「是外人,也是可憐人。」說到此處,不禁眉頭一皺,想起了顧長衣,心中不免一沉。若不是因為她,顧長衣怎會來長安?又怎麼會跟隨了單親王?只怕柳卿雲對他已是恨上了。

    一行人行至鎮北侯府,馬車停下時蘇凡煙方才扯回思緒,下了馬車她扯住柳卿雲衣袖,柳卿雲回頭望著她。

    「小爺應我一事可好?」

    柳卿雲轉身,微微凝眉:「何事?」

    蘇凡煙躊躇片刻,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在此時提這要求甚是不合情理,但心中又放不下,過了這次機會怕是再沒下回。她道:「若我醫好了侯爺,小爺應我饒顧長衣一命。」

    柳卿雲雙眸微睜,沉默片刻才道:「你如何知道的?」

    「小爺應是不應?」蘇凡煙咬著唇,堅決的望著柳卿雲。

    柳卿雲眉峰一挑,蘇凡煙這等摸樣倒是鮮少有見,壓了心中怒火,冷聲問道:「若我不應,你便不醫?」

    蘇凡煙一怔,她顯是沒想到柳卿雲會這麼問,半響不吭聲,最後別過臉忍聲道:「既為醫者,怎可見死不救。」

    柳卿雲見她如此倔強,心思轉了幾番,終是不忍,歎息一聲道:「我應你便是。」說罷,便轉身進了府門。

    蘇凡煙聞言不可置信的抬頭望去,她開口之初便有些悔了。忽想起那夜顧長衣的話語神情,似是一副要躲難的模樣。若真是反賊那她這般豈不是叫柳卿雲做了幫兇?而她竟然不問緣由,便應了。

    她忽的有些看不懂柳卿雲,隨即不免自嘲一笑,她何時又看懂過?

    柳卿雲一言不發的沉著臉,與皇甫太軒一同立在床邊。蘇凡煙先是摸了脈象,又檢查了皇甫睿通身。緊皺的眉頭一直未曾鬆開過。

    見她停了手,皇甫太軒上前輕聲問道:「如何?」

    「侯爺一日醒時有多久?」蘇凡煙不答,反問。

    「月初起,一日醒著不超過三個時辰。」皇甫太軒掖好被角,回道。

    蘇凡煙點點頭,率先起身出了房門,三人來到正廳。蘇凡煙沉思了一陣,才道:「侯爺脈象時穩時緩,內外傷大多落了病根,上了年紀便一齊發作了出來。」

    皇甫太軒焦急的點頭:「大夫也是這麼說。」

    蘇凡煙略一沉吟,似是有些難以啟齒,見柳卿雲朝她點了點頭,便道:「以我觀之,這些均是表象,實則……實則是內府皆衰,心脈萎縮,莫說重午,能否挺過此月還是兩說。」

    兩人均是大驚,蘇凡煙繼續道:「病如山倒,況且侯爺早在年初便已發作,若是救治及時尚能拖延……」

    皇甫太軒愣了半響,回過神問道:「且慢,拖延是何意?父候他……」

    蘇凡煙歎息道:「便是師父在,也無回天之力。」

    皇甫太軒驚的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裡,柳卿雲問道:「一絲希望也無麼?」

    蘇凡煙搖頭:「內府衰竭是人力將盡,任何都無濟於事。」

    兩人告辭時,皇甫太軒依舊是魂魄出竅的神色。柳卿雲欲留下陪他,皇甫太軒卻道:「卿雲,讓我陪陪父候罷。」

    兩人回到府上已是掌燈時分,簡單吃過柳卿雲便要往書房去。蘇凡煙喚住她:「小爺……」

    柳卿雲見她神色猶豫,知她是擔心什麼,走近跟前凝望了她一陣,接著拉起她的手道:「你今日倒叫我刮目相看,在那情形下竟敢與我談條件,當時我若是不應,你又當如何?」

    蘇凡煙看她面色溫和,眸子裡儘是疼惜,心頭疼著也熱著,脫口而出:「是煙兒的錯。」

    柳卿雲搖頭,揉捏著她的手道:「你這般善良,怎的只會欺我?」

    蘇凡煙忍不住笑意:「因為你我是冤家。」柳卿雲隨著她笑,蘇凡煙繼而又道:「既然爺應了,不如再遷就我一事。」

    柳卿雲望著她,等著她開口。蘇凡煙道:「念在蘇家與顧家的情分上,便由我代替爺去一趟荊州罷。爺若是不放心,可讓衛東隨行,煙兒只盡最後一力,日後爹爹也好對顧家有個交代。」

    柳卿雲垂頭沉默良久,起身在蘇凡煙唇邊落下一吻,輕聲道:「你我果真是冤家,應你就是。」

    蘇凡煙心中一激,抬手環住柳卿雲的脖頸,將吻延綿。

    行醫者,不自醫,乃仁人也。必當身懷救死扶傷之天性,懸壺濟世之品德,不為良相,願為良醫。此女心繫仁厚,非世間不可多得。柳卿雲記得當初靈機子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此中女子,說的便是蘇凡煙。彼時未曾深思,也不明其意。如今想來,卻是句句精準。怕若不是如此,蘇凡煙怎能容忍她至今。

    柳卿雲一面想著,一面進了書房,剛一抬頭,腦子就嗡的一聲。那個端坐在她案桌前的人怎的那麼像霍紅顏?她微微搖頭,眨眼再次望去,真是霍紅顏!

    霍紅顏似是沒見她一般,翻看著桌面上的兵書,時而淺笑,時而疑惑。柳卿雲便立在前頭呆望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麼在這兒?」

    霍紅顏聞聲抬頭望了她一眼,繼而又低頭看完餘下的,才慢悠悠撐起下巴道:「柳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臨出府前才叫人知會過你,這都夜了也不見人來,我只好親自跑一趟了。」

    「慢著……」柳卿雲想了想,似是有那麼回事,她還跟柳常青說晚些自己去找霍紅顏來著。

    霍紅顏見她皺眉,嘴角微楊:「想起來了?」

    柳卿雲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走到一旁坐下,也不望向霍紅顏,問道:「那……你找我何事?」

    霍紅顏輕笑出聲,趴在案桌上,頭枕在手臂上,媚眼如絲一字一句道:「我,想,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jj你又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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