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你以為我是變戲法的呀？ 文 / 令狐風行
十一、你以為我是變戲法的呀？
這老頭正色迷迷地看著小風。
小風這個囧呀。
娘的，你要是個大帥哥，比如剛才那個被我追得亂跑的那帥哥，小爺我也許還會考慮考慮。
就你這老豆子，還想搞基？想起來，都噁心啊！
「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告你個sā擾美男罪！」小風一著急，居然雙手交叉在胸前，護住了自己的「兩點」。
哇靠，我又不是娘們，至於嗎？
小風換了個姿勢，擺出了個防衛的姿勢，虎視眈眈地盯著著色鬼老頭。
「哈哈哈！」這老頭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哥，真是有趣，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當真啊？有這功夫，我不如去找個小*姐去。」
「切，誰知道你是什麼癖好啊？」小風這才鬆了口氣，「也許，也許你怕會生病啊？哦，對了，我看你是沒錢找吧？」
這老頭的一身打扮，真是樸素到了極點。
除了這釣魚竿看上去還不錯，這魚簍子裡空空如也的樣子，這一身土氣的衣服，讓小風怎麼都覺得這老頭，不就是個窮糟老頭子嗎？
「哎呦，你怎麼知道我沒錢了？」這老頭居然不服氣了，隨後，他看了看自己手裡攥著的那五塊錢，歎了口氣，「沒想到我老吳居然淪落到當乞丐的份上，可歎啊，可歎！」
「乞丐？」小風可不這麼認為，「老頭，我可沒把你當乞丐呀，你，你可別想多了。」
這老頭就站在河岸邊，被那風一吹，那件薄薄的白色汗衫在搖啊搖的，真是一副窮酸樣。
不得了，萬一這老頭被刺激得想跳河，那我的責任可不大了嗎？
小風越想越怕。
「噢？」這老頭眼珠子滴溜一轉，「你沒把我當乞丐呀？沒把我當乞丐，為什麼你往我魚簍子裡面丟這錢啊？我需要你可憐嗎？」
「誒，我說你這個老頭，我給你錢，你還嫌我錢臭，你到底想要什麼啊？」小風這下也火了，「我看你半天沒釣上一條魚來，看你可憐，所以才給你這五塊錢。好歹，好歹你可以到市場上買幾條活魚，也好回家找你家娘子交差去。「
「你這個小鬼，倒是想得挺周全的啊！」老頭笑了，「買魚交差？虧你想得出這主意來？看來，你也是一個機靈鬼啊？」
「我怎麼是機靈鬼呢？」小風最不喜歡別人這樣評價自己，「我這是聰明，聰明！」
「好好好，聰明，聰明。」老頭瞇縫著眼，看著小風。
小風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了。
「我問問你，小鬼，你怎麼知道我沒釣上一頭魚呢？」老頭突然問道。
「啊？」小風愣了一下，他趕忙上前拿起那魚簍子，「你看，這裡面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哈哈哈！你看到這魚簍子，就以為我一頭魚都沒釣上來嗎？」這老頭仰天大笑，「眼見未必為實啊，眼見未必為實啊！」
這老頭，真是奇怪，文縐縐的，莫非是個窮酸秀才嗎？
「這老頭，你這魚簍子明明都是空空的，難道你會變出魚來嗎？」小風奇怪地看著這怪老頭。
難道，這老頭還會變出什麼大變活魚的戲法來嗎？
「變出魚來？我又不是變魔術的，我怎麼變出來？」老頭指了指這魚簍子，「沒錯，這魚簍子裡面確實沒有魚。」
「那這不結了嗎？」小風拍了拍那剛摸過魚簍子的手，說道。
「呵呵，我已經把剛才釣到的魚都放了回去。」老頭指了指河裡，「它們，都在那裡面呢。」
這老頭是不是有病啊？你釣到了魚，又放回去，幹嗎？
「誒，老伯，你這是為什麼啊？」小風問。
「不為什麼，不為什麼。」老頭雙手背在後面，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天。
天上依舊是藍天白雲，沒什麼變化。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何必把這魚拿回家，吃掉呢？不如放回去吧。」
「哦，大伯，我明白了。你是道士吧？」小風終於明白了。
「道士？」
「對啊，我剛才看你在打坐來著。」
「有我這樣的道士嗎？」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哦，那也是。我看道士都是梳著小髮髻，您好像頭上沒有。」小風忍不住上前在那老頭的頭上也摸了一下。
「嘿，你這小哥，你怎麼摸我老人家的頭呢？要摸，也是我摸你的頭才是啊？這麼沒大沒小的！」老頭有點惱了。
「呵呵。不好意思，大伯，我想看一看你這頭髮是不是真的？」小風笑得很天真。
「什麼？你懷疑我的頭髮是假的？」老頭的眼睛瞪得跟燈泡一樣大。
「這啊，這現在戴假髮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怕是山寨版的。」小風還是笑得很傻，很天真。
「你這小哥！哈哈，不過，你還真是有點意思。」老頭也被小風的笑容給感染了。
雖說小風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但他還是有比較可愛和善良的那一面。
「大伯，你說你不是道士，那你這整天釣了魚，又不把魚帶走吃掉，你這是打算幹嗎呢？」小風很好奇。
「難道我釣魚就非得吃魚嗎？那我要是在街頭看一眼女人，就非要把她帶回家去，然後和她結婚嗎？」這老頭的話，也很風趣。
小風撓了撓頭。
「釣魚嘛，這東西本來就是圖一個樂。釣到魚後，就享受了一把成功的滋味。然後呢，就把這魚再丟回河去。這樣，我也不用吃它。它呢，也活得自在，各得其所啊。」老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可是，就算您老慈悲，您老不吃這魚。您沒看到那江邊的人，不都在釣魚嗎？他們釣上魚，難道還不是吃掉了嗎？」小風指了指那邊正在垂釣的癮君子們。
「唉！」老頭歎了口氣，「這我也沒辦法。世界上啊，大多數的人都是想得到更多的東西，而不是在享受趣味。也難怪，難怪他們啊！」
小風越來越覺得這老頭很有意思。
這個老頭，別看其貌不揚，但說出來的話，似乎都很有哲理。
「老伯，您說您在享受釣魚的樂趣，這有什麼樂趣啊？」小風問道。
「呵呵。」老頭一邊在收拾起自己的釣魚竿，一邊說道，「這釣魚的樂趣，那是大了去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啊。你如果喜歡釣魚，以後也可以來這邊跟我一起釣。」
「不了，不了。」小風如撥浪鼓一樣，使勁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我還有事情要做，這釣魚，我就不學了。我只是想問您，您這樣坐在這裡，難道一點都不覺得枯燥嗎？」
小風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人會這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河邊。
有這時間，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哪裡跳跳舞，打打拳，甚至搓搓麻將什麼的。
老媽就喜歡搓麻。她經常跟小風姐弟兩人說，搓麻是最好的運動，既鍛煉身體，又鍛煉大腦。
小風心裡明白，那是老媽為自己賭錢尋找個聽上去好聽的借口。
可是，打麻將，至少也是為了贏錢。可，這釣魚又不能賺錢，那是為了幹嗎呀？
而這老頭，釣上了魚，又放了魚，就更加古怪了。
「呵呵。」老頭又坐下了，「好，那我就跟你說說，來，一起坐下。」
這一老一小，就盤腿坐在河邊。
「我說，小哥，你現在工作了嗎？還是在讀書呀？」老頭居然關心起小風的事情來了。
「哦，我，我已經工作了。」小風低下了頭，「不過，不過我剛剛失業了。」
「哦。」老頭沉吟了半響，「那你每天都在做什麼呀？」
「還能做什麼？幹活啊。」小風抬起了頭，「我每天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累，可一個月還拿不了多少錢。」
想到自己的遭遇，小風心裡就一陣心酸。
「哦。」老頭點了點頭，「那你想成功嗎？」
「呃？」小風看著這老頭，愣住了。
這老頭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呢？
小風想起了電視上那個經典的畫面。
某記者手拿話筒，問一位大叔，「大叔，你幸福嗎？」
大叔樂呵呵地回答，「姑娘，我不姓『福』，我姓『苟』。」
今天，這老頭的問題，就跟那傻乎乎的姑娘問的內容，差不了多少。
你想成功嗎？這句話，已經n年沒聽到別人問過自己的了。
小風又想起了小時候，每個人都會被老師問到的問題。
「小朋友們，你們長大了想做什麼呀？」
小風回答說，「我想當將軍。」
可惜，到現在，將軍夢早就成了逗人一笑的往事了。
小風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祖輩是從哪裡來的，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姐弟兩個。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不過是沒有根的浮萍，在這世界上飄呀飄，飄到哪裡算哪裡。
他也曾經努力過，讀書，上學，考試，找工作，上班，掙錢，找女朋友，談戀愛。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失敗。到現在，仍然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絲，窮光棍。
「成功」，這兩個字，離他是越來越遠。最後，這兩個字，從小風的字典裡被刪掉了。
小風還是那個小風，隨風漂流，找不到目標，看不到希望，甚至沒有人愛，沒有人憐。
「小伙子，怎麼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這老頭子眨巴著眼，看著發愣的小風。
「這，這當然想了。誰不想成功啊？誰不想成功，誰是你孫子。」小風還是努力偽裝出一副很硬氣的樣子。
「做我孫子？哈哈，孫子我倒不要了，我已經有孫子了。」老頭呵呵一樂。
小風這個後悔呀，沒想到被這老頭給白撿了個孫子。你這烏龜王八！
別介，你要是烏龜，我不成了龜孫子了？
「年輕人，我看你啊，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老頭點點頭。
「褥子？哪裡有褥子啊？」小風看了看周圍。
「還褥子呢？你這書怎麼讀的？」老頭皺了皺眉頭，「你乾脆說枕頭好了。」
其實，小風知道這個成語，他故意耍著這老頭玩呢。
小風的語文成績原也不差，他的作文，在班上還可以排進前幾名呢。
可惜，他的數學成績實在太差了。
高考的時候，因為數學不及格，居然連大專的線都沒上。
小風乾脆不再復讀了，直接去找工作。
他找了好幾份工作，幹得也很辛苦，但總是幹不長。
好不容易到了這家「麥得基」餐廳幹活，好歹不用再風吹日曬了，好歹不用整天對著那些凶神惡煞的老闆的臉了。可沒想到，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這份工作就又要打水漂了。
小風有點後悔了，剛才自己再怎麼生氣，也不應該那樣頂撞韓經理。
可是，他回得去嗎？
「好吧，如果你想成功的話，那我就告訴你。」這老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指著這河，說道，「這成功啊，原本不難，其實就跟釣魚一樣。」
「噢？」小風這下來了興致，他豎起了耳朵。
「釣魚的時候呢，你要靜下心來，只關注著這釣魚竿，不要去想其他的。」老頭說道，「不要東張西望，也不要因為著急就去動那魚竿。等到魚上鉤的時候，你再拿起來，就這麼簡單。」
「可，這傻等著，跟成功又有什麼關係呢？」小風還是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