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文 / 羲和清零
第七十八章s.a.fale
「我知道,」葉禹凡看著那位小心翼翼詢問自己的中年男人,道,「我知道……」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著他的解釋。
葉禹凡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蓋住那雙讓人看不到盡頭的黑色眸子。
「我知道,」他無法自控地重複,「因為,我就是shotray……」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驚呆了!
葉禹凡抬起頭,復又看向那個中年男人,聲音變得冷靜又清晰:「shotray是我的英文名。」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搖著頭喃喃:「不可能……」
葉禹凡靜靜地看著他,在座不少人都已經說不出話,唯有極個別的尚冷靜。
「葉禹凡,」斯密斯目光銳利地盯著他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葉禹凡微微頷首,週身散發出一種沉靜如山的氣場。
「我們所瞭解到的shotray,是另一位中國藝術家,三十年前,他曾在佛羅倫薩美術學院接受教育,」斯密斯道,「我們以為,你知道的shotray是他,因為你們的畫風非常相像。」
「我知道,」葉禹凡不為所動,只是重複剛才那句話,「我就是shotray,我就是他。」
眾人:「……」
安德魯和斯密斯對視了一眼,斯密斯又看向洛克,洛克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忍不住問:「這怎麼可能呢?shotray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國藝術家,可是你還不到二十歲,你怎麼可能是shotray呢?你和他……如果你沒有說錯的話,難道是我們理解錯了?」
葉禹凡看向自己的手掌,眼中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所以,我也是葉禹凡啊……」
這是魔法電影嗎?還是一起他們在做夢?有誰相信這個孩子沒在開玩笑!
斯密斯板著臉問:「你是說,你既是shotray,又是葉禹凡?」
一人想起安德魯之前的推測,不由驚愕地問:「你身上有兩個人?」
「一個人身上怎麼會有兩個人呢?」葉禹凡笑道,「我是shotray,也是葉禹凡,我們就是一個人。」
眾人:「……」
葉禹凡繼續道:「這就是我拒絕參展的原因,一旦我被曝光,就不止你們會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問葉禹凡和shotray是什麼關係……可是,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有一個叫芮北年的醫生,就差一點猜中了答案,幸運的是,當時的葉禹凡還不太會畫畫,而那個醫生也不太懂藝術。如果芮北年還沒有忘記,當葉禹凡的身份和作品曝光之時,就是麻煩來臨之時,還有官家、柏家,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謎團……他們怎麼會懂呢?無權無勢的他,在中國甚至還不算個成年人,如何與那些力量抗衡呢?
……
「這就是我能說的全部了,」葉禹凡看向他們,為難道,「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參展,只是害怕全世界的人都來研究我為什麼既是葉禹凡又是shotray……」
「可是……」還有人不甘心地開口,就在這時,沉默不語的校長抬起了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緊接著,他就下了那個決定。
……
葉禹凡離開後,會議室裡的氣氛比他在時還要顯得凝重,藝術家和教授們都皺著眉頭靜默著,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洛克,你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嗎?」斯密斯看向校長,「我沒想到,你會這樣草率地下決定。」
其實大家很想說,決定都做了,再討論這個話題有意義嗎?
不料方才威嚴果決的洛克,這會兒卻疑惑地看向安德魯,把問題丟給他:「安德魯,你覺得呢?你是葉禹凡的導師,應該比我們更有感悟。」
眾人:「……」
安德魯沉吟道,「雖然邏輯上很荒謬,但是,我和您一樣,先生,我的直覺告訴我,葉禹凡並沒有在撒謊。」
眾人:「……」看來直覺這兩個字放到哪裡都是萬能的!
「你說的沒錯,」洛克摸著下巴道,「如果沒有看過他的畫,或是之前沒有聽過大家有關這個孩子的言論,我可能會覺得他剛才說的是一派胡言吧。」
安德魯:「是的,男孩稚嫩的外表混淆著我們的判斷,理智覺得荒謬,但潛意識裡竟然相信他所說的……」
洛克:「嗯,還有那位羅德教授,也是在不知葉禹凡為何人的情況下猜測他的年齡,但這個被猜測出來的人卻更符合shotray的身份……」
眾人:「……」這一點的確不容置喙。
「不過,這個孩子比我想像中的成熟許多。」洛克道。
「……列奧納多先生。」安德魯猶豫著開口。
洛克:「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講吧。」
安德魯皺眉:「其實我覺得,剛才的葉禹凡和平時的不太一樣,他的確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但剛才的他,似乎有點成熟過頭,尤其是當他開始承認自己是shotray的時候,好像……忽然變了個人。」
洛克:「哦?」
眾人齊齊擦起了冷汗……
洛克的眼神也變了,沉默了幾秒,他忽然說了句完全不相關的話:「說服葉禹凡參加這次的主題展覽。」
斯密斯提醒他:「先生,剛剛我們和他簽訂了秘密保護方案。」
「沒錯,所以我說,『說服』,而不是強迫,」洛克道,「為他偽造一個身份出展,保護他本人不被曝光的情況下,對他是有好處的——而且,通過展覽,我們可以邀請全世界,來一起驗證這個『直覺』。」
是的,他們可能產生錯覺,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作畫者是誰,可如果不知道作畫者的真實身份呢?大家會有什麼樣的猜測呢?
眾人默默膜拜:校長英明……!
葉禹凡一覺醒來,回想起上午的事,仍有種做夢般的恍惚感。
他竟然說了……想想還是後怕,如果那些教授中私下有和官家或是柏家溝通的人,自己該怎麼辦?
其實,他大可以用對付芮北年的方法來對付他們啊,編一套謊話,說自己在國內曾經看過shotray的畫,給他很大的影響;或者推得一乾二淨,說並不知道shotray,而自己與shotray的畫風相像是純屬巧合……無論哪一種方法,都能熬得過那一關,畢竟他們絕不可能猜到他和shotray之間的關係!
只是,他一進會議室,就被校方的氣勢嚇得六神無主,毫無心理準備下被問及知不知道shotray,一時就被逼到了盡頭,接著身體就不受控制了……他坦白了,他說了那種話,誰都不會相信吧?
可是沒想到,那個白頭髮的校長,會做這種決定——特殊學生秘密保護方案。
葉禹凡抬起手掌蓋住自己的眼睛,苦笑。
歎了口氣,一手抓起身邊的手機分散注意力,卻見上頭提示收到一封未讀郵件。
「收到明信片了,你這傢伙也不說一聲!都被小雪看到啦!」
「……」葉禹凡啪嗒啪嗒按著手機鍵:「綿羊頭那張?」
轉瞬就來了回信:「還有哪張?你個豬!那妮子一眼就看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回復,下一條就飛快地來了:「那啥,拍一張你自己的綿羊頭來瞧瞧?(壞笑)」
「……」丟開電話,葉禹凡翻了個身,抱住枕頭。
能怎麼辦?至少,事情的發展比自己想像中好了很多,好像冥冥中有神在指引著這一切……如果是江冰的話,估計會大大咧咧地說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話吧?
葉禹凡笑了笑,手機又響了起來……「心情不好?」好像在自己彷徨不安的時候,那個人總會第一時間出現。
「沒有。」
「在想啥呢?」
「想你成天都在幹啥,守在電腦邊嗎?」
「不是啊,我買了能發郵件的手機呀!」
「……」
「我該上台唱歌了,一會兒說啊。」
其實,他是一直都在,無論自己高興還是難過,只要一封郵件,就像是召喚獸似的開始發光發熱、噓寒問暖。
葉禹凡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感動捧著手機,看著那幾句話,過了好幾分鐘,才回出三個字:「加油啊。」
……
第二日葉禹凡接到通知,直接去分院長的辦公室,這一次在場的只有斯密斯和安德魯。
「休息的怎麼樣?」安德魯依舊是一臉和藹的笑容,「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而失眠吧?」
葉禹凡搖頭否認,但面上還是有點憔悴。
「別擔心,」安德魯安慰他,「昨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簽過保密協議。」
斯密斯撐起雙手道:「今天,我們主要來和你協商主題畫展的事,經過校方的會議討論,我們建議你參加這次畫展。」
葉禹凡皺眉,不明白為什麼話又繞回了原點,不是說如果他不想參加,校方不能強迫他麼?
「這個建議基於以下幾點原因,首先,校方會為你偽造一個參展作者的身份,這樣能保護你的個人**不受侵犯;其次,展覽後可預計部分資助商對你產生興趣,提供資助,我們會以校方名義替你接收,避免你本人出面……」斯密斯觀察著葉禹凡,見他的表情有點鬆動,繼續道:「再次,展覽中獲得的成就是校方考慮是否讓你躍級學習的重要條件之一,如果你拒絕參展,將會失去躍級資格,即使是『特殊學生』,也不能享受規則外的特權。」
葉禹凡:「……」
安德魯也幫著勸說道:「出展時用偽造身份,沒有人知道這幅畫的作者是你,這會讓那些人把注意力從你身上分散出來,轉到偽造身份與shotray身上,從很大程度上保證了你的安全。」
葉禹凡問:「我有時間考慮一下嗎麼?」
斯密斯笑道:「當然可以,如果你執意不參展,我們也不會強迫你,但請你相信,學校是站在你的角度出發,盡可能地為你爭取最大好處。此外,你也可以想一想,使用什麼樣的名字作為你的新身份,作為當事人,你有權決定。」
葉禹凡:「好的。」
一周後,皇家藝術學院的主題展拉開序幕。
遊學作為新開設的一個學院項目,事後的展覽被皇家藝院造勢得猶如高年級畢業展那般轟動,世界各地的媒體和藝術家組織慕名來訪,一時,西裡又陷入了開學季般的熱鬧,酒店和賓館夜夜爆滿,連葉禹凡打工的普通話餐館,都較常日忙碌了許多。
「你的作業有被選上嗎?」柯競一邊調酒,一邊和葉禹凡聊著。
「只有一幅鋼筆素描。」葉禹凡漫不經心地說,「你呢?」
柯競聳聳肩:「我也是,不過被選上的居然是花時間最少的一幅,真奇怪。」
葉禹凡好奇:「哦?畫的是什麼?」
柯競:「第一天在羅馬,被郭哲愷那個神經病拉著比速度,花一分鐘畫的許願池。」
葉禹凡:「啥時候我去欣賞欣賞。」
「欣賞個屁,一團狗屎,真不知道那些教授是什麼眼光,」柯競把三個大杯可樂往托盤上一放,道:「哎對了,我都還沒看你畫了些什麼呢!」
「……我也畫了一些垃圾,實在拿不出手,那幾天光顧著玩了。」葉禹凡摸摸鼻子,接過托盤。
「van,一會兒過來廚房幫一下忙!」lily喊他,葉禹凡應了一聲,送完飲料回來放托盤,柯競問,「她怎麼叫你van了?」
葉禹凡說:「我之前那個英文名跟別人重了,就學你用自己的名字當英文名,跟大夥兒都打了聲招呼。「
柯競撇撇嘴:「我還覺得shotray這麼生僻的名字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呢。」
葉禹凡身子一僵,笑了笑:「反正你都是叫我中文名的,改不改都無所謂。」
……
晚上下班,葉禹凡和柯競直奔何月西與郭哲愷的家。
從意大利回來後,這四個人的感情就好了很多,但把他們湊在一起的不是「情感」,是何月夕的「廚藝」!
沒錯,短短幾天的相交絕對絆不住生性涼薄的柯競,更別說葉禹凡那種時隱時現的神秘作風,只有在他們都餓了的時候,才會想到,何月夕做了一手好飯!打何月夕請他們去家裡吃了頓飯後,這倆吃貨就惦記上了。
再往之前,何月夕也無法想像,曾被自己當成「有錢人」的柯競和葉禹凡,會捧著自己隨手做得炒飯,吃的狼吞虎嚥,還曾給予高端的評價——「有家的味道」!
……而吃膩了何月夕做的飯的郭哲愷,則身在福中不知福,只對那兩人從飯店打包回來的現成品饞涎欲滴。
「你倆今天去看展覽了嗎?」柯競一邊吃一邊問。
「唔,看了,都好厲害,好多人……」郭哲愷道。
何月夕切開一隻蜜瓜,握著一把乾淨的顏料刀,慢條斯理地剔去瓜瓤上的白子,一邊說:「我在b2展廳裡看到你們的畫了。」
學院根據學生年級分展廳,高年級以a開頭,中年級以b開頭,低年級c開頭,其中特優作品在0級展廳展出,剩餘的不分等級,除了何月夕,他們三個都有被選上展出的作品。
「你們該去欣賞一下b0展廳的作品,其中一幅用36張a3紙拼成《意大利印象》太讓人震撼了!」何月夕看向葉禹凡,「說真的,我和郭哲愷第一眼看到都嚇了一跳,本能反應,是你畫的呢!」
「是啊,筆觸太相似了。」郭哲愷也附和道。
「之前看你的速寫本,有不少幾個細節跟你的很相似……」何月夕遺憾地搖頭,「沒想到不是你。」
葉禹凡手心捏了把冷汗,笑笑說:「拼圖畫法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利,出國前認識幾個朋友,是他們教我的。」
「唔,感覺他實力比我們高很多,」何月夕只能往別的方向思考,「不過我覺得,你過不了多久也能和那傢伙一樣厲害。」
「是麼?」柯競一邊扒飯一邊道,「搞得我也心癢癢地想看看了。」
葉禹凡佯裝無知地問:「那人叫什麼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郭哲愷:「s什麼的……」
何月夕:「s.a.fale,看名字好像是法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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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12點前發的,有個情節沒寫完,還一直卡,結果寫到了這個時候……
尼瑪下誓不再熬夜的qaq,眼睛好乾澀tat,還沒改錯字,先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