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二十八章 跨界的意志 文 / 愛麗絲威震天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結束了哦。」雪白的髮絲在夜風中飄揚,三年前,曾為主僕的二人,視線再度相交,各自,都能體會到比上一次所見更加多變,也更加複雜的東西。
「……安吉拉。」
如若可以選擇,李白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終結比賽,削手是她最厭惡的戰鬥方式,若非詛咒之棺的效果和光帝的副作用算是正負抵消,這張卡她絕對不會加入卡組裡。
無關任何道理,就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安吉拉沉默不語,李白也沒有急著宣告回合結束,空地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靜謐,四周的氣氛越來越顯沉重,趴伏在草地上的明日香忍不住抖了抖身體,狐疑的抬頭張望——這個季節的風,似乎不至於寒冷到這種程度?
「對,結束了。」靜謐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再度聽到安吉拉聲音的明日香卻感覺過去了很久,「果然,你最閃耀的一點沒有變,認為無法動用全力的你能被輕易擊敗的我,還真是天真。」
「安吉拉……」李白訝異於她語氣和之前的差別,卻並未認真深思,她現在只想著將對方從負面情感的影響中扯回來。
「你恢復正常了?」金髮少女眉宇間的戾氣消失了,一如數年前被她擊敗的馬利克。
「你還以為我是潛意識受到了控制?」安吉拉突然對她怒吼起來:「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假惺惺的為別人著想?我可是打算要殺了你,我是你的敵人!死敵!」
「你……」李白明顯對她的反應很無措,一時之間斷了思緒,「可是,你和之前的你差別太大了……」
「和三年前相比,你不也變了很多嗎。」似乎是感受到了李白壓抑在心底裡對於自己的善意,安吉拉無奈的垂下腦袋,讓髮絲和它的陰影遮擋住了自己的表情。
「即使控制和影響真的存在,為什麼不能是我主動配合它們……」
「你不可能這樣做的!」李白打斷她,面色發青,「你幾乎親眼見證過這樣做的後果!忘了嗎?在決鬥塔頂消亡的那個傢伙!」
「但他說的是對的,完全正確——黑暗的種子存在於任何地方,也存在於任何人的心裡,它無法被根除,只要世上還有思想這種概念存在著,它就永恆不滅。」安吉拉抬頭,以一種令李白髮寒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改變的還不夠。」她輕聲說道。
「或許,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平靜相處,你以為光憑借那段時間就足夠瞭解我——但是你現在必須要仔細思索一下:你瞭解我過往的一切嗎,你瞭解我的童年嗎?」
「答案顯而易見吧……」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李白的心臟上刮了一刀,「你不知道的……你甚至不知道『安吉拉·喬恩』是不是我的真名。」
李白無言以對,安吉拉指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如此尖銳,她無法迴避,卻也給不出答案,只能僵著身軀站在原地,輕微顫抖著。
原來,很多都是她的自以為是。
原來,那些看似堅韌之物是如此脆弱。
那是你做的還不夠多——腦海裡,一個聲音這樣對她說。
這不對,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味的付出同樣是種畸形的理事方法,不管怎樣也好,我總不可能成為每個人的救世主。
她的眉間開始凝聚起淡淡的黑氣,特別薄弱,肉眼難以察覺。
那是她不知好歹,你已經給了她不錯的待遇,而她卻反過來要殺你,無論找什麼借口都是不可原諒的——另一個聲音,語氣裡滿是惡毒。
黑氣開始增多了。
……
大德寺身穿一套與他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亞麻斗篷,半跪在地板上。
「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十代。」他抬頭,盯著自己的學生,下巴與臉頰的連接處因為這樣一個動作而散開了數道裂縫,就像久旱之下乾裂的黃土地,沒有任何水分在裡面。
「最後的考試,你合格了。」
「大德寺……老師?」游城十代被他的眼神和話弄懵了,「等一下,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場決鬥難道不是為了要奪走我的鑰匙?」
他親耳聽到這位平常只是滿面微笑的教師在剛剛的決鬥中承認了自己七星王的身份,所以他才會費盡所有的力氣來擊敗他——其餘人的鑰匙都被大德寺奪走,如果他也輸掉,七星之門就會徹底失去防禦,三幻魔的卡牌也將從封印中甦醒,但是這句話?
「如果你失敗,我當然會奪走它,因為那代表你的修煉還不到家,還不夠資格阻擋在那個人面前。」隨著在決鬥時凌厲起來的雙眼變回半瞇著的模樣,那個另所有人熟悉的紅院院長又回來了,但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皮膚因為活動而在不停的崩裂。
「七星鑰匙,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它本來就在那個人的手裡,我們會得到它,不過是因為他需要鑰匙吸收由決鬥者靈魂間碰撞所產生的力量。」他笑著搖搖頭,伸手阻止丸籐翔和隼人等人想靠近他的意圖。
「我的……這具身體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大德寺的目光轉向牆邊一具盛放在棺材裡的乾屍,它穿著「教師大德寺」所經常穿戴的白襯衫與深灰西褲,那是他之前使用的身體。
一具完全由煉金術所製造出來的身體。
和他現在正使用的這具身體一樣。
「老師?」十代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卻本能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他對這個可以稱得上是自己人生啟蒙者的男人伸出手,想要去扶一下他,可是被避開了。
「不要試圖觸碰我,那會讓我剩餘的時間急劇縮短……」躲避的動作比較大,大德寺的肩膀和左肋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清脆開裂聲,同時,他下臉頰處的裂縫變的更大了,開始像年久腐化的牆壁一樣掉落由皮膚和血肉組成的乾燥粉末。
「這是我的報應……我墮落的代價。」他還在訴說,話語裡帶著解脫的意味:「煉金術……真正的意義是把人心變成更純粹,也更高貴的東西,那光芒勝過一切寶石,但當我真正理解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我已和那人的命運綁在了一起,唯一擺脫的方法就只有死亡……」
「大德寺老師!」十代伸出手想要觸碰他,但看到他臉上明顯的裂痕後又將那隻手捏成拳頭,僵在半空。
「你們的磨難不只是他,這島上,這世界還存在著更強大也更可怕的力量……即使是她都開始準備,我身為老師當然更要負責。」依然笑瞇瞇的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本紫黑色的厚皮書,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將它遞了過去。
「收下翠玉錄裡的卡……然後把它交給光。」
十代雙手接住了書,卻在下一刻發現,連接在它另一端的那隻手正在變成乾燥發黃的石頭。
他想抓住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不停開裂,變成細碎的沙塵。
「永遠……不要忘了你最重要的東……」
這是游城十代從大德寺那裡得到的最後一句教誨。
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他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人生導師。
「他把自己的靈魂注入到了這本書裡。」獅子男巫漂浮在棕髮少年的面前,扁平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真正的死去了。」
「嗯。」十代空洞的應了一聲,「但他仍然是我們的老師。」
他打開手中的厚皮書板,目光掠過書頁中的一行文字:
thefatherofallperfectioninyewholesentireifitbecon_del_logo_vertedintoearth.
「喵~~~」趴在他腳邊的法老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起來無憂無慮。
……
「她們到底在說什麼,那個白髮女人怎麼還不進攻。」躲在暗處的明日香感覺自己快凍的受不了了,藍院三年級的女生制服布料實在太少,上面是無袖,下面是短裙,再怎麼繃緊肌肉也阻擋不住寒風無時不刻的滲透,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緩慢的失去知覺。
以竊聽角度而言,這距離還是有些遠,聲音還未來得及傳遞過來便被風吹走,黑暗中,她只能隱約看到兩人的嘴有在動。
「……你以為我和以前相比變了太多,但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本來的樣子?」安吉拉邪笑道,「放開心靈,接受它的感覺太過於美妙,我抗拒不了這**,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是嗎,這是你自主意志的選擇。」李白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悲傷,眉宇間的黑氣卻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消散了。
雖然最初的關係並沒有好到朋友的地步,可她們本不至成為死敵,她不知道安吉拉有著怎樣的過去,因為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她終於深刻的瞭解到那種難以言表的無力而並非曾經自以為知道……她為此感到傷心和難過,但也就這樣了。
(我還有……我必須要做的事,還有必須要了結的心願,更有……甚至不知道是什麼的偉大使命,我不能因為你而動搖。)
這是她一瞬思維爆發後得出的結論,在那一瞬足足有億萬條信息在同一時間被思考,肯定或者否決,一切都在下意識間完成,她不會刻意的明白這瞬間自己在想什麼,那個莫名的「使命」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她就是突兀的想了起來,哪怕只在這萬分之一秒——之後她或許會將這念頭徹底遺忘,即使有模糊的印象也會再也記不起來,無法用任何已知的科學知識去解釋,可能她自己都察覺不到,她的個人、心靈、靈魂三大宇宙內環正在自我認知的不斷完善過程中產生融合,這正是大德寺交給十代那本翠語錄中所記載的小宇宙煉金體系,它可能和三幻神的傳說一樣起源於古代埃及。
翠玉錄最具價值的概念無疑是煉金術宇宙觀的核心,即內外兩環,大宇宙和小宇宙的呼應關係,每個人對待它的解讀都是不一樣的,它可以是煉金術的啟蒙圖譜,也可以是人類智慧開蒙、拓寬精神境界的箴言,謠傳它書頁中記載的知識可以讓人精神永恆,超脫世間的一切禁錮——這飽含爭議,但在這一刻,似乎已有人摸到了「真實」的門把。
即使在幾乎輸掉的現在,安吉拉仍然不打算改口,她顯然是知道自己失敗會有怎樣的下場的,可她依然堅持,黑暗在她心裡種下了叛逆的種子,但要成長為參天大樹,沒有自主意識的允許是不可能的……抽出人生中最後一張卡,黑武士微笑著閉上眼睛。
「能在決鬥中走到這步,我沒有太多遺憾,希望,你也能有這樣一刻。」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不是詛咒。」
「turn-end。」
「哦……她們終於打算結束了嗎。」明日香看到李白舉起右臂後大鬆了口氣,親眼目睹數位帝王的攻擊砸到另一人身上,她知道自己沒多久就可以安穩的回到宿舍。
我一定要好好洗個熱水澡……
「誒?」耳畔忽然又聽到了那陣在開頭將她吸引至此的鳥鳴,她不由抬頭再一次看向空地,然後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之前放在口鼻邊上沒有移開的手幫了她大忙,否則她肯定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尖叫出來。
空地處身穿黑色皮甲的金髮少女正在產生一種她所難以理解的變化:她的身體似乎分出了另一重,和原本的身體重疊在一起,新分出的身體像水波一樣飄忽不定,此刻它好像受到了看不見的攻擊,上下左右,幾乎每處地方都在被利爪和獠牙撕扯著,被扯碎離開母體的部分很快消失在空氣中,不過十幾秒的功夫,那重身體便徹底不見,好像被空氣啃食一空。
不……那絕對不是什麼空氣!那是某種東西,某種她看不見的東西!
極致的恐懼讓明日香幾乎昏了過去,軀體的僵硬阻止不了思維運轉,她難以控制的開始懷疑自己身邊是不是也有著類似的東西存在,透入靈魂的鳴叫一聲接著一聲,在她的腦海裡混合成一曲催命的交響樂,恐懼如跗骨之蛆,它似乎離她很遠,又似乎無處不在。
「昏過去了嗎。」李白微偏過腦袋,瞄向自己左後方的高地。
一隻烏鴉落在她的肩頭,好奇的打量著她,李白沒有理睬,而是取出手機,給丸籐亮發了一行短信,讓他去找吹雪,她自己則在做完這一切之後抱起了安吉拉的屍體,往學院的禮堂方向走去。
禮堂建立的位置就在雙子塔和主教學樓之間往上一點的地方,在那裡,她遇到了一些熟人,也遇到了一些生面孔。
「那白髮女人是誰。」李白推門而入之前,萬丈目正在和丸籐翔激烈的爭吵,他實在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消息,李白的闖入恰好變成了緩衝,他指著她發出自己的疑問,但其他人均搖頭表示不知,只有游城十代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遭遇打擊後的雙眼第一次出現了生氣。
「你……」他手裡抱著一本厚實的紫黑色封皮的大書,驚愕的朝前走了兩步,「你……?」
來人的形象距離數年前他在屏幕裡看到的有了不小的變化,但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沒有理由,就好像本能一樣。
李白視線首先停留在他的面容上,然後往下,看到了那本厚皮書。
抱住懷中屍體的手不由緊了緊。
那個笑起來如春風般溫暖的男人也走了。
「這就是你對我的警告?警告我這是場戰爭?」她突然扭過頭,對著停在她左肩的烏鴉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在萬丈目眼裡,她所面對著的方向除了桌椅什麼都沒有,可李白卻從鳥兒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當然,親愛的。」她笑著對她說。
「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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