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疆 第十四章 野狼屯下兵馬聚 文 / 六如凡生

    安全、安保，這兩個在定遠侯府見過的僕人，程平安居然把他們也帶到了北疆。作為從小跟在安寧身邊的得力干將，這兩個傢伙應付罵陣這種事情，絕對說的上專業對口。不過這時候除了驚喜之外，平安心裡也有一個疑惑：

    「為什麼安全、安保會在這裡？是安如山安排的棋子？還是安如山根本就沒有暗害程青雲的打算？再或者，是安府其他反對對程青雲下手的人安排的暗子？」事情太過於紛亂複雜，平安完全理不清頭緒。

    不過眼下，平安也沒時間去考慮這些。安全、安保身邊各跟著一個野狼屯的士卒，這時候，在兩個精通北戎語的大嗓門士卒的翻譯下，安全、安保已經開始了反擊。

    從北戎人的歷史、傳統、生活習慣乃至信仰、倫理等多個方面，安全、安保一唱一和的開始了全方面的論證。不過三五句的功夫，這兩個傢伙已經和北戎白狼汗的歷代女性長輩發生了全方位的液體交流關係。

    和單打獨鬥，全憑嗓子大、語言污穢的北戎人相比，安全、安保配合無間，邏輯嚴密，平安聽來宛如身臨其境，好像真有其事一般。野狼屯的士兵們也是滿面紅光，連連點頭，幾個激動的甚至恨不得以身相替。

    不知那兩個精通北戎語的士卒是不是和安全、安保有過提前練習，反正他們翻譯的似乎非常到位。而且兩個士兵中氣十足，聲音清脆悠揚，幾句功夫，下面的北戎人就已經目瞪口呆，完全啞口無言了。

    叫罵的水平差距太大，安全、安保罵了一陣，北戎人就灰溜溜的回去了。不一會兒功夫，下面的北戎人就已經群情激奮，眼看就要衝上來了。白狼汗在北戎人心中地位特殊，其家族向來有黃金血脈之稱，在北戎高貴至極，有如天神一般。現在，黃金家族被如此褻瀆，北戎人如何還按捺的住。

    下頭一個穿著相對乾淨整潔，頭上插著幾根鷹羽的壯漢揮了幾下馬鞭，北戎人就發動了。

    「射鵰手！看來那個傢伙就是北戎前鋒頭領了！」程青雲低聲道。

    果然，那鷹羽漢子帶頭打馬衝出人群，到了城下20丈遠的地方，取下了背後的牛角弓，彎弓搭箭對準了安全、安保那邊。

    「這漢子失心瘋了？這麼遠的距離……」平安還沒說完，就聽「崩」的一聲，弓弦響動居然傳到了城門樓上。「噗！」「噠！」「嗡！」三生連響，把平安的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轉頭看向安全、安保那邊。兩個負責翻譯的士兵裡，其中一個已經被射爆了頭顱，一根白羽黑箭半入有頭的牆中，猶在不住的顫抖。

    那三聲響動，分別是士兵被爆開頭顱聲、箭矢射入城牆聲、箭尾的顫抖聲。

    城下漢子射出一箭，又抽了一支箭出來，城牆上露頭的士兵連忙伏下了身子。城外北戎人士氣大振，陣陣「嗚嗚！」怪叫了起來，罵陣的勝利的士氣被這一箭徹底的壓了下去。

    「這。好厲害的箭術！」平安驚訝非常。

    「這就是北戎射鵰手，僅次於金狼勇士的軍中猛士，比起金狼衛還要厲害幾分。這下你不敢小看北戎人了吧？」程青雲和謝中煥似乎早有準備，並不如平安般的震驚。

    過來初見的震驚，平安也平復下了心緒，開口道：

    「確實厲害，不過北戎人也不是各個都有這種箭法的吧？」

    「確實，射鵰手萬中無一，就是一般的北戎人，箭法不是我們的兵士能比的！你看，他們發動了！」謝中煥指著下面的北戎人，開口說道。

    那射鵰手一歸陣中，北戎人紛紛策馬，劃著一道弧線靠近野狼屯。在城下十幾丈外掠過，到了最近處時，北戎人就彎弓搭箭，射向城頭。一時間箭如驟雨，飛蝗漫天，城上士卒紛紛斜頂盾牌，擋著不斷落下的箭矢。

    平安他們身前也豎起了一排堅盾，「當當」的箭盾相撞聲不絕於耳。

    「這是搞什麼？就這麼射箭他們也上不了城牆啊？」平安靜靜的看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了起來。

    「北戎缺樹木，鋼鐵，攻城器械不足。這些箭矢多是骨箭，他們一向如此，先射一陣，然後才會攻城。等下才是大麻煩，現在不過是試探我們的防禦力度罷了。」謝中煥有些好為人師，細細個給平安解釋了起來。

    果然，射了一陣，耳邊的箭盾相撞聲漸漸稀疏了，突然一陣「咚！」的巨響，平安腳下一顫，差點摔倒。

    「撞門了！」程青雲與謝中煥同時開口道。平安幾步上前，果然透過盾間縫隙，看見下面有不少北戎人，正扛著一根原木在撞門！

    「大人，是放他們進甕城裡，還是直接燒了那撞木！」平安扯著嗓子回頭問道。他們現在站的位置，是最前面的城門，真正的野狼屯正門外，修了一圈的城牆，把城門圍在裡面。正好形成了一個小城，這城被稱為甕城，取的是甕中捉鱉的意思。

    守城時，人一入甕城，四面八方箭矢、擂石、滾木一下，敵人猶如甕中之鱉，只能束手待斃。這種守城之法，在稽下山城被左懷休用的如火純青，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大坤軍士。

    「不，倒金湯！傷人不毀木，我倒要看看，他們會用多少人命來換一根木頭！」程青雲神色平靜的下了命令。

    一鍋惡臭的金湯倒下，下面慘叫陣陣，一時蓋過了人馬嘶鳴。北戎人開始瘋狂的攻城，雲梯，樓車都被推了出來，箭雨此時卻已經稀稀落落了。城上的士兵們也扔掉了盾牌，開始不斷的用叉桿推倒雲梯，以油罐火箭點燃樓車。

    戰場上慘叫陣陣，煙火混著人肉被燙熟烤焦的味道，顯得刺鼻異常。北戎的射鵰手和箭法高超的士兵也發力了，不斷有守城的士兵中箭。有的被射中要害而死，有的被射下了城頭，更多被射傷的讓城裡民夫抬下城牆，接受救治。戰場的殘酷，在平安面前展露無疑，而程青雲和謝中煥確實臉色嚴峻異常。

    天色漸漸晚了，北戎人扔下1000多具屍體和幾架燃燒的樓車，在陣陣「哇哇」怪叫裡退去。

    「這下麻煩了！」看著退去的北戎人，程青雲低聲的說道。

    「是不好辦，得放信鴿通知定遠關！」謝中煥也是面色鐵青，點頭建議。

    平安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的開口道：

    「兩位大人，這打的是什麼啞謎啊？北戎人不是已經被打退了嗎？」

    「不是因為這個！」程青雲搖頭道：

    「你記得我讓倒金湯吧？」平安點頭應是，程青雲繼續說道。「你看，北戎人並沒有來搶那攻城的圓木，還派上了樓車攻城！這樣看來，北戎人並不看重這些攻城器具，這就是最大的麻煩！」說罷，程青雲看了眼謝中煥。

    「沒錯，」謝中煥連忙點頭，「北戎缺木頭，之前幾年，他們每有正式軍隊來襲，連雲梯都捨不得用。這次是大手筆！」

    「也就是說，北戎人是鐵了心要把我們這些軍屯都拔了咯？」平安也是臉色一變，馬上想到了兩位大人擔心的是什麼。

    程青雲搖了搖頭道：

    「這也未必，他們沒這麼多的人好死。也許是想拿下一個，威懾其他軍屯，也許是嚇唬我們，另有詭計，總之現在不能坐以待斃，得弄清楚北戎人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現在來的不過是北戎前鋒啊？要去定遠關，也不止我們這一條路？」平安對北戎也有些瞭解，聽了程青雲的話，不由的問了一句。

    「當下之計，唯有先通知定遠關，然後派一隊精幹人馬，去弄清楚北戎人的底細！」程青雲神色嚴峻的開口道。

    謝中煥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見，躊躇了一陣子，低聲道：

    「似乎不妥吧？以野狼屯的防禦，一些攻城器具我們也不是對付不了，下面的前鋒只有萬餘人。也有可能是這批人所在的部落木頭比較多，北戎人平時一向是各自為政的，都能有這麼多的木頭，我覺得不可能！」

    「哦？」程青雲挑了挑眉，開口道：

    「謝屯將在北戎也有年頭了，下面這些北戎人，你知道是那個部族的嗎？」

    謝中煥苦笑了下，道：

    「不知道，應該是西邊調來的，西邊多石山，他們的衣服都是羊皮的。」山上養羊，草原養牛，這是北戎人的生活習慣。羊愛啃草根，很傷草場，北戎人一般都不會在草原上養太多的羊，謝中煥的判斷就是基於這一點的。

    「沒錯，」程青雲道：

    「要是在國朝，山地的人有木頭不奇怪，但是關外，哪裡有長的出大樹的山，邊上的野狼山，不就都是石頭嗎？」

    謝中煥點了點頭，同意了程青雲的意見：

    「程校尉說的有理，派人去查探這事我同意了，不過人選還得好好斟酌，總不能讓人去白白送死。」

    程青雲點了點頭，開口道：

    「這個我有數，總得再打退一次北戎人的進攻才行。一來，確定下他們是真的不缺攻城器械，二來，這前鋒與大軍總是有些距離的，再打退他們一次，等這一路大軍靠近些再派人不遲！」程青雲說著，看來平安一眼。

    平安心裡莫名的一動，暗暗想到：

    「這活兒該不會落到我的頭上吧？這倒說不清是好是壞了，不過城裡可能會遇上那個信風屯的怪物，這樣看來，還是出城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