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疆 第二七章 流浪牧人 文 / 六如凡生

    「帳篷？」程青雲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看著平安所指的方向，良久，轉頭對著平安道：

    「沒有啊？是不是你看錯了？是不是沒食物飲水，你餓花眼了？」

    程青雲的眼力比起平安來，本就差了不少，加上平安這段日子進步極多，眼力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水平，一樣就看見了茫茫大雪後隱隱有著一個帳篷。不過，那帳篷離著極遠，要讓平安當著程青雲露出異樣來，這是平安無法接受的，便開口道：

    「去看看吧，也沒多遠，要是真有帳篷我們就賺大了。也許是那個牧民廢棄的帳篷也不一定。」現在平安他們在的位置，是大坤的控制範圍，這片草場一般是不會有北戎牧民出沒的。

    程青雲聽了平安的話，皺了皺眉頭，道：

    「還是小心為上，雖然這裡應該不會有大股的北戎人，但是一些被趕出部族的傢伙還是會來這邊放牧的。現在北戎與我們交戰，搞不好就會遇上敵人。」

    平安也知道這種時候去接近一個疑似北戎人的帳篷不是什麼好主意，不過如此的大雪與嚴寒，加上缺食少水的現狀，讓平安和程青雲都知道，他們不得不去那邊。要是不去，至少三兒是只有死路一條了，而程青雲能活下來的機會也並不會太多，除了服下苦蔚花的平安，其他兩人都是死的可能性更大，當然，程青雲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向著帳篷的方向走去，到了近處，平安他們才發現，這裡的帳篷不止有一個，除了平安看見的那個帳篷，更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簡陋的大帳篷，聲聲牛叫聲正從那帳篷裡發出來。

    「只有一戶人！看來牛還不少，看來我們運氣不錯！」程青雲瞇了瞇眼睛，抬手把手裡的清青揚陽扔給了平安。現在程青雲的傷勢還沒完全恢復，並不具有戰鬥的能力，不過以平安的本事，對付一戶獨居的牧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大少爺？這家人獨居在這兒地方，會是什麼原因啊？」平安還是有些擔心，獨居在這種地方，別的不說草原上的狼群就是一個大威脅，能生存下來，肯定有幾分本事。由不得平安不小心應對。

    程青雲應該也是想到了這點，平安一問，他便開口道：

    「不是被趕出了部落，就是其他部族的人，這片草原上還有一些小部落，被北戎人滅族的小部族流浪者會住在這種地方也是有的，小心為上，能不動手，盡量不要動手！」

    平安點了點頭，下了小驢，提著鐵木槍徒步走向帳篷。帳篷裡的人平安倒也沒太在意，那天和天魔大戰後，他莫名其妙的得了不少好處。現在不但精神強大，身體也強了很多，就是帳篷裡有金狼勇士，平安也不會太在意，實在不行還有化血飛針在，平安有足夠的底氣對付任何敵人。

    「咳咳。」來的帳篷外，平安特意咳嗽了兩聲，北戎人的帳篷連門都是牛皮的。要敲門根本不可能，可直接打開門很可能會讓帳篷裡的人誤會，這個時候，能不動手平安也不願意動手。

    這時候應該是下午時分，但是漫天的大雪讓天色有些陰暗，聽見了有人咳嗽。幾乎沒等多久，擋著帳篷門的牛皮氈子就被撩了起來，後頭走出了一個一身舊羊皮襖子的漢子，滿面的風霜之色，手裡握著一柄彎刀，正警惕的盯著平安。

    「是北戎式樣的彎刀？好像還不是普通人所有的啊？」平安也提高了警惕，長槍指著身前的地面，既不露出敵意，又保持著警惕。這漢子手裡的彎刀泛著冷光，刀柄上鑲著一顆綠松石，紅木的手柄上纏著防滑的銀絲。這樣的刀子，可不是一般的牧民能有的。

    「……%%uffe5%#%u201d漢子對著平安說了幾句話，平安只能從語調上聽出是北戎語，說的是什麼完全不知道。但是從那漢子的神情上看，脫不出問平安身份和驅趕他兩個路數。

    「這位大哥有禮，我是大坤軍士，大雪迷路想借住一晚。」平安拱手說道。這漢子既然沒和北戎人一起入侵，又住在大坤的控制範圍裡，是敵人的可能性並不太大。畢竟關外這地方，用北戎語的部族挺多的，就算這漢子真是北戎人，沒有加入北戎南侵軍隊本就說明了他不算是大坤的敵人。

    「*&……%%u2026…」平安說了句話，那漢子沒有回話，倒是那漢子身後又傳來了一個遊戲蒼老的聲音，那漢子一樣回頭說了句北戎語，再然後，一個頭髮稀疏的滿臉皺紋的老人轉了出來，這老人的右手齊肘而斷，開口說出了一段磕磕巴巴的大坤官話：

    「少年人？你是大坤的軍人？怎麼會在這兒的？這不是行軍的路線。」

    「嗯？」平安心裡一緊，這老人居然熟知行軍的路線，而且看樣子對大坤的軍服也很熟悉。加上那把彎刀，這老人很可能是北戎人的老兵。不過，看對方沒有露出敵意，平安也不動聲色的開口道：

    「今年大雪，我們除了偵查原來的地方，就是害怕北戎人避開大路偷襲定遠關。沒想到前幾日遇到了狼群，結果就剩下了3人，其他兩個在後頭等我呢。」平安可不敢說北戎人大舉南下了，要是這老頭心懷故族，對著平安他們下手就麻煩了。即使不會造成威脅，平安也會覺得麻煩。

    「定遠關？」老人突然有些悵然的感歎了一句，接著長歎了一口氣道：

    「唉，罷了，你叫你的夥伴進來吧。這麼大的雪天，在外頭可熬不了多久，進來吃點熱的，明天一早你們就走吧。」

    「額？」平安楞了楞，實在有些搞不清楚這老頭的意思。滿懷疑惑的回去和程青雲說了下情況，程青雲瞇著眼睛道：

    「無妨，看樣子是北戎的老人，應該是哪次叩關的時候被打散了，又犯了什麼錯不敢回去部族，才流落到這兒了。沒什麼問題，真有不對勁的，一個老人一個壯丁而已，殺了就是了！」雖然程青雲和平安都不是嗜殺之人，可到了這種地步，真有個萬一，他們也不是狠不下心來的人。

    拉著小驢和赤煙獸到了帳篷前，那個漢子在帳篷口等著他們，老人卻不見了蹤影，想來是進了帳篷裡頭。程青雲和漢子用北戎話交流了幾句，轉頭對著平安道：

    「把三兒抱下來，坐騎交給他吧。」平安老實的把三兒和兩隻坐騎身上的東西都卸下了下來，把韁繩交到了那漢子手裡。漢子拉著小驢和赤煙獸去了大帳篷那邊，看來那邊確實是牲口棚子。

    平安和程青雲在帳篷口等了會兒，到那漢子回來時才一齊進了帳篷裡。一進帳篷，平安就覺得暖和了很多，這帳篷被一個帷帳分成了兩部分。進了帳篷裡，所有人都詭異的沒說話，那個老人在中間的火堆上正弄著些燻肉和馬奶。帳篷角落的一個鋪蓋上，一個編著一頭小辮子的小姑娘正怯生生的看著平安他們，眼裡除了怯意還有幾分好奇。

    這小姑娘看著不過4、5歲光景，因為關外缺水加上風大日烈，這姑娘看著有些黑，但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顯得很是精靈。平安不由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憨笑，那小姑年卻好像受了驚嚇，一頭紮到了羊皮被子裡。

    程青雲扶著三兒，把他放到了帳篷一角，自己也走到了平安身邊，隱隱和那漢子與老者對峙著。詭異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老人處理好了食物，把燻肉和馬奶酒都拿到了平安與程青雲身前。平安與程青雲互相看了一眼，程青雲手下拿起了酒碗對這老人舉了舉，一口飲盡，平安也連忙有樣學樣的喝了一碗腥味濃重的馬奶酒。

    平安眼尖的看見，程青雲舉起酒碗的時候，一個指頭浸入了酒碗裡，那指頭上帶著的戒指，是藥玉所琢，遇毒則變色。也正因為有這個東西在，程青雲才會在平安前去碰那些食物。北戎老人見平安和程青雲喝下了酒，也同樣喝了一杯，倒是那漢子坐到了那小姑娘身邊，開始用割成一條條的牛皮編織著什麼。

    「汗帳又派人南下了吧？你們不是什麼偵騎，而是潰軍吧？」北戎老人放下酒碗，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平安的手不自覺的放在了身邊的木槍上。

    程青雲手裡酒碗在空中頓了一頓，接著放在了矮几上，平靜的問道：

    「老人家何出此言呢？」

    「那有當官的親自出來偵查的，何況這麼大的雪，汗帳不可能沒有反應的。再說，那邊躺著的小子受的傷，可不是什麼狼群留下的。」老人的大坤話不怎麼地道，但是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平安看了程青雲一眼，見程青雲在矮几下的手擺了擺，才放開了放在槍上的手，看著程青雲和老人打機鋒。只見程青雲開口道：

    「老人家好眼力啊，只是不知道，北戎的金狼勇士怎麼會流落到了這裡，即使斷了一隻手，要當個管教也是沒問題吧？你們北戎人確實南下了，現在，老人家你準備怎麼辦呢？」程青雲語氣平淡，半點也不在意這老人的回答。平安倒是嚇了一跳心道：

    「金狼勇士？這老頭居然是金狼勇士！可得防他一手！」

    這裡不過一老一壯兩個人，老的是個殘廢，還有個拖油瓶的小姑娘，平安一個人就能全部殺掉，程青雲有足夠的底氣擺出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而老人則笑了笑，喝了口馬奶酒道：

    「老兒早就算不得北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