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異海奇國 第九三章 白衣僧卷 半天白 文 / 六如凡生
帆船再次，平安看過了方伯始帶回來的東西，又再次詢問了方伯始和去過建余國幾次的阿里，才弄明白了情況。方伯始終弄回來的衣服有兩種，那些不倫不類的是武士的衣式，收緊的袖子更方便活動。而那種和前朝文士袍差別極小的，卻是建余國大銘手下文臣的服裝。
這建余國等級森嚴更勝國朝，據阿里說，這建余國的平民甚至連姓氏也沒有。武士之類的上等人可以隨意的斬殺平民而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這樣的事情，平安可是不敢想像的，在國朝即使你背景再深隨便殺平民也有大把脖子夠硬的御史敢參你。就是奴籍之人，你殺了人家的奴隸也得賠上大把的錢。要是遇上那種主家特別看重的，真鬧起來被判肉刑都是有可能的。
倒是眼前建余國這樣的情況，連平安得知時也不由自主的歎息了句：
「果然是不興禮樂的蠻夷之邦！」
行了幾日船，平安和方伯始商量了幾次，還是決定先暫定偽裝成某個大銘家的文臣，等到了建余國再做具體的打算。
帆船又行了幾日，果然是越來越冷了起來，平安和金心公都不懼這點寒冷，方伯始卻已經披上了裘衣。海上也時不時的能看到一些浮冰從建余國的方向飄來。最為明顯的變化就是，方伯始這幾日釣魚的時候，收穫已經少了許多了。
「果然是有古怪啊！這天氣冷的有些不正常。」平安歎了口氣。
金心公聽了平安的話，撇了撇嘴道：
「有什麼古怪的，不就是地脈自泛的寒氣的嗎？要說古怪，這三腳雞精血染的地脈能泛出寒氣來才是真的古怪呢！雖然都幾萬年了，可這三腳雞的一身火氣，該沒這麼快耗盡才對啊？」
「欸？」平安愣了愣，卻沒想到金心公居然知道原因，便開口問道：
「前輩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那些天魔干的？」
「屁話，他們有本事改變地脈靈氣，早把那白鱗鮫鯨弄成凶獸了！肯定不是他們，嘿嘿，有能耐把那只三腳雞的遺留火氣給壓制住的，怕是真不多啊！」金心公臉上露出一絲快意，平安越發肯定他當年被那三足金烏整的不輕了。
見了金心公這幅樣子，平安卻有些擔心，生怕又出了什麼變故，便開口問道：
「前輩，能知道是什麼東西嗎？」有求於人的時候，平安態度一向很好，只是金心公不太在意罷了。說來也奇怪，樂書子一有嘴巴上的不恭敬，就會被這猴子惡整，平安當著他的面叫了好幾次死猴子，還是屁事沒有。平安也只能把這歸咎於金心公看他順眼。
金心公聽了平安的話，摸著下巴想了想，才點點頭道：
「公爺也有些好奇了，等著，我去看看！」說罷，金心公一躍而出，在海上一掠而出數十丈，撈起一塊浮在海面上的碎冰，慢慢悠悠的飛了回來。接著老猴子從這人頭大的冰塊上掰下了一塊，扔到嘴裡「卡嚓卡嚓」的嚼了起來。
等嚼完了這塊冰塊，才把剩下的往身邊一扔，開口道：
「嘿嘿，倒是古怪了，居然是冷龍！這地脈裡滿是火氣，竟然能孕育出這種東西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龍？」平安一驚，忙道：
「還真有龍不成！」這神州的帝王老是自稱真龍天子，這真龍是個啥個樣子卻沒人知道。平安見過了這麒麟之類的神獸，他連青鸞都嘗過味道了，卻偏偏還沒見過這龍，自然好奇的緊。
金心公搖了搖頭，道：
「有，怎麼沒有啊！不過，那些泥鰍上一紀就死的差不多了，好像你們陰陽宗還養著些。不過這個冷龍，可不是正經的龍！乃是地面靈氣化出了真形，正好沾了點龍氣化出的是龍形罷了。你們家多寶那只死蛤蟆，不就是金行靈脈化形，凝出了肉身的嗎？這種東西修煉下去，可是不比先天之靈差啊！可惜就是靈智不足成道太難了，多半才化出形來就被收去煉寶了。像那只死蛤蟆這樣運氣好的，還真沒見過呢！」
平安聽了點了點頭，同意道：
「多寶師伯倒是個不缺法寶的！」
「當然不缺，先天尋寶貂化形的老怪物，這世上有什麼好東西躲的過他那個鼻子！多寶胖子說起年紀來，比公爺我還大幾萬歲呢？可惜運氣實在太差了些，估計是光顧著收斂寶物了。什麼時候有機會，非得拉上樂活子偷他幾件好東西出來！」金心公眼睛一閃一閃的，看來是盯上多寶真人這個大財主了。
平安連忙轉過頭，假裝沒聽見這事情，心裡惦記著是不是去告密，好讓多寶真人給些好處。
帆船行到了傍晚，阿里過來對著平安問道：
「大人，這前面不遠就是建余國的多博港了，您看咱們是不是一口氣趕過去啊？估計不用到半夜就能到，這附近咱們都熟，不會出什麼意外的。」這海上航船，夜晚一般都是停下休息的，阿里能提出這個建議，想必是真的有把握對附近的海域相當的熟悉才會說的。
平安考慮了下，覺得趁著黑夜上島，說不定能趁著防禦鬆懈的功夫混點好處。雖然他們會飛，要偷偷進入建余國內部根本不是問題。可就是國朝也有路引這樣的東西，想打聽到天魔的所在，平安他們也得有經得起驗證的身份才行。想到了這點，平安點點頭道：
「那便連夜趕路吧！只是小心些，別大意之下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阿里忙連連點頭稱是退了下去。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全黑了，大海之上天高海闊，在這晚上，天上的星月顯得分外的清晰。即使只有一彎月牙，也只顯得這星光更加明亮，到是不覺得黑夜有多可怖了。平安和金心公與方伯始一起坐在船頭，一邊吹著海風一邊喝著金心公從阿里的貨艙裡偷出來的葡萄釀。
這猴子仗著阿里對他們的敬畏，完全就是肆無忌憚，挑著最好的酒偷。平安原本還想阻止，等嘗過了一次味道，也乾脆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此事。幾人喝了陣子酒，只覺得身上有些暖了起來，船突然「卡」的一聲，好像撞上了什麼，一下子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兒？」平安晃了晃有些發悶的腦袋，站了起來往前一看。這一看之下才發現，眼前的景像已經大變了。
前面幾里外有個隱隱的巨大黑影，而船的四周密密麻麻的漂浮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浮冰。瞇著眼睛仔細往前一看，那巨大的黑影可不正是一塊大陸嗎？微微的星月光華下，平安能看見那眼裡的所有東西都是一片隱隱的白色。腳下的淡藍浮冰往前一些就是一整片凍住了整個海面的冰層，直延續到了那島上。
「這。真是好大的場面啊！」平安歎息了一聲。
身邊的方伯始也有些醉眼迷濛，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的道：
「大雪落兮汪洋，凍白浪兮凝波。如此場面，真是不枉出這一趟還啊！」
金心公卻是神色凝重的看著西方他們來的方向，拍了拍平安道：
「小心，好像有人來了！」
平安心裡一動，也轉頭看向了西方。只見一點白光出現在了遠方的海平面下。接著好像一塊發著光的白布從天的那頭慢慢的扯了過來，一會兒的功夫，西天便成了一片的白色。耳邊隱隱傳來奇怪的聖詠。
「拿磨喝拉奴多拉夜耶，拿磨喔利耶，婆盧傑帝說波拉……」如是反覆，慢慢只覺得天地間的一切都開始跟著這聲音共鳴，連無有什麼的海浪和船，甚至是無形的風都在歡唱著這古怪的聖詠。
平安分明看見那些船上的奴隸都露出了微笑，包括阿里在內都跪伏在地，不停的詠唱著那古怪的經文。
連方伯始終也是滿臉的迷茫，只是偶爾露出一絲掙扎。船上正常的人，居然只剩下了平安和金心公兩人。
那聲音越來越大，整個天地間都轟鳴著那令人平靜的聖詠，整個天空已經有一半變成了白色，那道黑白之間的分界線正好到了平安他們頭上。
金心公突然伸手一掌打昏了方伯始，看著天中那白色柔和光芒裡最盛的一點，低聲道：
「是西方般若教的小光頭！要不要公爺把他揍下來！」
平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瞇著眼睛，才看清了那白光之中，一個一襲白衣，長髮披肩猶如白玉般的俊美少年，嘴巴一張一合的慢慢向著前方的大島緩步而去。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道：
「隨他去吧！要是把天魔驚出來了，正好等他們打一場，我們再撿便宜！」說完他想起樂活子說的關於西方教的一些趣聞還有樂弦子曾經說過的一人，不由對著金心公道：
「這個傢伙倒不是光頭，嘿嘿，西方般若教下神通第一的白衣僧處月長離！果然有些意思啊！這傢伙如此大張旗鼓的來，不知道進沒進法相？要是沒進，可得通知大師兄敲他一悶棍。」而此時，那半天的白色已經到了前方的大陸之上，就這麼停了下來。
天地間的聖詠聲，漸漸不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