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異海奇國 第九四章 長髮白衣釣冷龍 文 / 六如凡生
白色的光幕依舊在向前延伸，這時整個天空已是一片的白色，白幕放著微微的白光，天地間似乎亮了許多。石見島大的好像一塊大陸，上面覆蓋的厚厚白雪與天幕相映，更顯的天地間清冷一片。白衣長髮的出月長離立在石見島上，並沒有隨著那天幕向前而去，看來他確實是衝著這建余國來的。
「這傢伙到底想幹嘛？難道那些天魔洩露蹤跡了？」平安看著立於空中的白衣僧，側著頭問了金心公一句。
「屁話，」金心公迸出了兩個髒字，接著搖頭道：
「那些天魔要是這麼容易找到，早就被殺絕了！我估計他們能提前發現有修士靠近，修士一過來就藏起來，或者混進世俗人裡去！修士殺戮凡人有很大的不利，這傢伙怕是衝著冷龍來！」
平安聽了也點了點頭，這天魔對修士似乎非常敏感，老遠就能發現修士靠近。之前北疆那兩個，卻是被五行宗主毀了法寶才被血瀝子盯上的。本來平安還以為這些天魔逃跑本身厲害，現在卻也知道天魔就是再能跑，怕是也不如修士遠矣。法相境界的枯石真人用過好幾次虛空挪移的法術，那天魔就是再能跑，能比神通境快也就頂天了。
「不知道這冷龍是什麼樣子的？這處月長離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恐怕這冷龍不好對付啊！」平安心裡偷偷算計著，琢磨著這般若教的神通第一到底會這麼對付冷龍。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好像連風浪聲都不見了，只有絲絲縷縷的檀香與微不可聞的聖詠聲。就在下一瞬，天上的白衣僧有了動作。一朵金色的蓮台在空中盛放，共有三層，每層六瓶。
「這傢伙還沒進法相啊！」平安瞇了瞇眼睛，這蓮台最能看出西方教之人的修為等級。六品只是神通，九品放為菩薩，十二品的是合道的佛陀，至於被他們稱為世尊的般若聖人座下的三十六品功德金蓮則是天地之至寶了。
處月長離結跏跌坐於六品蓮台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獅子吼：
「如是我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隨即，天花如雨而落。石見島上積雪漸融，海上平層應聲而裂。這冷龍所為只法，如夢幻泡影般的在這漫天的金婆羅花裡盡數消散。
「好手段！神通第一真當的起！這小子不比初入法相的傢伙差！」金心公拍手讚歎，眼裡戰意濃濃，那金婆羅花落進他週身數丈便被無形的戰意碾成粉末。百煉兵不只何時被變成了齊眉蟠龍棍，捏在了金心公的手裡。
血化冰消去，那蓮台上的白衣僧處月長離雙手結了個如蓮花般的手印，天地間又轟響起他的聲音，其勢浩大，聲如天龍：
「如是我聞，出入閒雲滿太虛，元來真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一建木。我自西來，以此為竿！」這一偈出，石見島上突然現出了一棵巨樹的虛影，以整島為周，高不知幾許，直入無量。這虛影析出點點光點，在長髮白衣的處月長離身前慢慢匯聚。
「好，好狠的心腸！居然敗盡了建木餘氣，這見余國十年之內怕是糧食至少得少兩成產出了！貌似慈悲心如鐵，菩薩從來敢殺人！好一個神通第一的長髮僧！如此心性，當入法相！」金心公眼裡精光四射！手裡百煉兵瞬間變幻了幾個樣式，顯得越發猙獰了起來。
那建木的虛影完全凝成了處月長離身前的一根木竿，色澤棗紅，下大上小，大者不過杯底，小者細如蠕蟲。竿上遍佈如螻蟻般細小的鳥蟲之文，花草之痕玄妙非常。
蓮台之上，處月長離手印又變，四下張開如覆大千，聲如雷震又說咒曰：
「如是我聞，諸法從緣起，如來說是因。彼法因緣盡，常作如是說。今我西來，自起淨光，願以明心咒，莊嚴彼方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慈悲心。因緣至此結，以之以為線！」
平安靈台之中一粒精神凝丹飛速旋轉，他只覺得這偈一出，那船上諸多盤坐在地，滿臉清靜祥和之人身上，具有一絲不知是何物的東西飄出，向著那空中的蓮台而去。前方的石見島，類似的東西更是多了無數。甚至周圍的海中，也有絲絲縷縷，或強或弱的好似絲線一般的東西飄出！
甚至，已經昏迷的過去方伯始身上，也斷斷續續的好像有這種東西要飛出。
「哼！」金心公一聲冷哼，百煉兵往方伯始身上一抹，方伯始身上要飛出的東西好像一下子被逼了回去，金心公才開口道：
「抽因緣為線，嘿嘿，公爺的百煉兵可是曾借與龍君鎮壓龜山的，因果不沾，何況因緣！」
平安耳邊聽著金心公的話，眼睛卻盯著那空中的處月長離，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接近法相的強者全力出手！他的所有感知，都已經被投入其中了。
那無數的無形絲線在空中匯聚，居然凝成了一根不知何起何終，半虛半實的奇特絲線。然後絲線搭在了那根竿子上，另一頭卻不知位於何處。
天地間再次響起天龍禪唱之聲：
「如是我聞，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一時世尊於室羅伐國須彌山說法：本有今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今我西來，建木已亡，有常無常，古今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無常可以為鉤！」
再不像之前那般氣象廣大，這一次，虛空裡慢慢生出了一個灰濛濛的鉤子，一勾就勾住了那不知往何處去的線頭。
平安渾身打了個寒顫，只覺得那不起眼的鉤子是生平僅見的可怖之物。耳邊又傳來金心公的歎息聲：
「厲害，厲害！以無常勾因緣，好手段，好手段！難怪般若可以立教，這樣的弟子，何愁教門不興啊！這小子厲害！這麼大的場面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麼餌來！要釣地脈真靈，哪有怎麼簡單！」
平安看著那當空夭衍的古怪魚竿，滿臉駭然的僵硬轉頭道：
「前輩，你說多寶師伯的坐騎也是地脈真靈，那蛤蟆也是這麼釣出來的？」
金心公搖了搖頭，開口道：
「多寶捨了一件先天靈寶才收了那蛤蟆！這冷龍雖然不及那蛤蟆，卻也成了氣候了！我卻是不信，這小和尚能有多寶財大氣粗，捨得出先天靈寶來！」金心公血紅的眼睛大方光芒，死死的盯著天上的處月長離。平安毫不懷疑，要是處月長離現在拿出先天靈寶來，這猴子百分百會上去硬搶。
「如是我聞！」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平安連忙轉頭看向空中，那白衣長髮的處月長離已經從蓮台上站起。看著似乎面有疲色，可眼神卻依舊放著狂熱的光芒。
「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以我功德力，舍利加持力，及與法界力，即凝金身出！」處月長離一拍腦門，一尊七面各呈現喜、怒、憂、思、悲、恐、驚。生十八臂，各持袈裟、項珠、金剛杵、灌頂壺、瑪尼輪等諸多法器。八丈之高，色如紫金。一出便生無邊威勢，蓋壓諸方。
金身一出，處月長離臉色一白，再次盤坐蓮台之上，手握上了身前的竿子，好像抬起一個世界般的全力一揮，聲音依舊震動周天，只是似有力竭之感：
「我從西來，以建木餘氣為竿，化因緣為線，得無常作鉤，獻金身為餌！處月長離誓願眾生，必盡八方十萬功德，求釣冷龍！」
那建木之竿突然快了起來，一揮之下，因緣之線高高揚起，無常之鉤鉤上了金身。隨著處月長離手一揮，那因緣之線不知其長，鉤連這金身的鉤子沉入了石見島中。
「呼！」平安聽見金心公歎了口氣，接著耳聞得他道：
「居然連金身都捨出來了，還敢發宏願！真是個夠狠的小子啊！要是不成功，怕是就得轉劫了！用金身為餌，這小和尚是要煉冷龍入金身以破入法相境啊！真讓他成功了！怕是公爺對上他都有幾分棘手啊！」
平安正要仔細問問，突然傳出傳來一陣轟鳴，接著腳下的船一抖。平安連忙轉頭看向了石見島的方向。只見整個石見島抖了一抖，接著，一點冷光從島上發出。空中的處月長離發出一聲長嘯，長生而起使勁的一揮建木竿。那長長的竿子一下子彎出了一個大弧，接著，「崩」一聲輕響。
平安只覺得撲面一股寒風吹來，直直的透過了身體，不由打了個寒顫。那遠處石見島上冷光大放，一點藍光高高彈起。處月長離手裡的建木竿碎成漫天光點，因緣線寸寸斷裂，無常鉤重歸無形！而那藍色的冷光，居然正是那七面十八手的金身，一條藍色如冰的龍盤繞其身，龍口死死咬著金身的脖子，竟將那金身也染成了藍色。
金身的十八隻手臂或抱或抓，死死擒住了冷龍！隨著處月長離一聲長嘯，那金身帶著冷龍沒入他體內。長髮飛舞，白衣飄飄！處月長離足踏金蓮，憑空一轉身，那遮天的白色光幕被他一下捲到了身上，接著一道白虹，直射西方而去。
平安看著遠去的白虹，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心裡一動轉身看向石見島。只聽耳邊一聲巨大的轟鳴。石見島上平安目力所及處的一座高山，山頂突然爆開，一股橘色的熔漿噴出數百丈高，染透一方天地。
火雨，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