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皇祠 文 / 皓腕
皇祠
夜幕降臨時，端莊大氣的崇凰宮內，雪顏低著頭站在薄皇后的面前。
「說，你今天又闖了什麼禍？」薄皇后語氣嚴厲地責問道。
「母后，皇兒今天很乖的，哪兒有犯什麼錯啊？」雪顏走到薄皇后的身前，撒嬌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看她這個樣子，薄皇后語氣軟化了幾分道：「少來，你瞞得了別人，瞞得了你父皇和母后？那些王孫貴胄這次從宮中回去，不是被蜜蜂蟄了一身，就是渾身冰涼，高燒不退。你當你父皇和母后都眼瞎了。」
「母后，你消消氣、消消氣，當心又多氣出一根皺紋，那皇兒可真就罪大惡極了。」雪顏很是乖巧地撫著薄皇后的後背幫她順氣。
「再說了，那不還有一個完好無損的慕容暝嗎，也沒見得全軍覆沒呀。況且，皇兒和冰顏不也在那涼水裡游過一著。」
「你呀！」薄皇后拿手點點雪顏的鼻子，「不過，曦玄可是被馥貴妃重責了的，母后要是什麼都不罰，恐怕是說不過去。還是老規矩，去皇祠跪一晚，反省反省吧。」
說完向著身旁的英兒吩咐道：「去跟御廚說一聲，雪顏公主今日的晚膳就免了吧。」
「是。」英兒福了福身子答道。
「別，母后別啊。」雪顏還想再為自己爭取一下。
不過，薄皇后卻是心意已決，轉身向內殿走去，不再理會雪顏。，
在燭火閃動，香煙瀰漫的皇祠內，雪顏跪坐在蒲團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而皇祠外有
兩個人影正偷偷摸摸地躲在灌木叢裡，探頭探腦地打量著皇祠的情況。
「喂，我說你帶我來這兒幹嘛？」慕容暝一臉沒好氣地指著皇祠問道。
一旁的冰顏趕緊將他手拉回來摀住他的嘴道：「噓！小點聲，別被人給發現了。」
「神神叨叨。」慕容暝把她摀住自己的手扒拉下來，「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皇姐在裡面挨餓罰跪呢。」冰顏貝齒緊咬嘴唇道。都是因為她，雪姐姐才會受罰的，從小就是這樣，每次都是為了保護她。
「呵，活該。」聽到冰顏的話後，慕容暝幸災樂禍地坐到了地上，甩起了腰間的結繩玩。
「你！」冰顏看著他，輕跺了腳卻也無可奈何。
「砰！」
「誰？」被冷不防地敲了一下頭的慕容暝一臉怒意地問道。當他轉回頭時，卻見到身著藍錦的曦昕正站在他的身後。
「怕某人幸災樂禍過了頭，樂極生悲，所以敲打敲打。」曦昕說罷，又毫不客氣地拿樹枝打了幾下。
看見慕容暝被打，冰顏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撇撇嘴道：「這才叫活該。」
「曦昕，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為了她倆，你竟然虐待兄弟。」慕容暝憤憤不平地叫嚷道。
「兄弟，我可沒你這個幫著曦玄欺負弱小的兄弟。」曦昕隨手丟掉了樹枝，走到冰顏的面前摸摸她的頭問道：「怎麼樣，還好吧？」
冰顏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幸虧雪姐姐來得及時。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皇兄和他很熟的樣子？」
「他，其實就一痞子。看不慣懦弱、膽怯的人，所以才會混在曦玄那群人裡欺負你。你別在意，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他的好的。」當然前提是他能從心底認可你，這句話曦昕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切，我才不需要見妹忘友的某人，往我臉上貼金。」慕容暝撣撣身上的泥土，漫不經心地走到冰顏面前俯視著她，語帶嘲諷地說道：「如果，你有沾染你皇姐一星半點的氣魄，也不會被我欺負。」
本以為聽了他的話後，冰顏會默然失落，卻不想在他剛說完的一瞬間，冰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將他帶向了自己。將頭湊近慕容暝耳畔，冰顏清冷的聲音帶著絲絲寒意傳入了慕容暝的耳中，「慕容暝，你和我皇兄那麼熟，難道他就沒有告訴過你，我曦冰顏是從一出生開始就被我皇姐一手帶大的嗎？」
看著慕容暝微微瞇起的雙眸，冰顏嗤笑著推開了他道：「軟弱只是為了不給皇姐添更多的麻煩，我知道曦玄一直在拿我試探皇姐的底線。哼，等到本公主羽翼豐滿那日，曦玄、姚淑兒、崔莽、沈初、韓栩垣本公主會和他們一一清算的。」
說到這裡冰顏的臉上已經帶上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應有的狠色，令得慕容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察覺到好友的異常，曦昕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後，雪上加霜地補充道：「冰兒其實會水。」
一時間，灌木叢裡安靜得有些詭異。不過，氣氛尚未僵持多久，曦昕便開口打破了沉寂，「兩位，我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冰顏眨了眨眼睛，恢復了嬌弱了氣質的她，將手伸向了慕容暝，「可以把東西給我嗎？」
見識過冰顏本質的慕容暝，顯然不敢再隨意開罪眼前這個披著柔美外衣的「食人花」公主，利落地將背後的背包取下，遞到了她的面前。
冰顏順手接過放在曦昕的手上，在他帶著疑惑的目光下，解釋道：「這是雪貂毛做的披風，初春的晚上本來就冷，更何況皇姐還一個人呆在皇祠裡，我擔心她著涼。還有，皇祠供台的下面藏著軟墊，一會兒皇兄進去記得替皇姐拿出來，不然皇姐膝蓋會受不了的。至於吃的，相信皇姐應該已經囑咐過皇兄了，就不用我來操心了。」
聽著冰顏地細數，慕容暝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冰顏你當你皇姐是在出遊呢？她是在受罰！
「供台下藏著軟墊，敢情你和你皇姐是早有預謀了？」慕容暝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因為皇姐經常呆皇祠，所以這只能叫前車之鑒。」冰顏一臉真誠無辜的表情，讓慕容
暝把接下去的指責默默地給嚥了回去。
「行了，我只想說我們該怎麼進去？我目測了一下，皇祠的門口有四個守衛把守，四周零星
散佈著的大約有十幾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巡邏的守衛大概是沒半個時辰經過一次。剛剛我已經看見他們過去了，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去送東西。」曦盺半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地上簡單地畫了下分佈圖。
「關鍵就是怎麼把他們引開對吧？」慕容暝湊上來說了一句。卻不想，冰顏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眼含期待地問道：「慕容暝你會武功對吧？」
「你，準備幹嘛？」慕容暝直覺告訴他最好回答「不會」。
不過在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之前，曦盺就已經幫他搶答了，「他會，而且還不錯。」
慕容暝怒瞪了曦盺一眼，不帶這麼出賣的。
「那就好，友情提供一下這個。」冰顏從自己的裙裾上撕下了一大截布遞到了慕容暝手裡，
然後，在他尚未回過神來的瞬間，一把將他推了出去了，最後，在慕容暝驚怒交加的眼神下，
冰顏大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曦冰顏，你給我等著！」慕容暝憤憤地把布包在臉上，在守衛還沒來得及接近前，一個翻身越向了西側。
「慢走，不送。」冰顏向著引著一群守衛離開的慕容暝的背影揮了揮手。
「噗嗤」站在一旁的曦盺終究還是笑了出來，「皇妹你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好啦皇兄，別打趣我了。」冰顏捋了捋自己長髮，心裡嘀咕道，跟他磨嘰還指不定磨嘰到什麼時候呢，他等得起我皇姐可等不起。
「皇兄一會兒我把門口四個人給引開，你找空溜進去，速戰速決。」冰顏說完轉身朝皇祠跑去。
只見她氣喘吁吁地跟守衛說了些什麼，四個守衛互相對望了一下後，便跟著她離開了。趁著這個空隙，曦盺閃身進入了皇祠內。
由於天氣寒冷，雪顏即使睡也睡得極不安穩，當皇祠有人進來的時候，她便睜開了雙眼。在看清來人是曦盺後，雪顏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理所當然地向曦盺伸出了手。
曦盺從懷裡拿出肉夾饃，遞到了雪顏手裡，「喏，照你的要求特地讓御廚多加了個雞蛋，快吃吧。」
雪顏拿著特製的肉夾饃，用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滿意地點了點頭之後，便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看著專注於吃上，完全沒有搭理自己雪顏，曦盺無奈地扶了扶額，他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皇妹。不過想歸想，曦盺還是從供桌下把軟墊拿出來替她換掉了跪著蒲團，再把冰顏給他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雪顏眨巴了兩下眼睛，「不錯啊，皇兄想得挺周到的嘛。」
「別急著誇我，除了那個肉夾饃，其餘的都是冰顏替你打點好的。」
「哦，看來還是冰兒比較心疼過我。」吃飽的雪顏百無聊賴地看著大殿的橫樑說道。
「嗯，看得出來。好了，既然你已經吃飽了，我得趕緊走了，要是讓人看見就不好了。」曦盺直起身，向外走去。雪顏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埋頭用手巾認真地擦拭著自己手指。
不過，當曦盺剛準備跨出門檻的時候，卻聽見從殿內傳來清靈的聲音。
「皇兄，對於皇兄今日在冬鯉池所言，雪顏不想妄加評論。不過，皇兄你信嗎？若是今日被欺之人不是冰顏，而是皇兄，跪在這裡的依舊是雪顏。」
曦盺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徑直走了出去，只是他的嘴角卻掛上了一抹淡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