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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緣不知所求 上 文 / 九方天鑒

    司空驚絕展顏再笑,右手輕輕擱下玉盞,左手忽而一掃。看不見其中動作,身子已然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回神時,已經和表哥在池畔草地上穩穩站住。再回頭,司空驚絕已經飄飄然立在身側,和風戲弄一頭青絲。那場景,怎一個——「裝」字了得!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走著,想故意落下很遠好同表哥商量商量。可司空小子愣是緊緊粘著,永遠恰恰徘徊在離我兩步開外的地方。一方面驚歎於他的能耐,一方面暗罵他太不饒人。

    那就乾脆明著就是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必要瞞著他。於是,直接開口道:「小驚絕!姐姐有事情要和子淇單獨談談,你離開遠些!」

    可他毫不領情,唇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不要亂想了,你們做不了什麼的。」

    表哥這個盲目崇拜的人,似乎明白了所指:「子瀟,別著急。我相信司空將軍,他不會做對伯父不好的事。我們要相信他們的計劃。」

    我不是不相信司空,只是我太擔心父君。自從母親去世,我便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個親人突然地離我而去。現在,面對的事情絕對不是小事,父君一定有生命之危,否則不會讓我離開他。父君……我不希望父君有危險,自己卻受著他人的庇護。我希望可以幫到父君!

    一頓午宴很是華麗,歌舞佳餚,可是哪裡來的胃口?

    一種莫名的不安持續加重,讓我幾乎急的當場哭出來。不要有事,父親……

    殘夢被安排照顧我。我一言不發地跟著她來到安排好的院子。不想坐在屋子裡,因為感覺自己成了困獸。也許是心情所致,我變得看什麼都覺著不祥。乾脆直直地站在院子裡,默然抬頭盯住天空,這才讓心稍稍平靜下來。

    興許是我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了。殘夢實在忍不住,開口道:「木小姐,您坐下歇歇,喝口茶吧。……要不,我給您講講南月伊笑樓的事?」

    換做平時,我必然立刻巴巴地請她講。可今日……我緩緩轉身看向她,剛欲拒絕,卻不想她直接講了起來。

    「我見您今日看見樓主,竟似乎一點不知樓主與南月伊笑樓的關係。可是按照樓主與您的關係,應當不會故意瞞著,對吧?」

    這是個沒有問題的問題,不過對於對付我來說,這卻正好逼我順著話回答:「是的,我想他是有隱情的。我並不會怪他。」

    「樓主有經世之才,作為下屬的我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想當初,他穿著一身明艷的袍子,突然降臨在總部。我們才知道,十年來培養我們的竟是這麼一個人。而成了長老之後,我才知道,樓主竟然在十歲左右便開始經營南月伊笑樓。這十年來,南月伊笑不動聲色地開遍世界,手下能力逐代提升,所涉及的不僅僅是一般的酒色、情報、暗殺……我們所做的,是可以頃刻間讓一個小國蒸發的工作!」殘夢滿臉傲然。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話題上。

    「樓主不是企圖稱霸天下的人。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鞏固江山。當然,只有少數心腹知道,樓主這些年的艱辛,所圖的不過是一方今後遇難時可以容身的處所。樓主似乎有很多苦衷和辛酸。但我們不會問,我們會誓死守護樓主,以報養育、賞識、栽培和愛護之恩!」殘夢一臉的敬重和愛戴。

    我突然有一種放心的感覺,不知道是為父君今日之劫,還是為司空的將來之難。

    然後,殘夢繼續講了許多司空的豐功偉績。多是坊間不曾流傳過的,所以我聽得格外入神。原先司空已然神祇般的社會形象,瞬間又高大幾分。轉眼黃昏,我從原來的不搭腔,到後來的與殘夢有說有笑。不得不說,我太不堅定了……

    晚間吃過飯,司空說想陪我在院子裡散散心。被我以大晚上遛的是鬼為由,給強硬拒絕了。因為,我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漏了一個重要的事。我會風遁啊!

    於是,我告訴殘夢自己很累,想早點休息。便鎖緊門,吹了燈,摩拳擦掌地準備熟練技能。

    我覺得,應該先保險地在房間裡試試,再慢慢增加距離。

    原以為唸咒會是件不簡單的事,卻在心中想起咒術的一瞬便立即完成了念的過程。眨眼之間,我已經轉移到了房間的另一處。這種感覺,像是話本裡張生在苑子裡閒逛,卻無意間看見了小姐在桃樹下驚鴻一笑般奇妙。

    我在屋內玩的熟練了,便開始大膽地往遠處移動。顧及南月伊笑會有暗衛之類的,便專想了些偏僻又有許多遮擋的地方去。

    才剛剛踩在東園的小徑上,突然聽到一聲不同尋常的響動。我趕忙貓了腰,隱到一旁,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黑影中,一個巨大的輪廓,慢慢清晰。我不由得壓低了呼吸。

    兩個身著夜行衣的人漸漸靠近,只不過一個似乎受了重傷,完全支撐在另一個人身上。而清醒的那人竟是個女子。那女子一雙鳳目十分有神采,整張臉漂亮卻更多的有著不同尋常的剛毅果決,幹練的馬尾用一根紅色的絲緞簡單繫住,身材高挑卻不纖細。那等颯爽英姿給人一種全身一震的魅惑。

    而受傷那人緊依著女子,面色慘白,似乎命懸一線之間。五官陽剛帥氣,值得注意的是左眼處有一道隱隱的暗紋,使得整張臉給人一種神秘疏遠的感覺。

    我用遁術小心地跟著他們來到東院,看到司空驚絕冷冷地立在院口。是的,冷冷的,第一次看見他這種表情,讓人有種自己無處遁形的不寒而慄之感。

    院口四周開闊,我不敢再上前,只好停在盡可能近的地方。畢竟,我想到風遁的原因,就是為了探一探司空隱瞞的究竟是什麼。

    「樓主,藍衣,重傷。」女子的聲音清潤,卻淡淡的,聽不出悲喜。

    司空驚絕沒有說話,向四周看了一圈,有意無意地在我躲的地方略略停頓。隨即轉身進院。

    女子忙扶著那個藍衣跟上,就腳步而言看不出負重的感覺,估摸著又是武林好手。

    我不敢隨意跟上,怕院中護衛察覺。遠遠見他們進了間閣樓,便遁至門外黑暗處,趕緊藏好自己,附耳在門上,小心偷聽。

    「青衣你直接救治吧,我看子孝傷的不輕。」司空關切的聲音傳出。

    「樓主,外傷不多,但腹部受到一掌,估計內傷較重。」女子回話道。

    「樓主莫擔心,內外都無大礙,只是他中毒了。」另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

    「中毒?」女子很是驚訝,「不可能!明明沒有任何下毒的機會!樓主……」

    「別急,讓青衣先仔細檢查一番。藍衣不是一般人,利用工具下毒必定有痕跡留下。」司空淡定地說。

    過了許久,青衣道:「樓主,全身傷口已處理完畢。在肘部發現一可疑小洞,應是銀針所致。傷口周圍不曾發黑,應是罕見毒藥!」

    「回稟樓主,楠槿想起來了。靖王府上當時亂作一團,一個宮女無意進入打鬥圈,藍衣有好心地幫過一把。想必是那宮女設計下毒!」

    「紅衣你不必自責,你已經完成任務。對方利用藍衣的好心下手,已是不義之舉,我們防不勝防的。」司空寬慰道。

    咦?那女子就是紫衣口中,南月伊笑裡水平僅在司空之下的,戰無不勝的第一長老嗎?真沒想到,真是巾幗之最,而且不讓鬚眉。

    剛才,他們提到靖王。聽父君說,皇族上下,最窩囊且最貪得無厭的就是此人了。我上下一串聯,結合想像。驚覺,莫不是靖王勾結一眾大臣謀反,企圖挾持父君以提高成功率?那我父君豈不是太危險了……幸而他們已將靖王府打入,這般說來,我父君應當可以平安逃過一劫。我心下安慰,默默祈禱父君能夠將一切逢凶化吉,也暗暗感謝司空為父君做的一切。

    「青衣,就麻煩你照顧好子孝了。」

    「青衣自當為同伴盡力!」

    「楠槿也想守在這裡……」紅衣似是對沒有保護好藍衣依然愧疚不已。

    「不,楠槿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司空說著向門口走來,腳步很急。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遁回了我的房間。回來後才懊惱,應當是最緊要的地方了,卻沒有偷聽到。不過對於父君的情況,倒是寬了心。小小清洗後便很快睡熟了。

    早晨醒時,恰好殘夢推門進來。

    似乎無意地,殘夢說了一句:「木小姐,竟然這麼早起來?」

    我心下一突,若無其事地笑道:「我昨天那麼早睡,當然起得早了。」

    殘夢笑笑,麻利地服侍好,帶我去用早膳。

    「瀟瀟,難得住在我這。昨晚睡得好嗎?」剛進廳堂,司空驚絕就熱情地迎了上來,「瀟瀟,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呢。會不會想我啊?……我可是會很想你的。」

    我正想賞他一句。他卻搶道:「所以啊,瀟瀟你今天必須陪我玩半日,我才肯放你回家。」

    「你……」我頭疼地不知如何打敗這個無賴,就想到求助於子淇。

    然而,司空一見我看向子淇,立馬先下了手:「子淇,你們在這莊園中玩半天再走,好嗎?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了……」說著,一臉悵然。

    明明隔一天必定會屁顛屁顛來的,還什麼「不知何時再見」?我幾乎想撕了這個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講些什麼的人的嘴!

    「……雖然我很擔心伯父。」子淇若有所思,然後一臉渴求,「但是司空將軍都這麼說了,伯父也就是沒有事了。子瀟,我們難得來司空將軍這裡,玩半日,再走吧!」

    我能說什麼呢?我還能反對什麼呢?我只有抬頭望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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