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緣不知所求 下 文 / 九方天鑒
「來,我帶你轉轉,這院子可是請大匠耗時三年建造的。」司空牽我就走。而子淇自然毫不猶豫地跟上。
這園還真是大得很,昨晚用遁術沒有感覺,而今天終於有了慘痛的體驗。
「不行,我走不動了。」沒想到,最先發話的居然是子淇,「司空將軍,您的園子太大了。要遊玩盡興,恐怕,兩天至少了吧。」
「抱歉,我倒沒注意過。」司空驚絕略有所思,「莊園只有南月伊笑的少數精英來過,都是習武之人,所以我還並未想過客人的遊覽問題。雖然秋日涼爽,你們這樣也會容易得病的。」
「那就……」我想說,早點回去。
可是,司空驚絕狡黠一笑,立即打斷:「那就改日繼續遊覽園子,今天我帶你們去南月伊笑的大殿轉轉!」
說著,他便領我們進了附近的一間屋子。未見明顯的動作,原本普通的廳堂,突然出現了一個面目兇惡的虎頭。司空驚絕輕撫虎頭所露巨齒,低念了一段密語。只聽得機關穩穩轉動的聲音,虎頭裂為兩塊,一條密道緩緩顯現。
我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看了看司空,心道:「對於司空,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他還真是對我們家,毫無防備……」
司空回頭看我,親暱地拍拍我的頭,眸色暗了暗:「又在想什麼呢?瀟瀟,我可是,對你掏心掏肺啊。」
「小驚絕,姐姐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學著司空平日的嫵媚動作,嗲聲道,「姐姐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你了呢……」
眼見得司空眸子更深,我爽快道:「這樣吧!既然你這麼對我們家好,我就……忍痛將子淇許配給你吧!」
司空面上明顯一僵。
我笑盈盈地將表哥拉到身邊:「您瞧哦。這小臉蛋,姐姐輕輕捏捏都可以擠出水來!這眼睛,飽含春水,滴溜溜地轉著都可以馬上滴下水來喲……」卻見得,司空驚絕越來越笑的冰冷,我不由得弱弱降下了聲音。
「我發覺,你可以替我接掌南月伊笑來儀總店了。」司空皮笑肉不笑。
「呵呵……是嗎?好啊,我也想多一些社會經驗。」我裝蒜道,「是不是啊?表哥,要不我們一起開店哦?……」
側臉瞥了一眼表哥,卻驀然停住。此時的子淇,微低著頭,下唇緊咬,眼中隱隱似在忍著什麼。
「子淇?……表哥……」我不知所措,「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拿你開玩笑的。對不起……哥哥,我錯了,你別生氣,別生氣好嗎?」
怎料,未等我說完,子淇突然向我燦爛一笑:「子瀟,表哥怎麼會生氣?這種小事……我知道是開玩笑……只是……只是我方才走的太多,似乎有點頭暈了。呵呵……沒事的,不要想太多。別擔心了……」
我依舊覺得子淇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什麼。二話不說,扶住他:「哥哥,靠著我走,這樣會舒服點的。」
「謝謝,子瀟一直是個好妹妹。哥哥很開心跟你一起長大。」子淇柔柔地看向我。
「嗯,子瀟會照顧好哥哥,給哥哥找個好婆家……額,是好嫂子!」我訕笑道。
「別擔心,進去不會走太久,裡頭可以休息。若還不舒服,我會安排讓人給你看看。」司空接話道。
「沒事,過會兒就會好的。」子淇笑笑,催促我們繼續前進。
不愧是花了十年穩固的基業,這裡秘密的大殿簡直可比皇宮大殿。我不由得連連讚歎,一路欣賞大氣恢弘的雕塑石廊。
在殿前停住,司空豪氣縱生:「就讓你們瞧一瞧南月伊笑的精中精銳!」
語畢,輕點殿門,門扉轟然洞開。
「參見樓主!」整齊的聲音排山倒海般在殿內翻滾。
殿內呈凹陷型,裝修輝煌肅穆。下立眾人,第一排是按照七色排列的只是少了兩色,第二排一色的黑衣男子很是霸氣威風。剩下的卻是行行色色的人,有嬌柔誘人的風塵女子,俏比佳人的妖嬈小倌;有靈秀無比的江湖女俠,有粗獷狂野的持刀英雄;有在路上決計注意不到的路人甲乙丙,有大街小巷無處不在的大叔大媽……
震撼之餘想到,如果旁人見此,這般將好手滲透到各個領域的組織說是沒有篡位之心定是一百個不相信。這司空,倘若被發覺這些地下力量,豈不是逼得皇帝及眾人合力絞之?這下不由得暗暗擔心。
「你們身為南月伊笑的精英,必然知道我的成長和成功與宰相的幫助有著莫大的關係。」司空輕輕開口,可聲音毫不費力地在大殿中久久激盪,「我不會忘記宰相的恩情,不會做出有辱誓言之事!今日,我帶木子瀟小姐前來南月伊笑殿,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我的決心。南月伊笑不是亂黨,我們是有義之士!日後即便有小人污垢,我也會保全大家,因為南月伊笑不會被任何外物牽制!我們有能力,獨立於天下!」
「誓死效忠南月伊笑!」殿內眾人齊齊行禮,呼聲震動天地。
接著,司空驚絕便簡單交代了南月伊笑高層構造,隨即帶我們在殿外石亭內休息。
「這個……」表哥猶豫地開口,「我不知問的是否冒昧……」
司空驚絕淡淡一笑:「但說無妨。」
表哥遲疑地說:「司空將軍的南月伊笑所效忠的究竟是誰?」
沉默良久,司空驚絕游離地看向遠處:「南月伊笑不效忠任何人……」
表哥驚得哽住了氣,不確定地看著司空。
「南月伊笑手下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他們或多或少受過社會的欺壓,歷經坎坷且甚少有親人,但是他們都是看得清事實的人,並不會肆意報復。只當做活在塵世的劫數,有些事情終究是無可奈何。忍過之後終於在南月伊笑找到歸屬感。
「因為,我們把南月伊笑當作老家,雖然有地位差別,但那只是能力的區分。終歸,我們是同伴。在世間行走,我們不可以輕信任何人,但是我們不能包裹自己,敵視外界。所以我們需要信得過的一個家……
「你們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吧……不是親人,卻感覺身上的血液是一起流淌的。我們都是在沙場一起闖蕩過來的,有甚至於高乎戰友的情誼。我放心地讓他們自己處理機構,即使也有過不少問題。可是歲月他會好好地記錄每個真心在一起的日子,然後,讓人在回望的時分,猛然驚覺那些忽略的愛。因而,絕對沒有人會放棄這裡,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彼此。
「南月伊笑,是一個家族。看著彼此共同成長……很大的家族……有著讓人意外的羈絆,是不能割捨的啊。南月伊笑,不屬於任何人,不會終於任何人或機構,只是做大家都喜歡做的事……」司空驚絕淺笑著回過頭,似乎覺得還是難以讓我們明白,「是家呢……」
我們靜靜聽著,待他停下時,半晌才回過神。表哥一臉沉重:「我們明白的。司空將軍,您的能耐實在讓子淇太過驚歎。子琪覺得,此世再不能遇任何人,能讓子淇敬重至此。」
「少爺說笑了,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給應該被愛的人一個好的歸宿而已。」司空將軍淡淡地說道,轉眼看向我,「不知道瀟瀟是不是能給我這個逐愛之人一個好歸處呢?」
我從概歎之中被生生拉離,無力地回望:「小驚絕啊,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想要讓我們不再沉浸在感歎之中,還是有很多辦法的。沒必要犧牲自己,噁心我什麼的。」
司空驚絕深深看了我一眼,讓我不由得害怕地往表哥那邊縮了縮。司空驚絕不再說話,目光望向別處:「快吃午飯了,在這吃了再回去吧。」說著,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我納悶,欲要求助表哥此間深意。可是表哥一臉嚴肅,好似身邊沒有人般,只是直直地盯著司空。完了完了,這孩子真的成了司空驚絕的死士了,瞧這崇拜的小樣兒……
於是,我只得扯著表哥,加緊幾步跟上司空。
終於可以回家,難得離開父君這麼久,心裡很是想念。不知道父君瘦了沒,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長白頭髮……要知道,作為一年四季「幾乎」天天悠閒地在家的宰相閨女,我一直以來的愛好就是保養父君。讓父君永遠英武非凡,並且近五十都不曾有白頭髮和較深的皺紋。對此,我一向很是自豪。
下了車,我一路拉著子淇飛奔向父君的院子。甩開眾人,尤其是一直叫我慢點的官家,我興奮地衝進院門,撒嬌地叫著:「父君!父君!子瀟回來嘍!父君,子瀟好想你。子瀟,留給你的冰糖葫蘆有沒有全吃完吶?……」
進屋的剎那,一切歡喜都戛然而止,子淇一不留神被我帶到門上都沒有注意。
時間,就完全停止在了這一刻。我幾乎就想扭頭跑回府門口,再重新跑回來一次。一定是我看錯了,我要回去,再跑一次……
「父君!……」我跌坐在父君床榻前,呆呆地為他理好額前的碎發,「父君啊,我回來了,你都沒有照顧好自己嗎?怎麼一直睡著?是太累了嗎?還好沒有白頭髮,也沒有皺紋,子瀟很滿意哦……可是,怎麼可以用繃帶裝飾呢?繃帶不好看的,父君……」
淚珠子沒有預兆地串串滾落,我靠在父君胸口:「子瀟這回不是偷跑出去的,為什麼父君這麼生氣,都不肯看我一眼呢?」
「小姐,大人他……」官家氣喘吁吁地趕來,略帶哭聲地說,「大人會沒事的,大夫說……大夫說,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