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情或是三生 下 文 / 九方天鑒
每一天醒來都會看見守在床前的蕭御景,看到一張似乎會永遠微笑的臉,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滋長。
「蕭大人,子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您就不需要每天來了吧?」我忍不住開口道。
「不礙事。」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絕我了,蕭御景自第一次之後並沒有堅持伺候我,可是每日的探望不論如何就是無法推掉。
我蹙蹙眉,苦惱地想到他始終不講那些我關心的事,只是會時不時逗我笑笑,沒有出格的動作,每次來也只是待一兩刻鐘。弄不明白他心裡想什麼,所以只好說服自己不要亂想。
父君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可惜我最多只能站一站,否則會頭暈目眩呼吸不暢。父君醒來後便開始親自處理事務,有空了就會坐在我的房間內,給我講講一些輕鬆的瑣事。空氣中時時刻刻都瀰漫著安靜祥和,若不是傷還未調養好,回想那晚就像是個夢。
不知道又這樣過了多少天,我的身體一天天的康復。同時我也在思考怎麼讓自己更加厲害,倘若還有這種事情發生,我不希望自己還是這般不堪一擊。我把想法說給殘夢聽了。她古怪地注視著我良久良久:「蕭大人說,如果小姐想學武功,他會有好辦法助你一臂之力。不過蕭大人還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小姐需要自己和他說,並且小姐得滿足大人還未想好的一個條件。」
他怎麼知道我會有這種想法?條件?親自求他?我銀牙暗咬。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會因小失大的,我不想永遠等人來救自己。
第二日,蕭御景照常出現在相府。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靜靜看著他走過來。
「在這裡等我嗎?好難得……」他穿了一身藍衣,不是子孝常穿的那種月白,也不是夜晚的深藍,是常見的星辰花的藍色。
這個身影似曾相識……
「子瀟希望蕭大人能夠幫助我精進功力。子瀟願意答應蕭大人的任意條件。」我毫不遲疑地開口,說完深深行了一禮。
蕭御景上前虛扶起我,卻始終沒有開口。末了,他眸色一暗,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我說,我會護你一世安好。你是不是還堅持要強大自己?」
「蕭大人,你在說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沒事,沒事。」他轉過身,手指輕拈樹上的紅葉,「好的。我會教你。至於條件,你不需要掛在心上。我不會讓你做不情願做的事,所以你就安心學,說不定這輩子我都不會提出這個條件的。」
我疑惑地看著他,確定他沒有開玩笑,看著那片自他手中飄落的紅葉道:「好。」
有了理由,蕭御景更堅持天天報到,颳風下雨都沒能阻擋。弄得我狠狠地感動了一下。有這麼負責的師傅,我對自己的提升充滿了信心。
蕭御景教我的有三樣:易容、暗器、製藥。
其實知道內容後,我還是失望了一陣。沒有多少武學含量,都是見不得人的樣子。在我仇怨地盯著某人許久之後,蕭御景開口道:「要不再教教你輕功?」
我都會瞬移了,還學這種低級技能?於是,我頹喪地開始了學習生涯。
沒接觸蕭御景還真看不出他的能力居然這麼強。易容之後的他,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假扮做慕雲鍾陪在紫衣身邊一天都沒被發覺。為了顯示他還有很大的能耐,更為了讓我乖乖聽話,他帶我無聲無息地潛入了一個中等幫派。當然,此幫為非作歹多年,我們也是想要為正道出一份力。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大型血腥活動,心裡還是很忐忑和愧疚的。
蕭御景挑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一身黑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行走。
悄悄進入他們的總部,蕭御景一掌搞定了頭領,立即易容成他的模樣。讓我更加驚歎的是他的演技,三下兩下混入群體,沒有一個人發覺頭領已經掉包。
在頭領「一時興起」舉辦的晚宴上,蕭御景只是在頭領位子上默默坐著喝酒,時而回一下部下的敬酒。我貓在頭領位子後面,等了多時,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我輕輕地敲了敲石製寶座,表示不滿。
卻聽到蕭御景輕輕笑了笑,不多時,整個大廳突然間鴉雀無聲。
「出來吧。」蕭御景淡淡地發話。
我緩緩起身,恐懼瞬間沒頂。
詭異,驚悚。所有人都趴下了,桌上的,地上的,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們都是一種狀態。不是喝醉,而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慘烈的模樣遍佈每個角落。不發一聲地,一場歡鬧的晚宴成了鬼怪的饕餮盛宴。
我感到身上每一寸都是刺骨的寒,不想看見這一切,眼睛卻似僵住,難以合上。
一隻如玉溫潤的手忽然遮住了我的雙眼,全身也被溫暖包圍了。「嚇到了嗎?不要怕。怕了,你還怎麼保護別人?」似乎感覺到我的絲絲反抗,他繼續說道,「不要說你可以不殺人。沒有絕對的事的。你終究會面臨一個必須殘忍的時候,而你難道要委屈大義,只為了小小的婦人之仁嗎?」
我不說話,知覺漸漸恢復後,輕輕抬手移開覆在眼上的手:「我明白了。」
「咦!死人了!死人了!」一個守在外頭的丫頭覺得不對,終於進門,隨後大聲驚叫。
我帶上黑色斗笠,聽著外面慢慢錯雜逼近的腳步聲。蕭御景一動不動,含笑而立。
「哪裡來的人?竟敢冒充頭領?」為首的帶頭跨進殿內,掃視一圈,發現無一人生還,聲音略略顫抖,「來……來人!給我殺了這人,為眾兄弟報仇……」
後面的人遲疑了一二,還是隨著那人殺將進來。
蕭御景依舊沒有動作,好笑地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眼見得三步就要殺上前,蕭御景緩緩出手,衣袂一震,打頭的一排人就當場斃命了。
蕭御景不等後面的人反應,左手頻頻震動,一排排的人如浪潮退去般倒下。一個人見形勢不對,急急逃到外頭,燃放了一個煙花彈。
蕭御景絲毫沒有制止,像看笑話一般站著,而後邁開幾步,眨眼來到眾人面前。他取下腰間寶劍,看似隨意地打了個劍花,周圍的人立即慘叫著倒地。後面的人驚懼地慢慢後退。然而蕭御景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幾道白光閃過後,依然是一招斃命的手段,全部殲滅。
整個廳堂充滿了血腥味,而我卻意外地不再害怕,穩穩地慢著步子來到蕭御景身邊:「回去吧。晚了,該休息了,師傅。」
蕭御景頓了頓,眼含欣慰地回頭:「走吧。不過不要叫我師傅。我不喜歡。」
「是,蕭大人。」我抬腳邁出廳門。
一夜無夢。
之後我賣力地學習,不再有任何質疑,認真地完成蕭御景佈置的所有任務。這三項的確很是適合我,不像練武時的力不從心,我的進步很是明顯。這讓我對於蕭御景更加佩服,不過心中對於他的冷酷依舊心有餘悸。
蕭御景很是高興我的進步,所教的量也日益增多漸深。不久我已經可以不讓殘夢有太多察覺地對她下藥。但是慕雲鍾會因此好幾天都給我臉色看。結果後來我只能對慕雲鍾下手了,這下殘夢不但不幫丈夫,還幫我製造機會。對此,我深感夫妻差距太大……
父君愉快地見證我的能力飛躍,看蕭御景的目光更加讚賞了。
轉眼又是兩個月,司空來信,邊疆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他的日子還是一貫的清閒。又問我父君近況和我的生活好不好。我一一回答,附贈了一句:哈欠胖了,吃的也多了,還望司空將軍在外珍惜國家糧食,不要過得太奢靡。
所有的都在按原來的腳步前進,除了子淇。我已經快三個月未見到他了。只是不管我問哪個理應知情的都對關於他的問題閉口不答,就連父君也只是對我苦笑,讓我別掛記了。
轉瞬之間,已到初冬,皇上決定趁著動物們行動日漸遲緩的時候,好好地打一場獵,順便慶祝這段時間的賢才廣納。照例請了父君和朝中各位重臣,不過這回少了皇上的唯一兄弟靖王,估計這狩獵會格外的有趣和平和。再加上我好久沒有出門玩,因而我難得地自告奮勇陪父君一同赴會。
臨行前,我以配置出遊所需為由,拉著殘夢出門偷閒。
「小姐,我們需要買什麼?」殘夢還不知道我的小心思,一本正經地問道。
「走走看看嘍。」我很是悠閒地亂走。
「呀,那裡新開了酒樓。很多人喲。不如我們也去嘗嘗?」我不等殘夢迴答,直接拽了人就走,心中因為今天不用完成蕭御景的任務不由得看什麼什麼順眼。
進了酒樓,我找了個中間的位子坐下,滿是期待地點了所有招牌食物,樂悠悠地等著。
「放肆!」一個嬌蠻的聲音傳來,「你這弱書生也不看看女俠是誰!為什麼佔我的位子!」
我看向臨窗那桌。原是一個身著梅色短裝的女子,杏目圓瞪,氣咻咻地將帶鞘寶劍直指著坐著的人。目光移至坐著的人,我不由得一驚。
這人不是蕭御景嗎?他怎麼會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