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節 詐騙團伙 文 / 如斯劍客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楊開低頭心哼著歌，輕鬆地走進豹幫的營地，似乎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赴宴一樣。豹幫的人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他們衣著相對乾淨，銹著豹頭，穿統一的皮鞋，身體都比較健康，很好認。而附近圍觀的乞丐則大多面帶菜色，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還有幾個和楊開心有過節的乞丐則表情豐富多了，既幸災樂禍又戰戰兢兢，說不出的滑稽。
阿金躺在背簍裡，只露一個頭出來，大眼睛滴溜亂轉，好奇怪的四處觀察著，下意識地皺著鼻子使勁嗅著，毫不在乎他人奇怪的眼神——他已經沒有裝白癡的必要了，豹三都知道這事了。
阿九則趴在阿金的肩膀上瞇著眼睛睡覺，它均勻地打著呼嚕，偶爾蔑視地看一眼四周的人群，再換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不知什麼時候，阿九就把阿金的肩膀當成睡覺的窩了。楊開心見阿金沒什麼意見，也就不趕它走。他只是奇怪：這隻貓平時總躲著人，除了小狗阿金，它誰也不親近，連小天也不例外。但自從阿金死後，它就時常出現在小天身邊，最近乾脆搬到肩膀上住了，偶爾還捉來肥大的老鼠推到小天面前——楊開心哭笑不得。他想：也許因為都有金毛吧，不是有種說法叫轉移寄托嘛。
楊開心走進一間用廢舊建築材料搭建的屋子中，垃圾場沒有電，所以點著非常昏暗的油燈——這就是豹幫的議事廳了。許久，他才看清屋裡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是儒雅依舊的豹三，另兩個他也見過，凶悍壯碩的豹二和豹四。另有一個中年人他沒見過，這人露著參天大牙，滿臉大鬍子，目光如炬，一看就是凶殘之輩，他一隻手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楊開心。
「小子見過豹哥」，楊開心微微欠身，畢恭畢敬地對這個齙牙大鬍子說——儘管豹哥不常出面，但這幅長相就算是傻瓜也認不錯的！
「你，就是楊開心？」豹哥動也不動地說，看不出任何情緒——隱藏情緒，本就是一個大哥的基本修養。
「正是小子」，楊開心恭敬地點頭。
「嗯，有點膽色」，豹哥點頭道：「聽說你前兩天打敗了使用數盤的豹巖，還差點逼他用了數晶？」
「僥倖僥倖」，楊開心拱拱手：「他也逼我亮了底牌」。
「嗯，聽三弟說了，你平時走路都背著弟弟，腰裡還有個五十斤的腰帶」，豹哥露出一摸令人心寒的笑意：「你們倆都是難得的實驗對象啊」
「有話請直說」，楊開心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這動作他練過好多遍，現在做起來相當順暢。
「嗯」，豹哥似乎欣賞的點點頭：「想必你知道，我需要你參加一個實驗，這個實驗一旦成功，你就可以出人頭地，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失敗的風險也很大」
「哦，原來是這樣」，楊開心表面上毫不畏懼，心裡卻喜道：來了來了，終於入正題了，練了一晚上了，等會可別說錯了呀。他繼續說：「請問怎樣做實驗呢？」
「嗯，解釋一下也無妨」，豹哥看他一點不怕，心裡不禁有些奇怪：「我會用數盔研究你的身體，然後製作出匙盤。接著，你要使用匙盤。如果實驗成功，你的數門就能打開，一躍成為數士，萬人敬仰；如果失敗，你就會爆體而亡，或者先變成失去意識的怪物，過幾天才會死」，他把爆體、怪物、死這幾個字說得很重，瞇眼看楊開心有什麼反應。
「數盔和匙盤？」楊開心、阿金、狗神同時心中暗笑：第一步出奇的順利啊。
「哦，原來你是想打開數門呀」，楊開心假裝不經意地說：「不早說」
「什麼？」，豹幫四人同時一楞，他們聽出了話外之意，豹哥終於動容了：「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楊開心故意停了一下，心想：第一次演戲，機會難得，一定要做足戲份，得多停會兒……再停停……再停停
「到底什麼意思？不說殺了你！」豹哥急道，呼吸也有些急促了——楊開心停頓的時間太長。戲，做過了。
「我是說我有辦法打開數門」，楊開心略有尷尬，稍一平靜，他繼續按本演戲——有些僵硬地一指後背：「準確的說是背簍裡的這位能開數門」。他心想：「哈，第二步搞定，剩下的，交給小天了……媽呀，可把我緊張死了」。
四人嘩然，個個露出驚訝又害怕的神色，尤其是豹三，他一臉錯愕，愣在當場。豹哥略一沉吟：「不對，你背簍裡不是你那癱瘓的傻弟弟嗎？」——阿金背向眾人，所以沒人注意到他已經擁有了意識。
楊開心驚訝地看向豹三，他沒料到豹三居然沒把阿金已醒的事告訴豹哥。一瞬間，他意識到什麼，暗道不好，連忙收回眼神。
阿金暗道一聲：蠢啊！
可惜已經晚了，豹哥目光如炬，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轉向豹三，冷冷地說：「三弟，解釋下吧」。
豹三依舊溫文儒雅，好像這不是什麼大事，一拱手道：「大哥，兩天前我就發現他弟弟已經醒了，但這兩天我忙著豹巖的傷，幫裡大小事務又多，這個細節就忘了報告，而且『那邊』又派人來……」，說著他稍一停頓。
「嗯，等會再談這事」，豹哥果然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很在乎這個「那邊」，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似的。他打著哈哈：「為難三弟了，幫裡的雜事全靠你了，你二哥四弟只會打打殺殺的，腦筋比你差遠了」。
「大哥言重了」，豹三滴水不露：「二哥老四是最有希望成為數士的人，我願意做後勤，助他們一臂之力」。這話說得義正言辭慷慨激昂。豹二和豹四的臉色果然緩和，沖豹三一點頭。
阿金也暗道一聲「人才」，心想：跟狗群一樣，老大看來都不願意下面的兄弟太團結啊…這倒提醒我了，看來他們之間也有矛盾啊，嗯，就用以前對付那群壞狗的辦法……
豹三看達到了效果，接著面向楊開心嚴厲地說：「即使你弟弟恢復了意識，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會開數門？」
「讓他自己說吧」，楊開心轉過身弱弱地說，他見自己給豹三惹了麻煩，差點成了不義之人，深感自己不是耍心機的人，只適合用拳頭說話。所以他乾脆轉過身，省的等會面對豹三臉色不自然，他暗道：「終於不用說話了，太好了……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人了，騙人，真是一點兒不好玩……」
眾人一看，楊開心的背簍裡坐著一個人，捲曲金髮，瘦瘦弱弱，嘴角四顆尖牙微露，肩膀上趴著一隻貓，正微笑著。豹三長舒一口氣：「這明明就是你弟弟，我還以為身份尊貴無比的數師真會到這個垃圾場來，哈哈」
其他三人也抹抹汗對看一眼，感覺壓力頓減。
「跟預計的一樣，他們果然害怕數師，看來數師比數士的身份要高得多」，阿金暗道：「人騙狗不是新聞，狗騙人才是新聞啊……終於該我的第一騙實戰了，好興奮好期待…」
「楊開心，我就說嘛，為什麼你進來時不緊張，原來是有備而來」，豹哥惡狠狠地對楊開心說：「這就是你的策略？你是想拖延時間嗎？那我就讓你們哥倆一起死好了。這樣吧，你弟弟不用抽籤了，今天就先用他做實驗！」
楊開心背向豹幫的人，低頭不說話——他知道阿金會處理好的，雖然只有短短四天的接觸，但阿金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個油滑無比的小混混，常會抓住別人語言中的漏洞百般調侃，用簡單的三字短語就能把人說得啞口無言。所以他對阿金的詭辯能力深信不移。
他哪知道阿金以前是以最脆弱的力量周旋在乞丐、大狗、野貓之間，朝生暮死逃無可逃，每日如履薄冰命懸一線，性格早已磨練的油滑無比。後來狗神暗暗幫助阿金加強優勢，讓空白大腦中的回路更深刻地迎合他原本意識中的回路。再加上狗神刻意培養他說話做事的邏輯性和技巧性。現在的阿金，除了人類社會的常識還欠缺些，其他待人接物說話辦事的水平已經遠超楊開心了。
「大膽！」阿金眉毛一橫，冷笑一聲，頗有氣勢：「惹數師，想死嗎？」
「你真是數師？」豹哥心裡一哆嗦，不禁大嘴半張，齙牙大露，不敢輕舉妄動。他明白數師的勢力極大，他們本身戰鬥力不高，但是他們有製造數盤的能力，因此身邊總會圍繞著很多數士，這些數士視數師為再生父母。只要數師搖旗吶喊，自然會有認識不認識的數士蜂擁而上。所以惹一個數士還有可能擺平，惹一個數師可就是捅了馬蜂窩了——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為了獲得數師的好感而將你暗殺。所以豹幫四人才這麼驚慌。
「不可能吧」，豹哥雖然仍然懷疑，但口氣已經弱了很多：「你不是楊開心的弟弟嗎？」
「我倆，像嗎？」阿金無法一下說出四個字，只能分開說，但這句分得極為巧妙，嚴厲中帶著嘲諷，顯得自然無比。
「呃？」豹哥端詳半天：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個金色卷毛，一個直立黑髮；一個絡腮隱現，一個細皮嫩肉，一個莽撞衝動，一個高深莫測。豹哥一拍腦袋：「不像不像，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干兄弟！」他已經完全失去剛開始的冷靜了。
「愚昧！」阿金嘲諷地搖搖頭——事情，正在朝狗神推演的結果一步步發展。
下面，該上硬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