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節 殺手阿九 文 / 如斯劍客

    天漸漸黑了。

    楊開心將有用的書挑了出來，一本本給小天做著介紹，而阿九這個傢伙也一直打著讓人羨慕的呼嚕。小天雖然在雙重轟炸下覺得昏昏欲睡，但還是認真聽著。

    正當小天眼皮打架的時候，阿九忽然渾身一抖，皮毛炸起，似乎瞬間漲大了一倍有餘，它「喵」地怪叫一聲挺直了身子，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利爪刺得小天肩膀疼——即使小天的肩膀還沒完全恢復知覺。

    阿九眼睛死死地盯著房頂某處，嗓子裡發出了低沉的「嗚」聲。

    楊開心向屋頂一看，還沒看清什麼就發現一條人影忽然鬼魅般地出現在了屋裡，靜靜地立在了自己面前。楊開心嚇了一跳——他還沒見過這麼詭異的身法，即使是豹三，也比這個人差一些。這人全身黑衣，只露出兩隻眼睛，身手敏捷得像貓一樣，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兩人面前。他不說話，只是警惕地看著楊開心，彷彿要等對方開口似的。

    楊開心立刻擺出了耍王八拳的架勢，準備一言不合就拚命。

    小天驚慌了一陣但馬上冷靜下來，他吸口氣微笑道：「大俠是，暗數士？」

    這人搖搖頭：「學徒」。

    「哦，原來是暗數士學徒」，小天心想，通過楊開心的介紹，他知道有一種數士專門進行暗殺和情報刺探的數士，被稱為暗數士。這人只是個暗數士學徒，身手就如此敏捷，那真正的暗數士得厲害到什麼程度——小天想想都覺得可怕。不過他還是更關心對方的動機。

    「豹幫的，上級？」小天想了一下，隨即淡淡地說——看對方一副謹慎的樣子，應該是對我倆頗有顧忌。不過我倆中唯一的戰鬥力就只有楊開心，而楊開心連豹三都遠不是對手，更別說眼前這個傢伙了。對方也一定不是豹幫的人，豹幫還沒這麼厲害的傢伙。對方更不可能探聽到我的數師的身份，否則早都溜之大吉了。除非……除非他是負責監視豹幫的，也就是豹哥嘴裡的「那邊」的人！八成是豹幫的上級或僱主派來的。

    小天心想：他一定只是對豹幫把唯一的「豪宅」讓給了我倆感到奇怪，因此覺得異常，因此過來探聽。但沒想到剛來就被阿九識破了——人畢竟不是真正的貓，論警覺性和隱藏技巧，誰又能比過貓呢？更別說是一隻把惡狗當玩物的九命怪貓呢？

    「你，何人？！」這人聽到底細被一語揭穿，有些驚慌，不由吞了一下口水。

    他看出了小天是癱瘓，所以注意力沒放小天身上，而是放在了楊開心的身上——雖然他知道楊開心遠不是他對手，但他還是職業性地警惕著。沒想到今天玩砸了，先是被一隻貓發覺了行蹤，接著又被一個人畜無害的廢人一語道出了身份。他有些懊惱地說：「何人？不說，死！」

    小天又氣又笑，氣的是對方說話比自己還簡略，簡直是溝通障礙，不知道再說兩句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故意學他而被他一怒之下殺掉。好笑的是對方被自己點破身份後，居然立刻從暗殺高手范變成了被媽媽發現偷吃了糖果後手足無措的小男孩——果然是學徒啊！和職業的還是有差別。不過自己還是得想辦法破這個局啊——嗯，不知道豹幫的人聽到這裡的動靜沒……如果有他們幫忙，那贏面就大了……也不知道豹幫願意為我得罪上級嗎？……總之先把局面搞亂，越亂我們越有機會。

    「我嘛——」小天拖著長音思考著，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老師，是老師！」

    「老師？」這人奇怪道：「誰的老師？大齙牙的老師？」

    「哈哈哈哈！」，小天依舊笑著：「是啊，猜對了！」

    「怎麼可能」，這人奇道：「你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娃，給一個四十多的數師學徒當老師，打死我都不信」。說完這話他連喘了幾口氣——好幾年沒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了。

    「你不信？」，小天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大聲笑著：「哈哈哈哈……沒關係，我也是……」

    正當小天胡拉亂扯的時候，四條人影破門而如，伴隨著人影的是豹哥急切的詢問：「大人可好？……那是誰啊？拜訪也不打個招呼」。

    這四人正是豹幫四巨頭，他們聽到小天突然的大笑聲就趕來了。作為老江湖，豹哥立刻就發覺了這笑聲裡的不尋常。但他進來後就馬上呆住了：「梵大人，您這是……」

    「也沒什麼啦」，這位梵大人一頓語塞，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立刻趾高氣昂起來：「你膽敢質疑我？」

    「不敢不敢」，豹哥滿臉堆笑：「我的意思是說，梵大人忽然到訪，恕屬下準備不及。不知道屬下該如何彌補？」

    「果然」，小天暗道：「豹幫果然是梵家安排到這的，八成是為了拿這裡的活人做實驗，目的是低成本的培養數師」。

    豹巖在和楊開心的戰鬥中不小心說漏了——還因此被豹三一巴掌打得閉了嘴，那時小天就隱隱猜到幾分了，現在更是印證了這個猜測。不過梵家可不是豹幫，那種存在了幾百年的世家個個都是人才濟濟的。

    小天知道，自己假冒數師招搖撞騙的這點把戲很容易就能被梵家識破。他暗想：呃——被識破就危險了……看來這個梵大人不能留啊。怎麼辦，怎麼辦？

    「嗯，這還差不多」，聽到身後豹哥的阿諛奉承，梵大人點點頭，他打算再向豹哥問問小天這幾個人的來歷。他剛要轉身——忽然，變故又生。

    在梵大人轉身詢問的一瞬間，小天忽然覺得視線一黑，緊接著梵大人發出一聲慘叫：「啊！我的眼睛…我要殺了你」，然後就聽到楊開心的一聲怒吼，緊接著又聽到豹哥一聲：「動手！不能讓他活著」——小天心急如焚：我怎麼看不見了，這個梵大人的眼睛怎麼了？難道他也看不見了？難道有人打滅了燈？豹哥是要殺了我嗎？——等等，不對啊，我怎麼在背簍底部呀？不是燈沒滅呀……到底發生了什麼？

    「砰！」小天正在著急，忽然一聲巨響傳來，震得小天雙兒嗡嗡作響，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過了會兒，小天感覺被人扶了起來，他才看到了現場情況：梵大人倒在了地上，背後一個大洞正汩汩地流血，一根短矛一把斧頭釘在了身上——估計是活不成了。楊開心胳膊上插著一把尖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胳膊，鮮血順著胳膊直流——不過他滿不在乎，似乎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傷。他俯身正關注著自己——這傢伙，真是鐵打的。

    豹哥手持一把怪模怪樣的武器——小天認得這叫槍；豹二和豹四一臉驚恐；只有豹三最清醒，自己就是被他扶起來的。

    過了半天小天才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在梵大人——他其實是梵家的一個被賜了姓的普通打手而已——轉身的一瞬間，一道大家都沒看清的黑影從梵大人面前飛過，然後他的眼睛就不知為什麼瞎了一隻。梵大人情急之下認定是楊開心小天這夥人動的手，所以他一刀就刺向了背簍——他只有一隻好眼了，所以挑了個最容易對付的。楊開心來不及救援，就把胳膊伸過去硬挨了一刀。此時豹哥命令三兄弟動手，但三兄弟哪知道該向梵大人動手還是該向金大人動手，畢竟兩方都惹不得——因此三人愣在了當場，豹哥只好掏出槍從背後擊斃了梵大人，豹二豹四這才找準對像一人又補了一下。

    「到底是誰刺瞎了梵大人？」楊開心一臉霧水，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

    「喵——」阿九不知道何時早跑掉了，現在居然又回來了。它蔑視地看了一眼眾人，一伸懶腰，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小天肩上。

    「是阿九？！」小天瞪大了眼睛看著阿九。阿九瞇著眼與他對視，絲毫不知躲避，冷靜地像一個殺人無數的刺客。小天點點頭：「就是你」——剛才自己身體一沉，那是阿九猛得踩了他一腳，借力竄了出去，然後在空中一爪子抓破了梵大人的一隻眼睛，同時一下把小天踩到了背簍底部。可見這隻貓的爆發力得多大——當然一方面這是因為小天癱瘓著，身體柔弱；另一方面是阿九的體重：九斤絕對是一隻大貓了。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掩蓋阿九對機會把握之準確，爆發力之強，出手之迅速。

    小天心想：「我說楊開心怎麼叫你阿九呢，你能把楊開心殺九次吧？」

    「大人救我」，豹哥忽然撲通跪下，把豹幫和梵家的關係一一道出；還有他不惜開槍殺了梵大人，寧可得罪梵家，這都是因為他決定死心踏地的跟著小天；以及自己將來找理由掩蓋梵大人死亡的真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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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只有一人一貓一狗在屋裡。

    「真是個好日子啊」，楊開心咧嘴一笑——他傷口早已處理好了，現在正在啃骨頭當宵夜：「沒想到阿九這麼厲害哇！」

    「嗯」，小天也露著尖牙笑著的：「殺殺手」。他沒說清楚，但楊開心明白他的意思——一個能把殺手殺掉的殺手！

    「還有那個豹哥，居然會把自己的主子幹掉」，楊開心真的很開心：「運氣真好啊，我還以為他那句『不能讓他活著』說得是我呢，當時可嚇了我一跳」。

    「果斷，堅決，幹大事」，小天點頭贊到。他明白這是豹哥的一項風險投資，那傢伙早被狗神的計策耍的團團轉，對自己的數師身份深信不移。選一個現成的高級數師，還是一個毫無前途的僱主？豹哥做了個相當理智的選擇。

    這次豹幫救了自己一命，小天非常感激，對他們的好感大大增加，似乎以前的恩怨已經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不過投機取巧畢竟不能長久，小天也明白提升實力才是正途，他正色道：「我們都，要提高。明天，搞數械，槍，數盔」

    「還要研究數盔？」楊開心疑惑地問：「咱們不是說好了騙他們你是數師，然後先混過這一關；第二步是用他們的資源武裝自己；第三步就是找機會逃跑啊？我看，數盔還是帶出去再研究吧，現在研究多耽誤時間啊！」

    「計劃嘛，改變了」，小天笑得像犬科中的另一種動物——狐狸。其實，他的計劃從沒變。即使現在對楊開心的解釋，其實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他不想讓楊開心為他這個驚世駭俗的計劃而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