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節 戰千戶 下 文 / 如斯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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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及其他圍觀的人距離戰場較遠，聲波衰減很快，倒沒受到什麼傷害。但很多人都長歎一聲別過頭去——不知道楊開心能抗幾下，接下來的一幕一定是血腥殘忍的。小天也面無表情地觀察著，但齜出來的尖牙寒光閃爍。

    他沒有喊停，因為他拿不出讓紅髮停手的籌碼，只能遵守決鬥規則。當然，他也明白紅髮接到的任務就是要楊開心的命——跟棋子是無法討價還價的。

    楊開心雖然摔倒，但還保留著一絲神志沒有放鬆自己的防禦。紅髮似乎也因為發出這一下聲波而消耗了大半體力。他喘了兩口氣，才搖搖晃晃走到楊開心面前。他每走一步，在場的人就感覺如同踩在自己心頭般的沉重。豹三、張鵬華、一幫和楊開心熟悉的乞丐更是憤怒得眼睛快要要滴出血來了。只有巨石和蛇女的神情說不出的複雜：是既不忍又帶著期盼。

    終於，紅髮走到了楊開心面前，他舉起拳頭，面無表情地豎直砸向了楊開心的後背——砰！毫無懸念，楊開心的後背凹下去了一塊。幾個女乞丐包括豹小晴都發出了壓抑不住的驚呼。

    緊接著，紅髮的拳頭就瘋狂地落了下來。「砰!砰!砰!砰!」，他像個不知疲倦的巨人。「砰！砰！砰！砰！」，他機械地砸著毫無反抗能力的楊開心。「砰！砰！砰！砰！」，場外眾人的心跳幾乎都被這沉重的撞擊聲同步了。「砰！砰！砰！砰！」，小天的心跳越來越沉重，幾乎超出了他的負荷能力，他咬著呀默默數著：「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他發誓，這一切都會百倍地討回來。

    終於，紅髮的力氣用盡了，他的拳頭越來越無力，最終停了下來。

    在場眾人都發出了深深的歎息，有人發出了壓抑的抽噎聲，巨石皺了皺眉，連蛇女都似乎有些不忍——棋子也是有知覺的啊。

    紅髮呼呼地喘著粗氣，默然看著剛被自己蹂躪完的獵物:兩個肩膀全被打塌，後背衣服破碎，血肉模糊一片，胳膊折斷，手背骨頭外翻，斷裂的指骨又被砸進頭皮裡，膝蓋被拳套砸出了觸目驚心的坑。

    「終於結束了啊！」紅髮無力地垂著手，喃喃說到。他的表情不知是開心還是悲傷。他唯一知道的是：任務終於完成了，承諾終於兌現了。

    小天閉著眼，半晌才喉頭一動，艱難地說：「你贏呢！」，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失去兄弟的痛苦了。

    「抱歉」，紅髮拖著疲憊的步伐向小天慢慢走來，他虛弱地說：「別怪我下手狠。」

    「不怪」，小天仍舊閉著眼：「數士之怒，本就是鋪滿了弱者的屍體」。

    「不下狠手我無法完成任務」，紅髮搖搖頭：「棋子是沒有選擇的」。

    「此話何意？」小天似乎不懂。

    「我只夠用一次強力次聲」，紅髮道：「而且用後力量會立刻大減，所以一擊不中，就注定著自己的死亡；即使擊中，也要立刻下狠手，否則等對手緩過勁來，死的那個仍然是自己」。

    「只能用一次」，小天緩緩道：「這是個致命缺點啊」

    「沒辦法」，紅髮搖搖頭：「必殺之術都有其致命缺點。不過除了這招，我也沒有其他致勝的手段了」

    「是啊」，小天同意：「如果用加強爆發擬的數盤，你可能會強一些，但不會產生壓倒性優勢。而楊開心的抗打擊能擬和恢復能擬又很變態。那樣確實勝負難說」

    紅髮面無表情：「所以我沒有用增強爆發力的數盤，就是為了增加勝算」。雖然這是件值得誇耀的事情，但他卻笑不出來。

    小天道：「所以你並沒有同時增強爆發和聲波的數盤呢？」

    「沒有」，紅髮搖搖頭：「這種數盤很難製作，除非高級數師為我量身定制，這個代價太高了」。

    「你的身份花得起這個錢」，小天似乎不信。

    「確實花得起」，紅髮點頭道：「但那只能讓勝利來得快一點，有了聲波其實已經足夠了」

    「說的不錯」，小天同意他的說法：「但你今天洩露呢很多聲波數盤的秘密啊，不怕有心人膩用嗎？」

    「不怕」，紅髮搖搖頭：「這些秘密你都應該早已查到了吧？」

    「你猜的很對」，小天讚道：「但萬一現在有人向你挑戰怎麼辦？」

    「那就違反決鬥規則了」，紅髮不解得搖搖頭：「你應該知道，每天每人一次決鬥，其他人不得干涉」

    「我沒說其他人啊」，小天原本閉著的眼睛忽然一睜，凝視著紅髮——就像漆黑的夜裡劈出一道閃電。而紅髮就像被閃電驚到的小鹿。

    「什麼，什麼意思？」，紅髮一臉驚駭，就像干了壞事的小孩忽然感覺到父母就站在身後——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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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了動了！」，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喜的呼聲：「楊開心動了！他還沒死！」

    紅髮大驚失色，他看到楊開心仍然歪歪斜斜的蹲在地上，但後背的大片傷口已經止了血，扭曲的手背和指骨也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頭上胳膊上膝蓋上的傷口也復原了大半。而且，他凹下去的肩膀已經凸了出來，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嘿嘿嘿。」起初是小聲的笑，後來楊開心的肩膀越抖越厲害，笑聲也越來越大。他從膝蓋中仰起臉，黑黑的大臉上儘是血污，一雙牛眼深邃而清澈，黑白分明。他騰地站起來，忍著痛咧嘴大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各位觀眾，想我了沒有？！」

    圍觀的眾人的驚喜迅速變成了無奈，紛紛搖頭。

    紅髮不可置信地看著楊開心，又看看小天，他嘴唇抽動了半天，結結巴巴地說：「這怎麼可能？」。

    小天微笑著，一句話不說，只是心裡在想：狗神的策略，果然有效！。

    楊開心也呵呵笑著，就像看著一個傻瓜。

    終於，紅髮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瞬間變得面如死灰，他一字一頓地說：「增強兩種能力的數盤，我沒有！但是你有！！」

    楊開心咧嘴一笑，一個箭步衝向紅髮，巨石和蛇女也面如土色，他們明白大勢已去。紅髮無奈地雙手抱頭蹲下——像楊開心剛才一樣。他明白了，剛才小天跟他扯了那麼多，就是為了讓楊開心緩過勁來，而楊開心能恢復地這麼快，一定是用了增強恢復速度的數盤。

    紅髮在用了聲波後力氣損失大半，而楊開心本身的恢復和抗打擊能力就非人類可比，再加上用數盤增強恢復能力，邊挨打邊恢復使他並沒有受到致命傷。但不論是圍觀的人還是紅髮三人組哪知道楊開心在偷偷恢復啊，他們都認為在這種打擊下十個人也被打死了。

    居然有這種極品數盤——紅髮暗道一聲苦，悲涼得閉上了眼睛，他準備屈辱地受死了。他現在力氣盡失，唯有挨打的份——也許楊開心一拳就能打死我吧。我的天才之路，我的千金承諾就要這麼斷送了吧。早知道我寧可在那個人面前自殺，也不會跟這兩個怪物作對……罷了罷了，我的痛苦也總算可以結束了。

    紅髮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他閉著眼，想像自己的後背被一拳打出一個洞來的慘狀——楊開心正在巔峰，又有了數盤的加持。一拳打死他不是不可能。

    「咦？」紅髮納悶暗道：「拳頭怎麼還沒落下來？」正想著，他就感覺一隻成人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緊接著他就聽到一個淳厚的嗓音在說：「別緊張，沒想殺你」——這是楊開心的聲音。

    紅髮呆了半晌，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他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在場眾人也是一片愕然，包括巨石和蛇女也都是驚訝中帶著感激——表情還是那麼複雜。

    「為…為什麼」，紅髮喃喃道。

    「原本就無怨無仇，你為了一個承諾就來和我拚命，算個漢子」，楊開心咧著嘴一笑：「殺了你我會不開心的」

    高！實在是高！——豹哥正在擔心打死警察以後怎麼應付接踵而來的麻煩，但他看到楊開心願意放紅髮一馬，立刻喜上眉梢。他暗道：拿得起放得下，楊開心實為有量之輩，佩服……這下他對紅髮有恩，其他警察也不敢輕易騷擾。這一步棋，高啊！

    「開心…」，紅髮喃喃道。他從出生到現在只有刻苦的訓練，幾乎沒有真正開心過。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成為最強大的數士。為了這個目標，他付出了一切——時間、青春、歡笑、友情、愛情。開心？對他來說這是最不重要的，可以最先被付出的，就是開心了。

    「人活著就是開心嘛」，楊開心笑瞇瞇的：「否則跟狗有什麼區別呢。」

    「別聽他胡說，狗也有撒歡打滾的時候好不好」，小天不樂意了，不過他笑著對紅髮說：「你的道是力釀，我們的道是開心，力釀只是個手段罷了」

    楊開心撫掌道：「也許不需要力量就能很開心呢？」

    「誰說不是呢」，小天也笨拙地摸著自己手背笑道。

    「好」，紅髮咬咬呀：「我紅髮不是氣量狹窄之輩，豹巖之事就此揭過」，他看了一眼楊開心：「下次來，不拚命咱們拼酒。」。說完他向巨石蛇女一招手，就要離開。

    「慢著！」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一驚，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紅髮眉頭一皺，小天心裡也咯登一下——他甚至隱隱聽到狗神也發出了一聲輕歎。

    「都別走！」，這個聲音的前一句話還在百米外，但後一句就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可見速度之快。正當大家四處張望之際，忽然，一個全身黑衣，只露雙眼的人鬼魅般出現在大家面前——他的速度極快，人群中甚至有人被嚇得驚呼起來。

    這個人的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彷彿從未移開過一般，他誰也不看，彷彿四周的人都是死的。

    而一直在小天肩頭熟睡的阿九，此時卻猛得睜開了貓眼，它盯著這個黑衣人，鼻翼翕動著，以往蔑視眾人的眼神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凝重。嗯？——小天發現了阿九的異常，不由得眉頭微皺：阿九平時沒怕過誰啊，這個穿黑衣的傢伙怎麼讓阿九這麼緊張？嗯。這身打扮和上次那個梵大人差不多啊……

    「嗚喵——！」阿九怪叫一聲跑得不見了蹤影，眾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誰啊，這麼囂張」

    「噓，別亂說，沒看出來是個高手嗎」

    「高手怎麼了，這裡高手多了去了」

    「這個看上去更厲害呀」

    「……」

    豹哥瞇眼一看，卻嚇了一跳，他暗暗驚心：「這不是梵錫飛嗎？他晉陞數士了？……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