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節 食物鏈頂端 文 / 如斯劍客

    剛才三個數士和燎原狼交鋒的時候，除了小天，其他人都兩眼一抹黑看不太清楚，所以閒著無事。直到火光冒起，這幾個傢伙才伸長了脖子看清點狀況。而楊蔓則一直東瞅瞅西瞧瞧在找好玩的東西，終於被她發現了四、五隻小狗。

    它們本來是在遠處的樹叢裡打鬧玩耍的，走著走著就接近了楊蔓。楊蔓發現這幾個可愛的小傢伙後立刻沖它們招手，同時不忘告訴其他人這個有趣的發現。

    「小狗？」小天暗道：「這麼險惡的地方怎麼會有小狗」，他立刻往楊蔓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幾隻三個多月大的小狗也正好奇的看向這邊，大大的腦袋圓圓的眼睛憨態可掬，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愛，更別說楊蔓這種愛心氾濫的女孩了。

    其中一隻小狗遲疑地看了看小天，忽然跌跌撞撞得朝這邊跑來。看到小狗走路不穩的樣子，小天會心的笑了——小時候自己也是這個樣子吧。嗯？——小天忽然心生警覺，這隻小狗有什麼地方讓他感到不對勁。

    還沒等小天想明白，遠處淒厲的慘叫聲就忽然停息了。隨後，傳出了一聲長長的狼嚎。這聲音久久迴盪著，在靜靜地森林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眾人的心神都一陣恍惚，暗自歎息著。

    他們明白：那三個數士是徹底完了。

    燎原狼的嚎叫聲還沒停息，那只正跑過來的小狗忽然停住腳步，伸長脖子衝著燎原狼的方向也叫了一聲：「汪——唔——」。除了楊蔓覺得這奶聲奶氣的小狗叫聲很好玩之外，其他人俱是一驚。

    楊開心和張鵬華驚，是因為他們擔心小狗的叫聲會引起燎原狼的注意。

    豹三驚，是因為他聽出來小狗的動作和聲音不像狗，而像狼——這哪是幾隻憨態可掬的小狗，這明明就是那只成年燎原狼的孩子啊！

    小天驚，他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只小狼崽——雖然長得很像狗，但對於本尊就是狗的小天來說，狼叫和狗叫還是很好分辨的。小天驚，還因為他忽然明白了剛才燎原狼為什麼開始時不攻擊數士而是戲耍了很久——它這不是戲耍，而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如何躲避敵人以及如何捕獵啊！他也明白了現在燎原狼為什麼發出長長的狼嚎，這是父母在召喚孩子：「小傢伙們在哪？開飯啦！」。

    冷汗，從小天的腦門子上唰地流了下來，他只來得及回頭說一句：「別動！」——他知道，燎原狼的注意力現在全在這邊，已方一動，對方肯定會發覺，它擔心孩子受威脅，必會立即展開攻擊。燎原狼比數士速度更快攻擊力更強，自己幾人跑不出三步就得死光。拿狼崽子做威脅？開玩笑！燎原狼凶狠殘暴，它哪懂得挾持人質這種抽像的概念啊。就怕到時候惹怒了對方，自己這幾人會死得更慘。

    小天剛扭頭說完別動，就發覺楊蔓睜著驚恐的大眼睛在看著他，緊接著他就看到其餘幾個人在拚命地衝他擠著眼睛。小天頓時感到汗毛一炸。

    他知道：燎原狼就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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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小天暗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裡只有這兩個字在不停地迴盪，「完了完了完了……」，此時他根本沒有所謂閃電般地回顧一生。根本沒有想到什麼豹幫兄弟乞丐朋友和紅髮巨石，就連「易」他都一點沒想到——他的大腦完全空白，以至於他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正過頭來面對燎原狼他都不知道。

    感受著臉上噴來陣陣腥味極濃的熱氣，小天終於可以近距離觀察燎原狼了——儘管這不是他的本意。

    兩隻赤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小天，沉重的呼吸讓小天心裡陣陣發毛，頭比小天的腦袋大兩圈，臉上傷疤縱橫，可怕的狼嘴微張，齜著四、五厘米長的雪亮犬齒。隨著呼吸，它的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哼，小天感受到的熱氣，就是它的呼吸——它的鼻子離小天的鼻子還不到一尺！

    絕大部分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暈過去，就連稍遠的楊蔓都驚恐地閉上了眼睛——她緊張得不敢看。張鵬華和豹三也嚇得一動不動——這根本不需要小天提醒，對食物鏈上位者的恐懼深深根植於下位者的每一個細胞中。

    雖然怕得要死，但楊開心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打算情況不對就立刻拚命——雖然他明白這是白白送死。

    小天沒有暈過去，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讓空白的大腦慢慢轉了起來。這個情形——他回憶著：真像以前自己被一隻大狗逼到牆角的情形啊，只是現在這只燎原狼給自己的壓力比當時大無數倍……嗯？——小天腦中一個未知的區域被瞬間點亮——以前自己開口說第一句人話的時候也是這個感覺。

    在燎原狼氣勢逼人的注視下，小天忽然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沒有轉身逃走，也沒有兩眼一番暈過去——這些是這種情況下再正常不過的動作了。他做的動作很奇怪：先是露出討好的微笑，再從鼻腔裡發出討好的哼哼聲，然後吐了吐乖巧的舌頭，兩隻大眼睛刷刷地眨了兩下。

    楊開心呆住了，其他人都在小天背後，他是唯一能從側面看到小天臉部表情的人。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能這麼傻這麼萌，而且還這麼自然——當初小天剛有意識時還有些白癡相，倒常露出這種又萌又傻的表情，但很快他就變得智力超常，經常把自己損得滿頭黑線，後來更用天才般的智慧幫自己混進豹幫、改進王八拳、打敗蛇女和紅髮。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傢伙露出傻氣了。

    他又變白癡了嗎？

    除了楊開心，也有人呆住了，準確地說，呆住的不是人，是狼——那幾隻小狼崽。它們早已經來到了燎原狼的身邊，現在正呆呆地看著小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會說話，那它們一定想說一句：這傢伙是同類還是兄弟？

    成年的燎原狼似乎也有些吃驚，它不再發出威脅的低哼，而是歪著腦袋瞇著眼仔細地瞅著小天。許久，它探出腦袋，把鼻子伸到小天臉上嗅了嗅，轉身走了！

    是的，它居然轉身走了！

    燎原狼帶著幾隻小狼崽高傲地走了，頭也沒有回。唯一回頭的是一隻小狼崽，它的表情戀戀不捨，如果能說話，那它一定會說一句：好想跟這個傢伙玩一會啊。

    楊開心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這都行？賣個萌耍個乖就能讓燎原狼放過？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半響，楊開心大口地喘起氣來——剛才燎原狼把鼻子伸到小天臉上的時候，他幾乎要動手了，當時他高度緊張渾身冒汗。

    其他人也立刻圍上來，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小天。而小天則呆望著燎原狼遠去的方向，沉默不語，出神地想著什麼。

    許久，小天才注意到大家驚奇的眼神。他苦笑了一下才慢慢說：「裝同類，博同情，讓你們見笑了吧」

    豹三搖搖頭：「你很厲害，能想到這種法子，佩服」。

    「其實」，小天慢慢說：」我也是蒙的。我們一開始就沒有傷害狼崽的動作，狼崽也對我們頗有好感——畢竟是小狼崽嘛，還沒親自殺生過「，他頓了頓：「所以我想，不如試一試裝同類，也許小狼崽會幫我們說話，攔著燎原狼」

    幫我們說話？——其他人都滿頭黑線，心想：這種不靠譜的瞎蒙他都敢嘗試。

    小天一攤手說：「恰好我懂得一點狼的習性和心理，所以就試了試，沒想到成功了」。他懂的其實不是狼而是狗。他本來就是一隻狗，一隻垃圾場裡的廢柴狗，裝可憐博同情是他的老本行。

    「不過」，楊開心思索著：「你裝得可真像啊……我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場景」。

    小天繃著臉沒有表情，但心裡在想：你當然見過，以前有只大狗把我逼到牆角那次，你難道忘了——這話他當然不能說出來，楊開心還不知道他以前是狗——這些和「易」有關的東西小天從來沒解釋過。

    當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對於「易」的來歷，楊開心也沒問過。他很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些想說哪些不想說都應該由自己決定——楊開心自己也有些秘密是無論如何不能告訴別人的。

    楊蔓則癡癡地看著小天，她心想：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與狼對話的，真是強大的能力。

    張鵬華好奇心更重，他問：「就算你會博同情，又怎麼保證燎原狼真會同情你呢」

    「實力差距太大了嘛」，小天攤攤手：「貓不會放過老鼠，就像燎原狼不會放過數士。但你見過貓殺螞蟻嗎？我們就是螞蟻嘛。只要你的實力夠弱，太強大的敵人就會因為驕傲而不屑傷害你」。他不禁想到梵錫飛屠殺豹幫乞丐和紅髮一夥的時候，真正能倖免的，反而是地上那些弱小的螞蟻。食物鏈最頂端的動物都有著自己的驕傲，它們一般是不屑於捕殺食物鏈最底端的生物的。

    燎原狼，就在食物鏈的最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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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趕緊走了」，想到時間緊迫，小天趕緊招呼大家上路：「別讓梵家的人追上了，這事路上再解釋……」

    「你們走不了！」——一個又粗又低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高大強壯的光頭大漢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邊走邊說：「我，就是梵家的人，梵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