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節 梵永成 中 文 / 如斯劍客
聽到梵永還是執意要抓金天，小欣搖搖頭：「不能抓他」。
梵永成臉色立刻變了，原本帶著一絲溫柔和關切的眼神瞬間變得冷酷，他似在努力壓抑著怒氣：「為什麼不能抓？他也是楊家的人？」
小天暗道不妙，這種神色的變化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深諳人類心理的他卻很明白：這是底線被別人觸碰到才會露出的表情。他暗暗叫苦：「看來梵永成允許放過楊蔓，但很難放過我啊。畢竟，我是梵家不惜代價要捉到的人」
此事恐難善了啊。
「記不記得，當初我鍾情於你……」小欣忽然開始回憶過去。
果然——小天等人暗道：梵永成和小欣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親密。不過這種回憶過去的節奏是想搞怎樣？!
雖然有點傻眼，但小天等人沒有打斷她——她多說一秒，自己這幫人就能多活一秒。
她語速緩慢地說：「因為遭家裡反對，我就脫離了家族偷偷加入梵家。為避免嫌疑，我冒險洗去了毒數士能力，改學深居簡出的醫術…」
楊蔓心頭一震：小欣以前是毒數士？難道真是我楊家的人？但我怎麼不知道有個叫楊小欣或楊欣的阿姨呢？……怪不得她對我那麼客氣，對我的毒那麼熟悉，那絕不是普通醫數士該有的程度啊。我怎麼現在才想到啊！
「以前是我不對」，聽到過往歷史，梵永成臉色緩和下來：「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錯。我不能給你名分，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但，這些和金天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金天也是一頭霧水。
小欣搖搖頭打斷了梵永成：「我理解你，你要為家族奉獻一切，你不能讓自己的後代和家主的後代爭權奪勢，所以你不能有兒女，甚至不能有妻子」
小天等人心頭一凜，俱暗道：好狠的人！好狠的大叔！好狠的男朋友！
「我說過，我對不起你」，梵永成耐著性子，顯然他確實有愧。他皺著眉說：「到底這些都和金天有什麼關係？」
「有關」，小欣幽怨地看了梵永成一眼。她是醫生，早使用了藥盤接好了斷骨，痛苦依然大減。她輕輕揉著胳膊，似乎不經意地說：「你不想要孩子，但我想要！你記不記得我曾經懷過一個孩子……」
「什麼？」梵永成猛然想起了什麼，他吃了一驚：「你把那個孩子生下了？但你不是……」說到這，他偏頭看了一眼小天。
小天傻了眼，趕緊避開梵永成的眼光，他心想：難道這個身體是這個小欣和梵永成的兒子？這…這也太狗血了吧…不對不對，這個小欣怎麼確定我就是他們的兒子呢？——從愛情劇轉到倫理劇，小天這等心理素質過硬的傢伙也承受不了。
看到梵永成誤會了，小欣忙搖頭解釋：「不是」。說完她暼了一眼楊開心。
原來是這樣啊——小天隱隱約約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黑大個是我們的兒子？」梵永成狐疑地看著楊開心：自己在這個年齡也有這麼高，但沒這麼黑啊。
楊開心被看得心裡發毛，他忙說：「肯定是誤會，我有爸爸媽媽，不對不對，我沒有爸爸媽媽，不不也不對，我是說我的爸爸媽媽不是你們…」
「當然不是」，小欣搖搖頭對梵永成說：「我們的孩子是個女兒……」。說到女兒，這個小欣的眼裡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女兒，恐怕是她這一生唯一值得掛念的人了。
「女兒？」梵永成有些激動，他急切地問：「她在哪裡？」——小天看得出來，這個梵永成雖然冷酷無情，但聽到自己有女兒還是流露出了些許的慈愛。
「記不記得。」小欣繼續慢慢地說：「有個叫楊晶的女僕，不能說話，身份低微得連賜姓的資格都沒有……她經常偷看你練武，還懂得一點醫數，給你治過傷……」
果然——小天暗道：小啞巴是小欣的女兒，所以上次放過了楊開心和自己，還一路保護著這個未來的女婿。直到遇到這個要命的梵永成！
怪不得這一路上總是有驚無險呢——多虧了小欣阿姨啊。
其他人也都露出古怪的表情，楊開心也滿臉黑線——事情發展之離奇，遠超他的想像啊。
「原來是她」，梵永成喃喃道：「怪不得我覺得她與眾不同…」
「父女天性」，小欣微笑著，這恐怕是她屈辱無奈的一生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她搖搖頭：「放心，她不知道我們是她的父母。連我，對她來說也只是個偶爾教她醫術的好心阿姨而已」。小欣忽然微微有點激動：「為了不讓你有負擔，我倆不能相認，連我們的孩子也不能和父母相認。你，耽誤了我的一生，難道還要耽誤女兒的一生嗎？」
「女兒的一生？」，梵永成顯然沒抓住這句話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小欣激動地一指楊開心說：「這個少年是女兒鍾意的人，也是金天的兄弟。你要帶走金天，除非殺了他。他死了，女兒肯定痛苦一生……」說完這些，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不希望我們的悲劇再上演了……」
三個可憐的人，一幕活生生的人間悲劇！——眾人皆默然無語。
楊開心則咬著牙暗暗發誓：「小啞巴，終有一天我會去接你，梵家阻我我踏平梵家，老天擋我我就滅了老天！」，楊開心在心裡怒吼：「我，必須給你幸福！！！」
聽到小欣這麼悲哀的請求，梵永成不為所動，他無情地搖搖頭：「家弟不惜代價要的人，我必須抓到，我不管他是誰的生死兄弟」，他的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絕決。
楊開心恨恨地想：如此不在乎女兒的感受，梵永成，你不配做父親！
梵永成當然不在乎女兒的感受，他要帶只是家族勢力——他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楊開心說：「擋我者死！女兒也不例外，何況你」。
楊開心更加憤怒，眼睛裡都快冒出火了，他咬著牙暗想：虎毒還不食子，這個梵永成居然連女兒都可以犧牲。怎會有這樣的父親？無情到了極點！絕情到了極點！
小天明白，自己夾在中間必然會毀了這個原本就殘缺的家庭。他無奈地搖搖頭，對楊開心說：「拷機，要不然……」
「閉嘴！」楊開心知道小天要束手就擒，所以馬上制止。
小天無奈地歎息一聲，接著說：「我只是把你當工具，能脫險的工具罷了。你何必要自作多情。還有你們…」小天看向了楊蔓、張鵬華、豹三，他的表情平靜，就好像在說著一件小事：「你們都是我的工具罷了。現在…我想去梵家做客，說不定待遇會不錯呢…」
「你！閉！嘴！」其他四人異口同聲，但每個人的眼圈都微微發紅。
「我。」，小天無奈地搖搖頭閉嘴了，他的眼圈也微微發紅——這幫傢伙啊！
小天心中又溫暖又悲涼。溫暖的是，兄弟對他的絕對信任。悲涼的是，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了啊。
楊開心跨前一步，咧嘴笑著對梵永成說：「你有兄弟不能背叛，我有兄弟不能放棄。來吧！」。說著他向梵永成瀟灑地一招手，就好像對方是隻狗。
梵永成沒有生氣，他滿臉的橫肉反而擠出了一絲微笑，他對楊開心說：「女兒能看上你，眼光不錯……可惜，你我注定勢不兩立啊」，說著他臉色一沉，渾身暴虐之氣陡然爆發，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讓你死得像個男人！」
眾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小天的四顆尖牙狠狠地錯動，他知道這是毫無懸念的一戰。
梵家，該死啊！！
小天很悲傷，但是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哭——每一次，兄弟的不棄都讓他更悲傷，每一次，兄弟的不棄也讓他更堅強。
就在小天眾人放棄希望的時候，梵永成忽然臉色大變。
「為什麼？」梵永成摀住胸口驚訝地望著楊蔓：「我明明能抗住你的毒，為什麼……」
楊蔓則一臉茫然。
「是我」，一旁的小欣慢悠悠地說：「我故意受你一拳，讓你扶我的胳膊。其實，你早已中了我的櫻落……你忘了，我以前曾是毒數士……」
眾人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們悲喜交加地互相對視一眼，心情如坐過山車般跌宕難平。楊蔓甚至差點哭了出來。
「你…好狠毒的女人」，梵永成狠狠地說。他雖然中毒，但依然能夠冷靜。他明白為什麼小欣說那麼多話了——那只是在等毒藥發作罷了。
但是他仍然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
「我一個二星數士」，梵永成扭曲著面孔惡狠狠地對小欣說：「這點毒還殺不了我」。
二星？眾人吃了一驚，怪不得比一般數士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小天明白，他說的應該是實情：二星數士的基本素質會提升四倍多，再加上這個梵永成本身身體強壯，數士前的基本素質就能頂兩三個普通人——現在他的基本素質足足有普通人的十倍。雖然中了櫻落和櫻霧，但用對付一個人的毒藥對付十個人？這顯然難度很大。
「我狠毒？」，小欣淒涼地一笑：「如果你剛才放過他們，我會給你解藥。但你為了梵家居然要毀滅女兒的幸福。」，她目眥盡裂道：「那就讓我這個狠毒的女人做一次好媽媽吧！」
說完，小欣縱身撲向了梵永成，在空中她不忘沖楊開心嘶聲尖叫：「快逃！」
絕決、悲涼而失望。
一個絕決情人的反目撲殺！
一個悲涼女人的最後輝煌！
一個失望母親的豁命一搏！
她，要和曾經心愛的人拚命啊！
這一切，都是為了彌補自己這個不稱職的母親所犯的錯誤吧。
楊開心遲疑了一下，拎起小天就往後跑去——那裡正是銀都方向。他知道，小欣阿姨是要為他們爭取時間：毒藥雖然一時殺不死梵永成，但行動受影響是肯定的。而且小欣阿姨本身是數士，對付一個中毒的人應該有一定把握。
真有把握嗎？——楊開心實際心裡沒譜，畢竟梵永成是個二星數士，而小欣又不是戰鬥型數士，還折了一隻胳膊。剛才兩人交鋒，梵永成只用三成力就把小欣胳膊打折。
二星數士，原本就比普通數士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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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奔奔。
楊開心沒命地奔逃，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一公里？或者兩公里？他也不知道其他三人跟上沒，更不知道小欣和梵永成的戰況。他只知道：絕不能辜負一個母親為女兒做的最後一點努力——儘管這是個殘酷的努力。
他眼圈通紅，咬牙切齒地發誓：「小啞巴，我答應你媽媽了，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讓你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楊開心沒命地奔逃，他背後的小天則一直努力觀察著後方。忽然，他看到一個光頭大漢飛奔而來，一步十米飛快地接近了楊開心。
正是梵永成！
「來了！」小天連忙發聲警告。楊開心聽到後只覺一陣酸楚，他知道小欣——也就是小啞巴楊晶的媽媽——八成已經遭了毒手。
這個棄女殺妻的畜生啊！
楊開心不敢減速，他加快了步伐。
可惜，梵永成的速度比楊開心快得多，兩三個呼吸就到達了攻擊範圍。小天分明看到：梵永成臉色紫黑雙目怒睜，眼角沁出了褐色血漬。
他作勢一拳打向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