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節 死結!死劫! 文 / 如斯劍客
簡易床、桌椅、紙筆、數盔、一盒白盤。
看了看自己的工作環境，小天面無表情地戴上了數盔。
釣魚洞內除了小天就只有那四個蒙面大漢，而李小龍楊開心等人則不在洞內。之前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整天，小天知道釣魚洞不是一個洞，而是幾個相連的熔洞，每個熔洞之間有著長長的隧道相通。自己這是最深處的七號洞，此時大門正緊閉著。而楊開心等人應該是被關押在其他熔洞裡了。
被關押在這陰冷潮濕的熔洞，一般人早瘋了，但小天卻像沒事人一樣自在——跟垃圾場的露天狗窩比起來，這裡已經是天堂了。
小天的時間說緊不緊說松也不松——三天。
三天一到，自己如期交上數盤，對方經理就會放了自己這幫人嗎？小天覺得可能性不大。
自己對這幫人是個潛在的威脅，連根拔除幾乎是必然的結局！
熊大師是個巨無霸集團，光每天的數盤產量就是個天文數字，自己一年也不及人家一分鐘的產量多。另外暴狗雖說比較高端，但對熊大師來說還不是頂級——比這高一兩個檔次的數盤熊大師都能製造。因此對宏觀的熊大師集團來說，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感到受威脅的應該是熊大師在銀都學院的分公司！銀都學院學生雖多，但用到極品數盤的卻不多。事實上，普通數盤在銀都學院才是主流，良好和優秀級別的數盤就已經是小眾產品，而極品數盤的用戶更少，每年的銷量應該只有幾百張。
但舉辦楊氏擂台賽的當天李小龍就預售出去八十多張，近兩個月時間又陸陸續續賣出一百多張，前後總數接近兩百張！——這還是李小龍拒絕了很多訂單的結果。畢竟，兩百多張數盤，小天得干大半年才能交工。那絕對會把小天累垮的。
兩百張極品數盤！
這是什麼概念？熊大師分公司半年的極品銷量估計也就是這麼多！自己短短兩個月就賣出去人家半年度的銷量——小天暗想：估計這倆月根本就沒幾個人買過分公司的極品數盤。
暴狗的性能比熊大師好，價格卻是一樣。這種情況下傻瓜才會去買熊大師的產品。
動了人家的奶酪，人家當然會對付你——何止是動了人家的奶酪，簡直是搬走了人家的冰箱嘛！
所謂對付，其實就是弄清楚暴狗的背景再根據對手的勢力制定策略。如果對手是和熊大師集團同級的巨無霸，直接匯報總部。總部自會合縱連橫走高層路線去對付，這跟分公司就無關了——巨頭間的較量豈是小小的分公司能插手的。如果是對手的實力不足以跟集團抗衡，這也會匯報總部，總部八成會採取收購或打壓的策略。
如果對手的實力再小，比如和分公司差不多，那分公司一般自己就對付了，最多請大區經理協調些人手。一般是威脅恐嚇讓對手搬出銀都學院。
可惜——小天明白：自己既不是大集團也不是小公司。自己只是小蝦米，實力遠遠不如分公司。
分公司經理會採取什麼方式來對付自己這隻小蝦米？如果自己是個數師，那分公司八成會收編了自己這夥人作為正常的人員補充。
可惜自己不是數師啊！
不是數師就不能被收編嗎？不能！
不是數師，卻能造出二星數師才有能力造的數盤，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有極大的潛力成為妖孽級的高級數師，或者自己的數盤製造方法異於常人，可以用極低的成本——非數師的普通人——來製造極品數盤。
這就是錢，價值上億甚至百億的金錢！
站在分公司經理的立場上，前者是不能留的！想像一下，你毒打逼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將來成為了一呼天下應的高級數師。屆時這個人會怎麼做？必然是派出無數的數士血洗分公司。集團會救嗎？對於動搖集團根基的力量威脅，集團不會救。他們只會出賣你換得談判的籌碼。
反之，如果自己現在只是個正常的一星或二星數師，那就安全的多。一星二星是製造暴狗數盤的正常級別，不是妖孽也不是天才，將來翻不出熊大師集團的手掌心。這種可以控制的人才值得收編。
能力太強也是個苦惱，太強的話老闆不敢輕易用你，除非你自己開闢出一片新天地。跟老闆有仇而且能力很強？那老闆只好殺了你以絕後患。
後者也不能留。小蝦米的數盤有秘密？代價最低收益最高的做法是什麼呢？當然就是獲得這種秘密，最後殺人滅口。對於這個秘密，分公司經理可以賣出大筆鈔票，交給總部則會大幅提高地位，成為大區經理甚至集團高管也是有可能的。只獲得秘密而不殺人？開玩笑！這種事情一旦洩露出去可就是天大的醜聞！過不了幾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一件事：巨無霸集團的員工不顧商業道德逼迫小蝦米！
熊大師集團的聲譽必定一落千丈！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在集團高層震怒之下，這個分公司經理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總之，不是小天一夥死，就是經理死！
所以！小天明白，自己這夥人八成是死定了。
而這個死期，應該就是自己製造出暴狗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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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是製造者這件事，小天雖然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是承認。自己確實沒有上級可以交代。為了暫時保住自己和楊開心等人的性命，只能立刻承認自己這個數師學徒就是暴狗的製造者。
死結，往往就是死劫！
兩頭都是死胡同，只能往更遠的那頭跑，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有時間就有機會，說不定跑到半路上就能想出辦法了。
命，暫時是保住了，但如何才能看到三天後的太陽，這個問題又擺在了小天的面前。
三天時間。這個時間對於製造極品數盤來說很合理，同時又讓小天有盡量多的時間來考慮對策。
我要是能預測這一切就好了——小天現在不禁有些懊惱：如果我能根據學院的勢力，乃至全國的勢力做出準確的分析，提前猜測到各種風險的可能性和危害，也許就能想到分公司會對我動手。那樣我就可以提前佈置周密的應對策略，那樣也許就能避過這次的死劫！
預測是可能的，但很難。小天明白自己目前是沒有這種能力的。
小天目前能在事情發生後快速想出周密的應對策略，這是後知後覺。比如知道梵家要追殺自己，因而制定合理的逃跑計劃。知道路上會有灰紅，針對這個情況制定取勝方案。再比如燕南叔提示了會有殷利軍那樣的人因為被擠掉名額而懷恨，再根據這一情況佈局殺雞儆猴的策略。
而預測屬於先知先覺，即在環境混沌不清的時候就能夠推測出將來才會發生的事情。先知先覺的困難程度取決於三個方面：混沌的程度，時間跨度的長短，結論的精細粒度。
情況越清晰越容易預測。比如在數士墳墓的時候，小天決定開槍。那時的情況很清晰：槍聲在森林會傳很遠，敵人很可能會聽到槍聲。所以小天很容易就預測出敵人可能會追蹤而至。但情況混沌的情況下就難以預測了。比如小天現在被看管著無法感知外界，他就不可能預知三天後會有什麼情況發生。巡邏隊會發現自己？分公司再派來大隊人馬斷絕自己最後的生機？這都是無法預知的。
時間跨度短的相對容易預測。比如從垃圾場逃亡時，小天就能大致預測出梵家的先頭部隊何時會趕來。但跨度一長就困難了。比如現在肯定無法說出梵家何時會再派人來，也無法預知三年後自己一夥的命運。
結論粗略的預測相對簡單。比如暴狗數盤太引人注目，那小天的處境必然不夠安全。這是小天能預測到的，他也做了防範——隱藏實力隱藏身份，讓李小龍代為出面。但更精細的結論小天就無法預測了。比如哪個競爭對手會率先發難，是熊大師還是鬼婆婆或是其他勢力。這些對手會採取哪種方式發難，何時發難，會派哪些人來。精細到這種程度就困難了。
先知先覺、當知當覺、後知後覺、不知不覺。細分的話實際有四種。絕大部分人是最後一種。而小天正從後知後覺向當知當覺努力——已經很難得了。
懊惱，小天知道自己離真正的預測能力還有十萬八千里。再說現在懊惱也是無用，不如集中精力想辦法渡過這次的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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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
13醒來了。倒休的時間到了，該其他人休息了。
13不光是個數字，它還代表一個人——看管小天的四個蒙面大漢之一。13是繡在他衣服上的數字，也是他的代號。
他經常需要蒙面執行任務，幾十人上百人都蒙著臉識別起來就困難了，所以組織給了他這個代號。
以數字為名，這件事曾經讓他非常牴觸。他覺得個性被抹殺了，彷彿自己只是顆隨時可被替換的螺絲釘。自己這個13死了，組織可以隨時再找另一個13來代替他。」讓13去執行任務「，發佈命令的人並不知道13是誰，傳達命令的人也不知道，當然任務目標——被綁架或被看管的人也不知道。
這就是大企業的用人方式。他死了，會有另外一個人無縫地代替他。不管有沒有他，這件事情都會被堅決地安排並執行下去。比如總部調他到銀都學院分公司，比如經理命令他來看管這個金天。
藍雀這種美艷動人的女人絕對會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垂涎三尺，13也不例外。但13絕不敢動一點歪腦經，因為藍雀是分公司的高層人物，也是一號人物的禁臠——這件事13很清楚，只是不能說。
13不敢動任何歪腦經，這還有另一個原因：自己還不是數士。自己只是個有需要就得隨時充當炮灰的角色——數士以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安全！
自己是看管小天的四個人中的小組長，這是唯一能安慰13的了——四個人裡，他的實力最強！
金天，13覺得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物。他覺得那個金髮卷毛的殘疾小鬼不是普通人。不僅有堅強的意志力抵擋住藍雀的意識控制，而且口才不錯，能夠說服藍雀給他製造數盤的機會，甚至還阻止了藍雀殺人立威，最終保護了一干朋友。
13的口才也不錯，可惜現在的工作不需要他說話。實際上，在看管目標人物的時候說話還是一種忌諱。不能說話不代表不能觀察。對於金天，13觀察得很仔細，他很想看看這個數師學徒是如何製造出高品質的極品數盤的——那可是接近二星數師的能力！
那小子睡覺的時間比常人要短，精力非常充沛。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製造數盤，可惜都失敗了，桌子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堆了一大片廢棄的白盤了。快點成功吧——13暗想：這樣就能早點結束我的任務了。
不過13並不打算催金天，畢竟還有一天才是期限。
過去的這兩天異常平靜，除了藍雀來過幾次之外就再沒人來過，而藍雀今天還沒來——13知道她八成是帶李小龍外出了，也可能是去迎接經理以及其他高層了。
金天那小子也並不主動找自己四人說話，只是需要喝水和上廁所時才找自己幫忙。13還記得那小子每次都在廁所折騰很久——釣魚洞的衛生環境不算太好，沒人願意幫助他，所以那個殘疾人只好自己去爬馬桶了。
實際上，整個釣魚洞都是臨時關押犯人的地方。這裡環境艱苦，甚至連無線電力都沒有，要用電只能通過氣孔將電線拉進來。
13邊觀察邊思索，忽然，他看到小天扶著桌子轉過身來。
「你們誰想成為數士？」，從不說廢話的小天對四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