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節 無盡的侮辱 文 / 如斯劍客
在壓抑的氣氛下，抓鬮結果很快出來了。
楊開心。
咧嘴一笑，楊開心平靜地對小天眾人一拱手道：「運氣不錯嘛，選中我了。那就三年後見了！」
小天默然無語。為什麼是楊開心？自己的第一個兄弟，出生入死渡過無數難關的兄弟——小天捏緊了拳頭，指節發青。
其他人就能捨得嗎？不，不論誰當人質，對小天來說都一樣，都是斷去四肢的疼痛。
終於，楊蔓忍不住「哇」一聲趴在楊開心肩上就哭了。眾人也都過來緊緊抱著楊開心。
「別啊」，楊開心笑笑：「別搞得跟送葬似的。我對小天有信心，你們也有點信心成不？」
眾人心情沉重。楊開心這一去，穩死無生。以大家目前的進展，想在三年後打敗梵花？那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了。之所以大家都願意抓鬮，其實只是想犧牲自己，為其他同伴贏得一線生機罷了……
「別這麼悲觀嘛！」趙薇眼珠滴溜溜一轉笑道：「現在我宣佈，降低一下難度！」看到小天等人又驚又喜又瑟瑟發抖的樣子，趙薇得意地說：「三年後，只要你們能抵擋梵花的一招，就算你們贏。」
眾人眼睛一亮。這似乎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打敗梵花這種事，這輩子是不要去想了。但是接一招嘛。雖然也是死，但好歹有那麼一丁點希望吧。
小天淒慘地搖搖頭。他真是不相信自己對這種概率低到零的事情都會報以希望。
「而且」，趙薇笑得像個狐狸：「你們還可以找幫手，只要年齡不超過梵花的都可以。不管多少人，只要你們加起來能抵擋一招而不死。就算贏。」
什麼？眾人眼睛又一亮。存活的可能性大增啊！如果剛才是萬分之一的話，現在算千分之一吧……
「謝謝！」小天向梵花一抱拳。他知道，這一定是梵花的意思，而趙薇，估計只是傳達罷了。另外，小天還留意到一個細節：剛才趙薇說到梵花不在乎朋友親人這些俗事的時候，似乎流露出些許的異樣，這說明兩人之間也有微小的意見分歧。只是梵花更加強勢，所以趙薇不得不聽罷了。
深愛對方的少女和拋棄俗事一心成神的少年，兩人之間有些分歧也並不奇怪。
當然，小天很清楚趙薇的深愛只對梵花一人而已，對別人她可是心狠手辣玩死人不償命的。稍不注意，自己又要被這個丫頭算計了。
小天向梵花道謝，梵花卻不理他，仍然看著遠方濃濃的秋色。
「哎！」趙薇歎口氣對小天說：「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呢？你，還沒有資格跟梵花說話啊……」
小天心中一痛，自嘲地笑了。這種挫敗感讓他痛苦萬分，可又偏偏無能為力。確實，自己完全沒有和梵花說話的資格。在數士面前，自己這種普通人只是螻蟻罷了，更何況三星數士呢？而且是能讓院長這種四星數士顧忌的梵花呢？
我還是太弱了啊！小天在心裡狠狠地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變強！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強！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梵花看得起我！！！
總有一天，我會擁有跟你說話的資格！——小天捏緊了拳頭。
「喲——」趙薇誇張地說：「還挺倔的嘛。不如這樣。」她眼珠一轉笑道：「剛才的難度不能白降。你們……得付出點代價啊」。趙薇假裝在思考，但小天一眼就看出來她其實早有預謀了。
壞了——小天心裡一陣不安：這丫頭又要耍惡毒的招數了。外表古怪精靈挺可愛的，實則內心狠毒如蛇蠍。時而讓人絕望時而又晃晃魚餌給出一點希望。居然把我耍得團團轉……
她真的只有十五歲？
「你！」趙薇一指小天，眼睛彎彎像隻狐狸，她笑道：「學狗爬，然後圍著我轉三圈，記住要邊爬邊叫。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學狗爬！？
眾人驚呆了。連院長都皺眉搖了搖頭。邊上的梵花似乎也是一怔……
小天瞇著眼冷冷看著趙薇。此時，趙薇那張原本調皮可愛的臉顯得醜陋不堪。調皮？她分明是在用最惡毒的方式折磨人！可愛？那分明是看到別人恐懼時露出的興奮陰笑！
楊開心握緊了拳頭，他想拚命！哪有這樣侮辱人的？大不了殺死自己這幫人，為什麼要侮辱呢？小天雖然大大咧咧沒個正形，但他也受不了這種侮辱啊！
剛想動，楊開心突然發現渾身一緊，似乎全身瞬間被纏上了幾百圈無形的鋼索——動彈不得，甚至連轉個頭眨個眼都辦不到。誰？楊開心想大吼一聲，卻苦於嘴巴都被鋼索纏住而發不出任何聲音。
突然渾身一鬆，楊開心立刻感覺鋼索瞬間消失。他心中大駭，再也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他明白，自己只是只待宰的羊羔罷了！別說傷害別人，連傷害自己都辦不到！
是誰？楊開心四周掃了一眼，只看到院長輕輕搖了搖頭，而他的長鬍子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
「沒問題」，小天瀟灑地打了個響指對趙薇笑道：「狗爬就狗爬」
嗯？趙薇一愣，她沒想到小天就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她原本是想看看對方面容扭曲痛苦萬分的樣子。
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趙薇皺眉暗道。
不光她吃驚，在場的人無不驚訝萬分。學狗爬，這是奇恥大辱啊。很多人寧可死也不會受這樣的侮辱。對於數士數師來說，想在成千上萬個競爭者中勝出，保持信心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信心稍有不穩就會導致心理存有陰影，這種陰影很可能終身伴隨，恐怕這輩子都再也無法脫穎而出了。這是無盡的侮辱——而小天，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學狗爬！
難道他不怕因此喪失信心嗎？
只有梵花沒有露出絲毫訝異神色，不僅沒有訝異，他的臉上反而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學狗爬可以」，小天對趙薇笑道：「只是不知道接下來你還要做哪些事來為難我們……不如一次都說出來吧，索性讓我一次都辦了……」他說得很輕鬆，似乎那股賴皮勁又上身了——自從看到梵花，他就一直緊張得不得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顯得如此輕鬆。
事實上，小天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輕鬆過。
事已至此，害怕和恐懼是沒有用的，不如放鬆心情坦然面對。再者說，學狗爬有什麼屈辱的？——自己本來就是一條廢柴狗嘛。
對於狗爬這事，小天毫無壓力。
想到這，輕鬆的小天隨口哼出了一段加斯波音樂的旋律。也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腦中某處瞬間被點亮，思路頓時清晰無比。而從剛才起就一直混混沌沌的數段結構圖忽然變了——凸顯了一條清晰的主脈。這條主脈原本就是隱藏在四萬多個數段中的，自己想掌握但又一直無法清晰地摸到它的脈絡。這幾天好不容易隱隱約約地摸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卻被梵花和趙薇一頓驚嚇破壞得一乾二淨，再也尋不到半點蹤影。
現在心情忽然放鬆，這條主脈就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主脈凸了出來，四萬多個數段卻暗淡了許多，它們互相融合分裂著，數量很快就減少到原來的四分之一了。而數段組之間的分類和關聯也減少了許多……
也許這跟加斯波音樂有關吧——小天暗想：這就叫舒展念頭吧。
時刻保持好心情，時刻保持開心，這不就是小天一直想要的生活嗎？
「沒有了」，梵花道。
小天正浮想聯翩的時候，梵花說話了，居然是對著小天說的，不屑於跟小天說話的梵花居然主動找小天說話了——這讓眾人一時無法適應。
沒有了……什麼沒有了？小天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沒有為難我們的事情了？」
可惜梵花只說了一句就不再理小天了，他依舊看著遠方的秋色。
「沒有就沒有嘛」，趙薇看了梵花一眼，不甘心地嘟囔著。她回頭對小天說：「便宜你了。再玩最後一把你們就自由了」
楊開心差點為之氣結。這丫頭半天就是為了玩我們而已！可惡的死丫頭！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把她的頭咬掉！——想到這兒，他不禁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收到」，小天輕鬆地打了個響指，然後四腳著地趴下，圍著趙薇爬了起來。他邊爬邊歡快地「汪汪」直叫，還不時地沖趙薇吐著舌頭，有時還左右皺著鼻子嗅嗅，甚至還爬近趙薇假裝嗅嗅她的褲腳，最過分的是在趙薇腳上假裝撒尿！——動作神態像極了一隻真正的狗。
眾人傻了眼。哪有受辱受得如此開心的！
趙薇的臉色很難看。
小天越顯得開心，趙薇的臉色就越難看。尤其是小天假裝撒尿時候，趙薇眼中怒火直冒——學狗也不用學全套吧！
這小子，把學狗爬當樂趣了！
趙薇心裡惱怒，卻又有種奇怪的感覺。玩弄這種鋪路石，折磨他們，讓他們崩潰，這是趙薇最拿手的了。所有被他折磨的傢伙無不是滿臉屈辱生不如死，唯有小天例外。這個傢伙開始時真被嚇到了，可從剛才起似乎就完全不在乎了，居然還輕鬆地哼起歌來。現在這傢伙更過分，居然開心地當起狗來……跟一般的石頭完全不一樣啊！
是她！小天心中如明鏡。他當初還是狗的時候就是撞了趙薇，所以才被下人踢死的。剛才藉機聞了聞趙薇的褲腳，小天確認無誤。
嗯，你會付出代價的——小天暗道。
三圈很快爬完，小天笑嘻嘻地跳起來拍拍手，沖趙薇一拱手——趙薇早都愣在當場了。
半晌趙薇才回過神來。她惱怒地瞪了小天一眼，卻又無話可說——既然答應了對方這是最後一件為難人的事，那再罵再打就都顯得有些食言而肥了。
想侮辱一下對方，沒想到對方把這當成了一場輕鬆的遊戲——這讓趙薇很不舒服，似乎受侮辱的是自己一般。
趙薇真想扯著小天的領子大吼：到底是誰在受辱？！
趙薇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閉目養神的院長和似笑非笑的梵花，每個人都在發愣。
「別生氣啦」，小天笑道：「一生氣就會長皺紋，一長皺紋梵花就該不要你了」。反正對方答應不再為難自己了，小天索性調侃兩句。
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挑選，難道對方會輕易殺了自己這塊難得的鋪路石？——小天認為不會。
「你！」趙薇臉色鐵青。
楊開心等人暗暗叫好，但他們明顯跟不上小天的節奏，臉色極其古怪——難過和好笑兩種表情同在，。
長老們則為小天的不怕死暗暗稱奇。唯有梵花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趙薇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小天不怕死的緣故：梵花已經答應不再為難。
不就是想佔點口頭便宜嘛——趙薇暗想：我不上當就行了。
鬥嘴，我趙薇還從沒輸過！
想到這，趙薇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那是」，小天擺擺手打斷她道：「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嘛。」陰陰一笑，小天道：「我遲早會把你。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