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3節 意識三通 文 / 如斯劍客

    「阿九沒死？！」

    不管什麼狗屁衛隊長，也不管什麼兜圈子，小天聽懂了神秘人話裡最關鍵的一件事：阿九沒死。

    小天喜極而泣，終於大聲地哭了出來。知道阿九死的時候他沒有哭——他不是不想哭而是在強忍，因為他要照顧楊蔓的情緒，不能讓楊蔓在人生的最後幾個小時都沉浸在痛苦中。

    現在知道阿九沒死，他卻哭了，這是開心的哭，宛如失散多年的兄弟又被找回。

    小天一哭，邊上的楊蔓立刻緊張了起來，她趕緊抱住小天的腦袋輕聲安慰道：「乖卷毛好卷毛，別怕別怕，有姐姐在，死的時候姐姐會陪著你。」她以為小天是因為怕死而哭。

    「我不是怕死」，小天哭笑不得，連忙解釋：「我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們有機會逃生。第二，阿九沒死！」看到楊蔓驚喜、疑慮、又有點懷疑自己瘋了的樣子，小天立刻補充道：「等會兒解釋，時間緊迫！」

    「山貓爺爺，開始行動！」小天對神秘人怒吼道。知道對方年紀大，小天乾脆叫神秘人山貓爺爺。

    「哎！乖孫子，聽好了」，山貓爺爺毫不含糊，立刻開始實施重建衛隊的計劃。他一改以往的衰弱蒼老，精神矍鑠道：「第一步，你告訴阿九要聽我的話。」

    「好！」小天回答得很乾脆。他沒有時間問怎麼才能「告訴」阿九，但他相信山貓爺爺一定有辦法——他一定能在自己不方便移動身體的情況下打通這個溝通渠道。

    「你，小天？」一個簡潔的聲音在小天的腦子裡響了起來，痛苦而喜悅，絕望而驚訝，低沉而冷酷。和山貓爺爺一樣，這個聲音也是意識溝通。

    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但小天卻感覺莫名的熟悉，就像從小失散的親兄弟長大後再聚首。

    不會錯，這是阿九！

    「阿九！我是小天！」小天不知道山貓爺爺是如何建立這種奇妙的三方意識通話的，他也沒時間細問，他只是急迫地告訴阿九：「我們三個有機會逃生，但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細節，你必須聽這個。呃。」小天一時不知道怎麼表達神秘人，他想說「山貓爺爺」但又怕阿九不理解。

    「聽貓爺的？」阿九驚喜地接到。顯然，他相信跟自己說話的就是小天，他也理解了小天的意思，但他把神秘人稱作「貓爺」而不是「山貓爺爺」——他的思維似乎極其簡潔直接。

    「就是這個意思！」小天喜道。

    「好！」阿九簡潔地答覆道，順便悄悄壓抑著疼痛。之後，這個聲音馬上消失了。

    阿九的聲音一消失，山貓爺爺立刻說話了：「第二步，找出治療脊椎骨折的藥盤，還有外傷藥盤，以及繃帶和水」。稍一遲疑，他補充道：「放心，阿九內傷不重，脊髓也沒受傷！」

    這次山貓爺爺的話多了些，但小天非常感激。可是。哪裡有藥盤供自己找呢？楊蔓的背包也被強叔扔到了金字塔下面啊！

    「山貓！」楊蔓忽然叫道，但語氣並不驚懼——她時刻散發著櫻花，一般野獸傷不了她。

    小天一喜，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抬頭一看，果然發現兩隻山貓正從下面爬上來，它們各叼著一件東西：正是小天和楊蔓的背包。其中一個背包上還掛著幾片堅韌的樹皮。除了這兩隻山貓，金字塔下面還有三隻山貓靜靜蹲坐著——紀律嚴明。

    五隻山貓都是准數士級的。顯然，這是山貓爺爺的預備役衛隊了——真正的衛隊已覆滅，只剩預備役了。

    「蔓蔓」，小天立刻說：「縮小櫻花範圍，這是朋友！」

    楊蔓毫不猶豫地照做了。叼著背包爬上來的山貓很奇怪，小天的要求也很奇怪，但楊蔓知道現在絕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候。

    山貓爬上來了，小天尷尬地「嗨！」了一聲，連忙拿過背包。很快，楊蔓按照小天的要求從裡面找出了需要的東西——藥盤、繃帶、水壺。

    「可惜了」，楊蔓輕聲道：「值錢的東西都被強叔拿走了。」——所謂值錢的東西，就是從老爺子那幫人身上搜刮來的數晶和獸晶。

    小天搖搖頭道：「這是意料之中的。錢雖重要，但命更重要，等有命了咱們再掙回來。嗯，該怎麼把東西送下去呢，這倒是個問題……」

    小天正在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就見其中一隻山貓伸出爪子，一把拿過藥盤和繃帶，然後縱身跳下平台中央的洞口。另一隻差不多，拿過水壺也跳了下去。

    沒錯，兩隻山貓都是用「拿」的！它們的兩隻前爪極其靈活而且伸縮自如——就像兩隻人手——小號的手。

    人類有擬物數士，可以模擬動物或其他生物的形態，比如蛇女就能模擬毒蛇。動物一樣，它們有「擬人」數士獸。

    這兩隻山貓模擬的就是人手。

    小天眼睛一亮。他明白山貓爺爺的用意了。山貓爺爺派了兩隻擬人山貓到金字塔內部去，拿著藥、水、繃帶、樹皮去給阿九療傷！其中水可以清理傷口，而樹皮可以起到固定斷骨的作用。

    最關鍵的是擬人山貓，它們可以非常靈活地完成清理傷口、固定斷骨等工作。當然，它們的「手」比較小，護理體型更小的阿九沒問題，想要摀住自己的大耳朵避開強叔的催眠歌聲就困難了。

    山貓爺爺好清晰的思維啊！

    「就你是糊塗蛋！」山貓爺爺沖小天咆哮道：「愣什麼愣！趕緊進行第三步：做數盤！」

    小天也不申辯，立刻拿出自己背包裡的數盔準備開工。這時，第三隻准數士山貓爬了上來，全身烏黑如鐵——准鐵山貓。

    這只山貓看了一眼小天，似乎露出了一絲敬畏和絕決——不依靠地磁和輻射等古怪的環境就能使自己成為數士，它很敬畏。同時它也必須做好試驗失敗的準備——死！

    小天又尷尬地「嗨」了一下，立刻開始掃瞄這只山貓的生物信息，接著就投入到緊張的持久數盤設計中了。

    自從掌握了數段主脈並不斷進行鞏固、分解、抽像，小天制盤的速度和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現在他製作一張持久性數盤只需要一個小時。但他知道，自己的時間還是不夠。

    強叔說最多六個小時，小天就要當只有五個小時來用。剛才耽誤了半個多小時，也就是說現在只有四個多小時了。這段時間內想讓阿九成為數士，至少要進行兩試驗：山貓成功晉陞後，再讓阿九晉陞。

    以小天目前的水平，這兩次試驗的成功概率實在低到不可能。要想提高成功率，必須進行額外的試驗。

    加一次，達到三次。幾率還是太低，不到三成。

    四次試驗可以提高成功率。但每次需要一個小時制盤加十五分鐘觀察，總共需要五個小時，因此時間很緊張。最關鍵的是，成功率即使提高了但仍不是百分之百——最多五成！

    五成概率？不夠！即使九成九的概率小天都覺得不夠——阿九可是自己的兄弟，不能有一點閃失。

    時間和概率都差很多，小天知道，自己必須玩命了，否則一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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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片持久性數盤。失敗，准數士山貓慘死。山貓爺爺沒說一句話，金字塔下的兩隻山貓也沒動一步——紀律嚴明。

    第二片，失敗，慘死。山貓爺爺仍然沒說一句話，僅剩的那只山貓也沒動一步——仍然紀律嚴明。

    不出意外，兩次試驗都失敗，只剩最後一次機會。第三次如果還不成功，阿九的晉陞就落空了。

    小天將第三片白盤伸向數盔上的插槽，插了三次才插進去——他太緊張了。

    「乖孫子，放鬆點」，山貓爺爺幽幽道：「集中精力拋棄雜念吧！」

    集中精力，這不是我最擅長的嗎？小天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右腳自然地打著拍子，身體輕輕晃動，腦中迴響起即興的加斯波音樂。漸漸地，小天進入了物我兩無的境界。

    山貓的數鏈隨著音樂不斷震盪，最終崩解成數億的數段。音樂隨之一變，變得鏗鏘有力連綿不絕，宛如數億名鋼鐵士兵行進在崇山峻嶺中，腳步鏗鏘戰鼓隆隆堅不可摧。而崩解的數段一個個加入到音樂中，根據節奏的快慢、音階的高低、鼓點的輕重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最終，由數段組成的華麗樂章成型了。樂章一遍遍地重複回放著，每回放一次，小天都會嘗試改變一些音節，使之更流暢更悅耳更和諧。

    一次次改動，一遍遍回放，小天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和空間。

    雖然沒有時間細說，但楊蔓很清楚小天在做什麼——為山貓和阿九製造持久數盤。

    她靜靜地看著小天，因為她還從未見小天這麼認真過。只見小天一眨不眨地盯著光幕，雙手翻飛十指虛點，手指快得看不清——這種狀態他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這還是不是人類啊！楊蔓暗自驚歎。她記得這是第三張數盤了，前兩次小天也是以這種非人的手指運動速度在設計數盤——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持續的時間更長。

    正在楊蔓驚訝之時，只見小天雙手忽然停住，露出了笑容。

    「怎麼樣？」楊蔓急切地問。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小天哈哈大笑，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自信。他不再多言，只是將最後一隻山貓喚上來，將第三片數盤融化在它的鼻尖。

    這只山貓非常聽話，安安靜靜地任小天擺弄。待小天完成工作，它縱身一跳，順著金字塔的外牆下到地面，然後消失在了森林中。臨走前，它回頭看了小天一眼——敬畏和決絕。前兩個同伴和它一樣，也是進入森林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等待數盤生效，這樣是為了避免污染和破壞金字塔。

    這只山貓很清楚，一旦試驗失敗，自己就會爆體而亡，不僅血肉會四射飛濺，而且周圍十米都會遭到嚴重破壞——動物、植物、土地、磚石都會被炸個粉碎。金字塔是山貓帝國的聖物，決不能遭到一點破壞，因此自己必須跑遠一點。

    前兩個同伴同樣走進了森林，但它們再沒回來，因為巨大的爆炸聲預示著它們的慘死。自己會不會死？作為智力遠超普通山貓的它很清楚：很有可能。但它沒有絲毫畏懼，因為這是老祖宗的命令，也是它的自豪。

    一旦晉陞數士，自己就是一方霸主，就是山貓帝國無敵衛隊中的一員，就可以守護數百平方公里，就可以阻止人類對森林的侵蝕和對家人的屠殺！

    為了這一切，多大的死亡風險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