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節 重建衛隊 文 / 如斯劍客

    一點殷紅滴落刀尖，小天舌頭一伸，將這滴鮮血捲入口中。

    腥味刺激著味蕾和鼻腔，加斯波節奏自然響起，高低起伏的音律憂傷地填滿每一個小節，一層層的復調逐漸累加到音樂中。

    第一層復調很熟悉，這是山貓這個物種的共性。第二層，需要加入鐵山貓這種數士獸的特徵。第三層，需要處理具體這只山貓的個性——小天雙眼微閉沉浸在音樂中，細細品味著自己創造的每一個十二小節，不知時間流逝不知日落西沉。

    小天的身邊是阿九和楊蔓，他倆一左一右靜靜地守護著小天。不遠處，是一百二十七名數士級山貓，1號排在最前面，它們前腿併攏尾巴翹起，向閉目沉思的小天致以山貓一族最崇高的敬意。再遠處，是幾千名准數士獸，除了山貓還有劍齒虎、青冥虎、華霜虎、雲豹、獰貓。更遠處望不到邊的地方，是數萬名變異獸和普通野獸……

    所有這些野獸，都是來慶祝一個特殊時刻的：帝國衛隊重新建立的時刻。

    沒錯，被怪物獵人強叔摧毀的帝國衛隊，今天要重新建立——只要再等幾個小時，只要第一百二十八名數士獸晉陞成功。

    而這一切，只用了三十三天。

    每一隻野獸——不管聰明的還是不聰明的——它們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一個人類，一個金毛卷髮年紀不到十五的人類少年。

    這個人當然就是小天。

    今天，是小天進駐聖泉的第三十三天。在這三十三天裡，他已經晉陞了一百多隻山貓：算上1號，鐵山貓有九十七名；衝鋒、爆發、堅盾加起來二十七名；紫電、磁力、橡皮山貓各一名。

    晉陞到第九十七名鐵山貓的時候，小天的成功率已經接近百分之百。之後，他立刻換第二種數士獸：堅盾數士。短短七天，小天就將晉陞堅盾數士的成功率提高到接近百分之百。然後是爆發數士，這次到百分之百隻用了三天。

    衝鋒數士慢一些，用了六天才將成功率逼近百分之百，這是因為衝鋒數士和鐵山貓差異比較大，而堅盾和爆發則和鐵山貓有相似之處。

    鐵山貓、堅盾、爆發、衝鋒，再加阿九，有了這五種數士獸的晉陞經驗，小天忍不住要對稀有的紫電山貓、磁力山貓、橡皮山貓動手了。因為稀有，所以小天非常謹慎，每一種他用了三天時間來研究數鏈特點。

    最後居然一次成功！當然，這裡有運氣好的成分。

    到昨天為止，小天已經成功晉陞了一百二十七名數士獸，這實際上已經超過對山貓爺爺承諾了。為什麼超額完成任務？因為這不是工作，這是深深的興趣和生存的壓力。

    設計數盤，可以讓小天享受到美妙無比的加斯波音樂，也能讓他深入挖掘數鏈的無窮秘密，還能體會到模模糊糊的回路之美。這對別人也許是個辛苦的工作，但對小天來說，這是讓人沉醉不已的享受。睡不著覺，因為數盤；精神亢奮，因為數盤；一旦開始就停不了手，也因為數盤。

    生存壓力是另一方面。自己和兄弟們的實力都還太弱，而梵家和楊家的人正虎視眈眈，還有隱藏暗處的趙薇和豹巖，以及學院裡隨時發難的競爭勢力——這些就夠小天受得了，更別說遙不可及的楊開心，以及比遙不可及還遠一萬倍的「易」了。

    這些，都需要一個玩命提升實力的小天才行。

    對數師來說，提升實力需要進行大量的試驗，而試驗就需要用到珍貴的試驗對象。正好，山貓帝國就有大量的試驗對象，而且這些試驗對像還一個個迫不及待地主動參加。

    這麼好的機會，小天怎能錯過！所以他多待了一段時間，多晉陞了幾名數士獸，直到把設計數盤的過程練習得滾瓜爛熟。這樣一來，還能為帝國衛隊多補充一些戰鬥力，也算再次報答山貓爺爺的救命之恩了。

    當然，也不能一直待在山君別院。離開學院都兩個多月了，李小龍和張鵬華肯定很擔心自己這邊的安危，幾百名楊會成員肯定也早盼著大姐頭的回歸。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晉陞數師！

    不是准數師，而是真正的數師，可以將人類晉陞為數士的人。

    這個目標，就要回學院才能去實現了。

    小天原本打算今天就回學院，但他實在忍不住要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從來沒人敢想，就算有人敢想也沒人嘗試過，就算有人嘗試也沒人成功。

    那件事就是：直接讀數並設計數盤。

    製造一張數盤實際需要三步：讀數、設計、寫盤。讀數是個輸入的過程，即通過數盔上的全息掃瞄儀掃瞄試驗目標，將數鏈精確地讀入數盔。設計是個處理的過程，即將試驗目標原本的數鏈重新分解組合，形成新的數鏈。寫盤是個輸出的過程，即將上一步設計出來的數鏈寫入空白的數盤。

    這三個過程都是需要用到數盔才能完成，僅依靠數師的個人能力是無法實現的。首先說讀數。人類的六識太粗糙，無法識別納米級的數鏈，讀數的任務自然要交給全息掃瞄儀來完成。

    再說設計。雖然體積微小，但數鏈的信息極其龐大，人類無法在大腦中記憶這些數據，也不可能在大腦中直接進行分解組合。這個過程，一般都是在數盔中進行的：每次處理數鏈中的一段，形成新的數段並記錄在數盔中，這樣循環往復，直到把四萬多個數段全部處理完。處理完數段，還要將它們組合起來形成數段組，這也是個設計的過程，必須形成有效的人體機能才行。之後還有數段群和數段部的設計。總之，設計的過程太複雜涉及的數據量太大，人類無法獨立完成，必須依靠外部工具。不僅如此，由於數據都在數盔中，這就需要一個將腦中的設計思路轉化到數盔中的過程。這個過程可以通過腦電波直接交互，也可以敲擊光幕上的虛擬鍵盤，前者貌似省力快捷，實則慢得要命。虛擬鍵盤不同，這種方式貌似很慢，實則要比腦電波溝通更快。鍵盤的慢是慢在了手工動作上，但手工動作直接而精確，發生錯誤的概率很低；腦電波交互不用手，似乎很快，但數盔無法精確識別複雜指令，經常發誤讀。事實上，腦電波交互只適合直接輸入簡單的指令，比如記錄數字。

    寫盤同樣需要依賴數盔。將龐大的數鏈信息轉化成人類可吸收利用的數盤，這又是納米級的工作，人類無能為力。

    小天以前也是這樣製造數盤的，老老實實地讀取數鏈，設計數段、數組、數群、數部，最後寫入白盤。但他覺得這樣太慢了太依賴外部設備了，他要加快速度，他要減少對數盔的依賴。

    通過人類自身的傳感器官直接讀取數鏈信息，將數鏈存儲在大腦中，直接在大腦中完成設計。這樣既可以減少對外部設備的依賴，也可以減少人機交互，數盤的製造效率可以大大提高。

    小天把這種高效直接的制盤方法叫做無盔制盤法。當然，實際上這是不徹底的無盔制盤，因為最後的寫盤過程還是需要用數盔來完成。

    由於可以長時間集中精力，又可以利用加斯波音樂來輔助設計，小天的制盤效率本來就比別人高百倍，他想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提高效率，這顯然是個逆天的想法。對於太逆天的想法，普通人總會畏懼和躲避，但小天不同，他認為萬事皆有可能，只要滿足某些條件。

    如何直接讀取數鏈？人類的六識太粗糙，無法讀取微小的數鏈，那就換個方式，轉化為音樂的形式來讀取。音樂有天生的和諧性，和數鏈的精密性有相同之處。音樂又是感性的，可以通過視覺味覺觸覺嗅覺激發創作靈感——比如品嚐血液。

    小天就有將血液轉化為加斯波音樂，並據此設計數鏈的能力。在釣魚洞擊殺歐陽迷和賈大人的時候，小天偶然發現了這種能力；然後是憾地虎、鍾龍，這種能力更加明確；之後擊殺老爺子的幾十名數士，這種能力慢慢得到加強；為了刻意培養這種能力，小天在金字塔下喝了一百多名數士獸的血；最近這二十八天，則是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

    最近這二十八天，小天總共品嚐過一百五十多名准數士獸的血。針對每一隻數士獸，小天都是先品嚐血液，形成直觀的血液音樂，接著再用掃瞄儀掃瞄，形成精確的數鏈音樂。通過將兩種音樂比對，他會分辨出細微的差異——也就是血液音樂中模糊和不足的地方，這些不足之處他會在下次改進。就這樣不斷嘗試不斷改進，他漸漸讓兩種音樂完美地一致了。

    還有第二步：如何在腦中存儲海量的數鏈信息？依靠生般硬記是不行的。因為每個人的數鏈都有細微的差別，這些差別分散在四萬多個數段中，短時間內不可能全部記下來。小天的記憶力夠強大了，但他也無法一下記住如此龐大的數據量。

    死記硬背不行，但用音樂來記就容易得多。音樂總是和諧和優美的，一首老歌，你記不住歌詞但你能哼出旋律，這就是音樂的和諧性，所以記旋律比記歌詞容易十倍——事實上，對於那些樂感夠強的人，音樂無需記憶，只需聽一遍，他就能立刻寫出樂譜或彈奏出和弦。

    大致來說，記旋律比記數段容易一千倍：旋律比歌詞容易十倍；歌詞押韻優美，比起枯燥的文章又容易了十倍；文章畢竟有意義，比起無意義的數段又容易了十倍——總體就是千倍。

    這就是小天的方法。

    總之，小天認為無盔制盤是有可能的，而他找到了實現這個目標的路徑。所以他忍不住要試一下。

    今天就試！

    這第一百二十八隻鐵山貓，就是歷史上第一隻經歷無盔制盤的數士獸——假如成功的話。

    為什麼小天要挑最熟悉的鐵山貓來晉陞？就是因為無盔制盤的成功率太低了！而這是第一次試驗，成功率自然更低——唯一能提高成功率的辦法就是用最熟悉的實驗對象，比如鐵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