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1節 文談武判 下 文 / 如斯劍客
第一組殺手是怎麼死的？誰也沒看見。但每個人都很清楚，剛才唯一發生的怪事就是牆上炸出了一對黑洞。
刷！如同聽到了命令，密室裡的人同時將目光向牆上投去——就算傻瓜也知道黑洞和第一組殺手之死有關，除了李小龍。
李小龍眼睛一眨不眨，他微笑看著田玫，就好像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幾秒之後，所有人都聽到了同樣的一句話：「你說停我就停」。
七道目光瞬間聚攏在李小龍身上。
「阿九？！」田玫失聲道。她終於醒悟了過來，她終於想起了楊會會長的保鏢兼寵物，她終於明白牆上的兩個黑洞是怎麼回事了。那不是同時炸開的，而是阿九從其中一面牆衝進來，瞬間殺掉了兩個殺手，然後從另一面牆衝了出去——兩次衝撞的時間間隔太短，因此就像是同時炸開的！
太快！太猛！快到看不見！！！
田玫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她的耳機時刻接收著屬下傳來的情報，沒有人告訴她李小龍還帶著阿九，否則她也不會和李小龍單獨待在密室裡。
真是個無法防禦的怪物！——田玫心裡大驚。
在我的地盤殺我的人，他可以說是自己的保鏢在保護主人；我現在調來數士保鏢殺他，肯定被糾察隊認為是謀殺。這個李小龍。真是好算計！怪不得如此鎮定！
臨時調遣數士是需要時間的，我又不是門主之類的高層，他們有十幾個保鏢隨時傍身，我只有普通的殺手可以調用。怎麼辦？
彭！田玫還在緊張不安思忖對策，牆上卻又炸開了兩個洞！撲通撲通，屍體落地，第二組殺手瞬間死於非命——哼都沒哼一聲就血濺當場。
剩下的四個殺手就像受驚的兔子，他們慌忙聚攏了起來，背靠背緊緊擠在一起，刀刃沖外哆哆嗦嗦，驚恐萬分的眼睛卻瞟向了暗門——他們準備隨時溜走。
「你說停……我就停」，李小龍悠然道。他看著田玫，欣賞著她的不安，以及眉宇間的那份熟悉。
「停！」田玫嘶聲喊道。她終於明白了李小龍那句話的意思：不說停，阿九就會一直殺下去！
「第二輪考驗結束了？」李小龍彈彈衣袖瀟灑道：「還有第三輪嗎？」
「沒有了！」田玫怒道。她的精明幹練和從容成熟好像忽然消失了。
沒錯，和馬白一樣，這也是考驗。深入虎穴卻不能全身而退，這種人，沒有實力；面臨危機卻無預防之策，這種人，沒有遠慮——同樣不能與之結盟！
李小龍當然不是這種人！
「請跟我來」，田玫忽然低下頭，她小聲對李小龍說：「副門主他要見你。」——顯然，耳機不光能收到屬下的情報，也能收到上級的指令。
李小龍正要起身，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微笑道：「那個馬白，他幾分鐘前已經死了。這件事，你們可以善後吧。」
田玫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心裡湧上了深深的恐懼。
馬白，那是自己的屬下，雖然他是核心門徒，但死了不會有人心疼，因為面前的李小龍比他重要一萬倍。李小龍，他將要和副門主談的是真正的結盟合作，這是攸關組織數萬人命運的大事件大利益！——跟他比，死一百個馬白都沒人心疼。
馬白的死，不值得田玫驚訝，她驚訝的是李小龍對時勢的準確把握！
馬白的死沒人心疼，那是因為李小龍通過了考驗，所以他變得重要了！但在通過考驗前他並沒有這麼重要，那時就貿然殺死馬白，等於是組織間的宣戰了——至少也是深深的芥蒂。李小龍敢提前殺死馬白，說明他提前就知道自己會通過第二次考驗，而且一定會見到副門主，甚至一定會成功結盟！——這就是對時勢的把握！
李小龍對時勢的把握讓田玫驚訝，但沒有讓她感到恐懼。讓她恐懼的是另一件事情——自己的小命要完了！
馬白當然是阿九殺的。他是怎麼死的？為什麼現在還沒收到情報？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阿九能殺馬白，當然也能殺自己！自己比馬白重要些，但還是遠遠比不上李小龍——田玫感到深深的恐懼。
「求你不要殺我。」田玫幾乎是在祈求了。
審時度勢！殺伐決斷！睚眥必報！凶狠殘忍！田玫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可怕的人，當然，她並不知道李小龍的凶狠只對敵人！
「怎麼會呢？」李小龍瀟灑一笑，站起來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女孩。忽然，他輕輕撥了一下田玫的短髮歎氣道：「你，長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兩次考驗，一文一武、一軟一硬、一次心理一次實力。經歷考驗，而且利益一致，之後才是真正的談判。
考驗、談判、執行、分享，這是組織間一般的合作模式。跟普通人想像的不一樣，最重要的不是談判，也不是執行，而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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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間密室。寬大的沙發，豪華的頂燈，結實的牆壁；一個體態發福的中年人，他總是笑瞇瞇的，他是副門主馬爽；八個兢兢業業的保鏢，個個面無表情，他們是爆發數士。當然，還有李小龍。
「建議很清楚吧？」馬爽笑瞇瞇道：「我是個爽快人。」
馬爽的建議有三項：盟約、分工、利益分配。
關於盟約：結盟之事落在紙上即刻簽字生效，但要等事成之後再對外宣佈。
根據各自優勢分工。楊會只做一件事，暗殺帥王黨的高層。無限門的事情就多了：負責暗殺的善後、擺平帥王黨的中層和低層、接管所有的生意。
楊會的利益：擺脫帥王黨的威脅、坐享帥王黨三成的勢力、成為無限門最重要的盟友。無限門的利益：成為學院老大、擁有帥王黨七成勢力，總部對分部高層的提拔和幫助。
馬爽確實爽快，三分鐘就擺出了建議，雙方的付出和所得都被他擺在桌面上談，沒有小心眼小心機——這是做大事的人。
「是爽快」，李小龍劍眉一挑，毫不客氣道：「讓我們楊會當馬前卒，承擔最大的風險，但所得只有三成。換你你願意？」
刷！八道冷冽目光直刺李小龍——那是馬爽的八個保鏢。他們深知馬爽的脾氣：他想對別人笑就笑，想對別人怒就怒，但別人只能對他笑！
啪！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其中一個保鏢臉上——那是馬爽打的。保鏢並非躲不開馬爽的巴掌，普通人類的動作對他來說只是嬰兒的瞎胡鬧，但面前這個嬰兒不同，他有權有錢心思深不可測。
「對待我的朋友。」馬爽看了一眼眾保鏢，笑咪咪地說：「你們要禮貌一點。」
被打的保鏢略一低頭，對李小龍道聲「失禮」，依舊面無表情。
「你說得對！」馬爽摟著李小龍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是對你們有點不公平。你開個價吧。」
李小龍不動聲色道：「第一，五千顆數晶，現付。」
馬爽點點頭，笑容依舊。這個條件，他認為不過分。
「第二」，李小龍深吸口氣道：「我要知道深層的原因——帥王黨和北斗會，他們到底為什麼會對付我們楊會？！」
馬爽笑容一滯——有那麼百分之一秒，他隨即繼續笑道：「我哪知道什麼深層次的原因。興許是看你們崛起太快吧。」
李小龍搖搖頭，一副「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表情。
「這樣吧」，馬爽搓搓手笑道：「此事我確實不知，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你能換個條件嗎？」
談判的本質是獲取利益，具體的表象則是己方前進而對手讓步。迫使對手讓步的技巧有很多，李小龍現在用的就是其中一種：大象換中象！
對方很容易答應的條件稱為「小象」；不會答應的條件稱為「大象」；而有可能答應但不會輕易答應，或者要附加其他條件才能答應的，則稱為「中象」——中像是所有談判的焦點。直接要中象對方肯定不會痛快答應，怎麼辦？先要大象！
對方肯定不會給你大象。沒關係，拒絕你是一種傷害，對方心裡會有補償的潛意識。此時你再提出要「中象」，而且態度堅決，對方就會更容易答應。
換個條件？李小龍等的就是這句！無奈歎口氣，李小龍想了想才說：「那就把馬全威那小子讓給我吧，也要現付。」
聽到馬全威這三個字，馬爽略有吃驚。他低頭沉思了一下，許久，搖搖頭笑道：「這都被你打聽出來了。厲害，你厲害。不過，那小子是個怪才，對我們無限門很重要，不能讓給你。」
「算了」，李小龍起身要走，回頭丟下一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帥王黨可是有二星數士做保鏢的！」
「先別急」，馬爽立刻拉住李小龍，他拍拍李小龍的肩膀，懇切地說：「此次暗殺危險，這個我清楚。」——帥王黨有二星數士做保鏢，此事當然危險重重，阿九都不一定打得過。
「不是危險」，李小龍冷冷道：「是會死人的。阿九很可能要死！我們會長都不一定能倖免！我覺得和你們聯盟虧大了。」
「是有點虧」，馬爽還是很爽快，他重重地拍拍李小龍的肩膀道：「我沒有權力把馬全威讓給你，但是門主有。我一定說服他！」說完，他起身到另一個房間去了。
李小龍微笑。他明白，馬爽是向門主請示去了，當然，他也許只是做個樣子罷了，也許並不會真的請示——這也是談判技巧，名為：上級緩衝。
馬爽看到李小龍要放棄合作，所以只能答應李小龍的中象，但他之前已經堅決地拒絕了——他說過「不能讓給你」，現在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能讓給你」，這就有點出爾反爾小人之道了。怎麼辦？拿上級做緩衝！
我拒絕，是因為我權限不夠；現在答應，是因為有權限的人答應了。誰是有權限的人——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