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十里紅妝 文 / 桃小酥
賢妃一頓，她頹廢的坐在榻上，雙目無神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宮殿，扯出一副無奈的笑顏，罷了，終究是她敗了。不過……母憑子貴，她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由此一想，賢妃單手撫上肚子，凝視許久。
紅衣女子搖曳的來到賢妃面前，她看著那肚子，冷哼一聲說道：「我們短暫時間就不要再有動作了。」賢妃低頭不語，女子也根本沒想過讓賢妃回復她什麼，賢妃只覺得地上影子撲朔片刻後，傳來淡淡的異香味，當她抬眸時，人就已經不見了。
……
昌寧出嫁，舉國同慶，紅妝十里鋪滿城，嗩吶回音繞皇都。北國此時熱鬧非凡，人人皆知先皇后遺子——昌寧公主今日嫁與陳王府的嫡長子陳少帆。
後宮一片喜慶，即便是對阮慕卿有所憤恨的人也被迫牽扯出一幅笑顏。尤其是賢妃，名義上她的確是阮慕卿的母妃，因此這次出嫁繁瑣事中，不可缺少的人便是她。
阮慕卿立足與寢殿中。
鳳冠霞帔裝扮於曼妙身材，鳳冠亦是千萬般重壓在阮慕卿頭上，鳳凰嘴尖叼有一滴如淚狀夜明珠。鳳凰展翅余尾部各墜有流蘇，金蘇垂釣在半空，偶爾碰擦出鈴鈴作響的聲音。阮慕卿眉間點有硃砂花鈿，紅唇經過胭脂紙一抿，千嬌百媚。霞帔更是複雜且繁麗，用金粉線勾勒出鳳凰形狀，在用彩線補充完畢，看似極為華麗高貴。裙擺更是寬長，足足霸佔四分之一的屋子。
「萬萬沒想到，最終給你蓋紅蓋頭的竟是本宮。」德妃從宮娥手中紅漆盤拿過紅蓋頭，將其展開輕飄蓋於阮慕卿的鳳冠之上。
阮慕卿貓眸垂與下，紅唇勾起無可奈何的微笑，眼前一暗。當她再次抬起頭是，眼簾中儘是紅色。
「賢妃有孕父皇自是不肯讓她多動，讓她出席於昌寧出宮便已是底線了。」阮慕卿拿起桌面上的玉如意，娟秀見狀立即扶起阮慕卿。慕卿憑著朦朧的紅布看去，對著德妃微微一笑，就算是德妃看不見她也是以微笑待人。
「罷了，舉手之勞。吉時也快到了，本宮要去賢妃那監督監督了。」德妃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寢殿。阮慕卿驟然握緊了玉如意，娟秀立即站在阮慕卿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賢妃也要來？臨盆在即皇上竟然答應讓她出席，」娟秀癟癟小嘴，似有不願的說道：「她這次估計是求太后有一段時間了，為了炫耀自己是公主的母妃倒也這麼拚命……」
「好了娟秀，我不想出嫁的時候議論不重要的人。」阮慕卿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下，有些不悅的打斷娟秀的話。娟秀住嘴，她有些不悅的哼唧的嗯了一聲。
出了鸝鳶宮，喜紅的四角出簷的寶塔頂形花轎停立在宮道上，紅色的綾羅綢緞修飾著花轎，四角邊墜著金鈴鐺，花轎的四面並沒有用板子遮掩，反而是用紅色絲綢隱約遮住。花轎的周圍站著許多轎夫，個個身穿喜紅衣裳，顯的極為喜慶。
阮慕卿被命婦擁簇著，當她落座進花轎，輕飄的紅色絲綢因阮慕卿的動作而輕微擺動，隱約露出阮慕卿的身影。
鑼鼓喧天，從鸝鳶宮門口喧喧鬧鬧的傳出。
……
昌寧公主出嫁仗勢極為龐大，喜氣仰天的鑼鼓聲似要傳遍皇都各個地方，唯恐大家不知道北國五公主——昌寧出嫁了。
一路暢通無阻，卻兩旁人山人海。
顧琛端坐與茶樓第二層，無意垂眸間，卻看見阮慕卿出嫁陣型。似是恰巧了，那是清風徐徐，阮慕卿的花轎四周輕紗隨風搖起，顧琛並未仔細巡察，桃花眼極為慵懶的瞇起。
也許是上天故意的，微風加大了力度，阮慕卿的蓋頭瀟灑揚起。當然，這一場景自然是落入顧琛眼中，他心中一緊，赫然站起身子，桃花眼詫異的看著那揚起的花轎。
「東兒，我沒看錯吧？那轎子裡的人是那位姑娘。」顧琛瞇起雙眸，有些不確定的問著被喚作東兒的小廝。
小廝不耐煩的站在窗邊，手中拿著水壺，嘀咕道：「世子，哪來的那位姑娘，莫不是上次追蹤的男孩？」小廝敷衍的看了一眼窗外，哼哼唧唧的燙起茶杯。顧琛咬著下唇，目不轉睛的看著花轎不緊不慢的離開他的全部視線。
「誰告訴你是男的，」顧琛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他看了一眼小廝卻覺得莫名其妙，「那分明就是女子，你見過哪個男子耳垂有耳洞的？」
小廝一愣，那圓大的眼眸愣愣的看著顧琛，反問一句道：「是嗎？」
顧琛看著那杯子即將溢出來，他快速的回復道：「是了，茶要溢出來了。」小廝猛的收回茶壺，但是反應的慢了，水已經溢出許些。小廝看了眼桌子卻來不及擦拭，反而是繼續問道：「那這麼說，世子這幾日念叨的都是女子？」
顧琛有些奇怪的看著小廝，他坐下輕啜一口茶，復而回復道：「不然呢？莫不是你會懷疑本世子會喜歡一個男的？」小廝眼眸不禁泛紅，紛紛的點了點頭說道：「小的就以為是這樣……」顧琛咂舌，他無奈的看著小廝，他該喜還是該悲？
……
「辟里啪啦。」熱鬧的鞭炮在陳王府門口炸開，然而在爆炸的同時迎來了阮慕卿的花轎。
媒婆頓住腳步，然而轎夫也極為有默契的停轎子。阮慕卿緊緊握著玉如意，媒婆攬起紅紗，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公主，到轎了。」
阮慕卿透過朦朧的紅蓋頭，隱約看著媒婆的臉，她並沒有有作答，只是行動了告訴媒婆她的回復。娟秀從後面隊伍中走出來，擋開媒婆由她攙扶著阮慕卿，媒婆不悅她開口反問道：「這扶著公主的任務是老婦來的。」
娟秀不屑的看了眼媒婆，聲音未免有些尖銳的說道：「你也配？我可是太后欽此公主的貼身宮娥，你有什麼資格扶著我家公主。」說完，娟秀哼哧一聲，扶著阮慕卿進入陳王府，獨留媒婆在原地氣的牙癢癢。
「公主嫁到！」站在門口的太監一眼便看到阮慕卿浩蕩的隊伍，他立即捏著嗓子尖銳的說著。
眾人一聽，紛紛跪在兩旁，十分有默契的讓開一條路，供給阮慕卿行走。
「恭迎公主。」齊刷刷的聲音從地上響起，阮慕卿頓足，紅蓋頭遮住了阮慕卿的顏情，她的另外一隻手抬起，示意免禮。片刻後，便是衣著的窸窣聲。
「吉時已到！請各位大人千金入座。」主持婚禮的李公公站在堂內。當眾人坐好後，李公公再次說道：「公主，請入堂。」
阮慕卿看了眼腳底下，抓緊了娟秀的手，娟秀自然是明白阮慕卿的意圖，她雙手攙扶著阮慕卿的胳膊，並且輕聲安慰著阮慕卿。在眾人看來，這是阮慕卿緊張所為。而事實則是阮慕卿怕被絆倒。
阮慕卿蓮步進入堂內，與身著喜袍的陳少帆並肩而站。然而阮慕卿卻從未正眼看過陳少帆一眼。
李公公見狀，他捏著嗓子說道：「一拜天地！」
阮慕卿與陳少帆被人引使到大堂門口，二人微微彎腰拜天地。
「二拜高堂！」
復而，阮慕卿與陳少帆又轉到大堂高位。端坐在堂內的一位是賢妃，一位便是陳王。二人再一次彎腰拜高堂。
「夫妻對拜！」
阮慕卿和陳少帆雙目相對，互相鞠躬。
李公公滿心歡喜的看著阮慕卿與陳少帆，再一次捏著嗓子，幾近破音說道：「禮成！」
阮慕卿呼出一口氣，她憋了許久了。
陳少帆看著蓋著紅蓋頭的阮慕卿，內心中的驚喜交加何人會知曉。誰也沒有想到，他陳少帆終究在這一日，成功迎娶了北國五公主——昌寧公主。
娟秀看了眼陳少帆，最終還是扶著阮慕卿走出門外，前往洞房。
……
到達洞房後的阮慕卿跟在屋外高冷華麗的阮慕卿叛逆兩人。她猛然將紅蓋頭掀開，氣喘吁吁的看著喜慶的擺設，面色更是不屑。
「切，洞房？想都別想，本宮才不稀罕在陳王府呆著呢。」阮慕卿隨手將紅蓋頭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娟秀在後收拾著，她拍打了下紅蓋頭，看著阮慕卿那般隨意，不禁咂舌。
「娟秀，你可知這陳王府有後門直接去我公主府的嗎？」阮慕卿吃飽喝足後，對著娟秀詢問。娟秀微微一愣，遲疑了片刻說道：「奴婢不太確定，但是凡事宅子都應該有後門，不如等會等陳少爺進來的時候，我們順便問問？」
阮慕卿贊同的點點頭，就在準備讓娟秀協助她把鳳冠拆下的時候，木門被赫然推開。阮慕卿嘴中含著半塊糕點，面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推門而入的是陳少帆，他擔心阮慕卿對陌生環境的不適，不放心過來看看。可當他推開門時，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阮慕卿吃著糕點，頗有餓壞的樣子。
「呃……你好啊。」阮慕卿嚥下嘴裡半塊糕點，紅唇扯起尷尬的笑顏，有些不知所措的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