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虛有其表 文 / 伊玥
當程亦琳就是不顧寒冬，從j城趕來a城，顛簸一天的車程，只為給他一個驚喜，陪他過第一個屬於彼此的生日。
深冬的天氣，陰寒刺骨，隨風飄下濛濛細雨，街上行人稀少，匆匆而行，一抹瘦骨如柴的身影撐著紅傘，緩緩而行，紅傘下的她單肩挎著一個小包，背後雙肩背著一個行李包。咖啡色卷髮散落肩上，任寒風肆意擺弄，額前劉海簡單盤起，白皙的膚色凍的發紅，沒有修飾的眉卻長得修長，似扇的睫毛煽動著濃黑大眼，高挺的鼻樑，微豐厚紅唇緊緊抿著。
細雨打濕她的短裙，蓋上一層薄薄的雨珠，踩著一雙高跟長靴有節奏打響地面。
她拐彎到偏僻小巷，在一間銀白色鋁片門口停下，迫不及待敲著門，臉上掛著淺淺笑容，有著害羞的光暈。
門開，一位年輕男子厚厚棉衣的家居服探出頭來，修整整齊的短髮，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不大深邃的雙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她滿臉驚訝，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支支吾吾的說：「你你不是在鄉下養病麼？」
「是呀，你明天生日，我特地跑上來，意外吧。」她咧嘴大笑，潔白整齊的牙齒外露，柔如冬日裡一道燦爛光芒，第一個動作是伸手親暱的捏著他臉頰。她看到他的反應更開心，似乎這是她想要的畫面。
「快進去吧，外面冷。」推著他進去，這裡是他租的房子，她熟路來到顯然是經常來到這邊。
她進去，看到屋裡還有三個人，緊張兮兮的向對方打招呼：「叔叔，阿姨，表妹都在啊。」
她看著叔叔跟阿姨錯愕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把求救的眼神拋向李瑞，膽怯玩弄修長的手指。
「程亦琳，你不是跟我兒子分手了嗎，你怎麼還自動跑我家來了。」李瑞的媽媽雖然40多歲，但保養很好看起來年輕10幾歲，顯然李瑞跟她幾分相似。她母親依舊時尚棕紅的短髮，蕾絲緊身黑上衣，緊身黑褲加短裙。他媽媽直接切入疑問，口氣堅硬帶著怒氣，對於她的出現憤憤不滿。
她輕咬唇，顫顫的回復：「阿姨，半年前我們重新開始了，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我會努力改變的。」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李瑞女朋友。」
程亦琳看著笑不露齒的她，努力回想，是表妹，她見過她的照片，5個月前李瑞說表妹生日，發來許多跟她表妹旅遊的照片讓她做視頻當作送她的生日禮物。
她打扮大方，一套緊身長裝白色裙子，外套一件紅色外套，流行的卷發放肩膀一邊，耳朵上許多耳釘，燈光下閃閃發亮，左手無名指上一個純銀色的戒指套著，格外炫耀。
但她說出「女朋友」幾個字讓她一愣，她看著站在一邊沉默的李瑞，他的默認讓她心裡絞痛，心臟部位緊抽著，呼吸困難。
「她不是你表妹嗎？」程亦琳喘口氣，不回答「表妹」，端倪著她惺惺作態的淑女，眼中不屑，他唯一想聽的就是李瑞的回答。
「她是我女朋友，我們一起快5個月了。」他終於開口了，含情脈脈的看向他身邊的女朋友。
亦琳心瞬間很痛宛如利劍刺穿胸口的痛，礙於他父母在場，程亦琳忍者，努力的忍著淚水。
「你，你女朋友，電話中你都不提，你說跟你表妹旅遊，她生日叫我用你們旅遊的照片做一個視頻當禮物送給她，你騙我是你表妹。三個月前，你說急需用錢，你跟我要三千塊，就算我不再濟，跟朋友借來看病的錢，我轉給你解燃眉之急，那筆錢幹嘛用了？」程亦琳緊緊抓著旅行包的背帶，用力的抓著，指甲都掐進肉裡，提醒著此刻不可以哭。
「對不起，因為我買了房子，房子寫的是我跟她的名字，我決定跟她一起，房子正在裝修，我跟朋友也湊錢買的，那時候沒有錢吃飯，所以跟你要了。」他說的理所當然，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彷彿這一切似她應該付出的。
李瑞臉上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冷冷的看向她。
「你說什麼。我跟朋友借來看病的錢轉給你就是你跟她的伙食費。你說我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跟你說，我在家養病時你電話裡說的話都是騙我的？」程亦琳徹底的震驚了，他曾經說過想買個家，一個屬於他倆的家，結果他是買了家，家的女主人不是她。
「一開始我們一起，我生病分手後，有一段沒有聯繫，你說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我們相處一段時間，這些對你來說代表什麼？」程亦琳咬牙，她強迫她堅強，心裡有個準備，他的回答肯定會讓她更寒心心。
「一開始，我是有一瞬間的喜歡你，分開，我下一秒也後悔，可我覺得我不愛你，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李瑞的回答，讓死撐堅強的程亦琳像洩氣的氣球，痛苦閉著眼，再次睜開，眼眶發紅，捂著胸口，心裡很痛，痛的難以呼吸。
「你為什麼騙我，如果至始至終都沒有愛我，你可以跟我說，不用弄這些出來噁心我。」程亦琳嘶怒吼，指著這一起讓她噁心的人跟事。
李瑞沉默了，沒有回答程亦琳。程亦琳看著這裡的一切，那麼熟悉，這是曾經是她佈置出來的空間，牆壁上的一副山水畫，是她那天買下來親手貼上，依舊刺眼的貼在那裡。桌上豐富的菜色，是給李瑞過生日的，但桌上淺黃的桌巾是當時自己買來鋪上去，這個家有她的影子在。
「叔叔阿姨，你也是看著你兒子跟我這一段感情如何開始的，也是如何結束的。你把你兒子當寶，我也是我爸媽捧在心裡疼的，你一再的排斥我，我以為相處時間久了，你會接受我。一開始，你說我家裡六兄弟姐妹你兒子以後壓力大，現在我生病，這樣的結局最稱你的心了。」程亦琳冷冷的數落著李瑞的爸媽，李瑞的父母不喜歡程亦琳，但她始終相信相處久了她們會改變固執去接受她。
「程亦琳，這是我跟你的事，不要端你架子跟我爸媽說。之前就覺得不必要跟你說了，可你傻感覺不到我拒絕你嗎？感情也很現實的。我都不聯繫你，都以忙為借口了，你自己還聯繫的那麼勤。你是我認識最糟糕的人，傻到沒有自知之明，這一切是你活該。你有理解過我嗎，我們沒有共同的話題，我現在很愛她，我們一起工作，一起下班，這種生活是每個人想要的。」李瑞眼中沒有絲毫難過跟內疚，這是他跟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說了他要的生活，口沫橫飛的要淹沒程亦琳，話中說她傻子一個。
「對，我很傻，傻到連我自尊心都賣了還樂的合不攏嘴。」
程亦琳笑了，她是大笑著，哭笑不得的大笑，只為了李瑞那混蛋一瞬間的喜歡，那麼去愛一個人卻是傻的沒有自知之明。這樣不堪的場面能如何繼續，她的離開似乎是落荒而逃，紅傘都落在他家。
外面濛濛細雨下的轉變濃密小雨，陰沉沉的一片，極度壓抑，猶如諷刺她的無知，忍了多時的淚水奪眶而出，不知道跑了多久，捂著疼痛的心臟曲膝蹲在街道上，小聲哭泣。稀少匆匆而行的過路人對她投來的眼光，不停息的離開。
雨中顫顫而抖的肩膀，是哭的傷心還是凍得瑟瑟發抖？無人知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毫無形象亂抹著。
五年前，程亦琳畢業從事所學專業視頻後期製作，工作5年過的就是上班模式生活，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宅家裡看看書，過的就是一個平凡女孩單身的生活。身邊的朋友步入婚姻殿堂，拿起電話都有一個甜蜜的話題。
程亦琳的電話響了，不是客戶就是親情短號552，那就是老媽的嘮叨：「小琳，我給你安排了相親，你聯繫方式我給對方了，都30的人了，鄰家孩子都快小學畢業了，趕緊找個嫁了。」相親n次，她都失望n次，n次跟老媽吐槽是極品男。
為了脫離單身生活，那一天的休息日，她翻開qq裡面所有聯繫人，複製同樣信息：hello，最近過的怎樣。
這就是一個不去融合人際社會的奼女聊天方式嗎，無聊中透著無奈。
李瑞是大學時候一位宿友高中同學，8年前因為宿友而見過一次面，加到qq聯繫方式。就因為那一天的無聊帶無奈而熟聊走到一起。
程亦琳第一次去愛，第一次陷的無法自拔，學著去改變，變的活潑變的主動。會因為李瑞一個小小的舉動欣喜若狂，程亦琳雖然29歲的年齡，也有小女孩的靦腆。那一半年她的世界因李瑞存在而甜蜜。他說過是愛她的，她付出了所有的感情。
那一年年底，程亦琳與李瑞手牽手的散步，一次暈倒被查出患有一種常見甲低伴有冠心病（醫學上一種常見的甲狀腺疾病）。李瑞信誓旦旦的發誓，會陪她一起度過。因為生病程亦琳父母說回家好點，家裡總比一個人在外面好。那一年年底，程亦琳回了家，錯過了陪他過生日的時候。
在見面時候，他說的是自己傻，感覺不到他的拒絕。程亦琳心裡在滴血，愛一個人都會完全去相信對方說的每一句話，就算她說的是跟表妹旅遊，她認真的去做一段視頻，從未想過他一直在欺騙。
過往的甜蜜原來是虛有其表，只是她個人認為這是真愛，李瑞都有女朋友，她是個狼狽的笑話，程亦琳上午想給李瑞一個驚喜，一個難忘的生日，結果變成是她自作多情。
雨中的她獨自回憶過去種種，他會因為她一個人在外面擔心，她生病了親手為她削蘋果，第一個允許她無理取鬧，第一個說愛她的男人，第一次感受溫馨，太多的第一次跟關心至今沒忘，這一些的美好只是自己一個人在緊握。
在家養病時，她說過是跟表妹的旅遊，為表妹做視頻作為生日禮物，原來是不知不覺的是她這個前女友為他倆拉起了紅線。他還勸說過要一起努力解決兩個人存在的問題，怎麼這倒是程亦琳當了第三者，冒冒失失的闖進他家裡，遭受別人白眼。
一個人在這寒風冷雨的街道上痛苦落淚，她的痛苦難堪跟李瑞的家裡溫馨有著鮮明對比。一家人的溫馨，過著他28歲的生日，這是他一家人的世界，他是家中獨子，也算萬寵集於一身，而對於剛剛程亦琳的出現毫無在意，不會擔心程亦琳此刻的情況。
李瑞溫馨的歡笑聲，街道上程亦琳曲身抱膝哭的傷心，李瑞的無限笑容，程亦琳的淚眼娑娑，這就是感情沒有結果時候，傷的往往是握緊的那一方。
胸口的一陣陣困難的呼吸，她感到下一秒的昏睡，程亦琳手指顫抖的從口袋中摸索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撥打許琪的號碼，還沒撥通，程亦琳暈倒在街道上。手裡傳來一位女性甜甜的聲音，也沒有喚醒昏睡的程亦琳。
雨絲滴落她身上，寒風掃著她的髮絲掩蓋在臉上，她整個人就這麼躺在稀少無人經過的街道，任寒風細雨的吹打。
跌落一旁的手機響起了一首：寫不完的溫柔，顯示來電是她剛撥出去的許琪。音樂在這寂靜的街道上嘹亮播放，一會戛然而止，一切回復寂靜。
此刻的程亦琳無人發現，兩旁的枯葉隨冷風緩緩飄落，幾片飄落她的身上，此時她似要淹沒在這寒冬的晚空。